让那些人都身败名裂,钟凉觉得还不够...他甚至想那些人全部消失...原来他也是贪心的,会得寸进尺。
他想着和黎津过往的点滴,他们从毫不相干的陌路人,中间分分合合这么多次,到如今心意相通。
黎津希望他能得偿所愿,才不把内心的惶恐害怕说出口,只说一个折中的借口。可如果得偿所愿却失去黎津,这一切又有什么意思?
这是两难的境地,从一开始他就应该明白会有这么一天。一边是年深日久的仇恨,一边是独一无二的爱人,他愤怒不甘又如何。
到底是心甘情愿。
也许这个选择并不难,早在很久之前,他已经义无反顾做好决定。他为黎津一次次对仇恨妥协,也因此更加学会如何爱一个人。
黎津没有说出的深情,钟凉逐渐通透,心中便有了答案。
...
钟凉在两天后主动联系钟鸿志。
他们在鸿鹄的董事长办公室对面而坐,两人均穿着正装,保持默契,两张八分相似的脸上是一样的严肃认真。对他们来说,这是一次正式的会面和谈判。
“黎津都和你说了吧。”钟鸿志率先开口道,他总是想要占据上风。
“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找黎津了。”钟凉冷冷道,“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情,不要用他威胁我。”
钟鸿志点头,这是下策,并不是他的原意。“那么你最后的决定是?”
“漏税的报道我可以解决,具体的事宜都交给我,保证鸿鹄没有任何问题。但钟涵必须去t国的公司,永远不能回来。”钟凉没再犹豫。
从前钟涵把他软禁在阳淮,现在是他偿还的时候了。
钟鸿志默了默,忽然放声笑了。其实他们父子骨子里是很像的人,都在反复试探对方的底线。他原本的计划便是让钟涵去到别的城市,虽然没有t国这么远。他抬高价码又约谈黎津,让钟凉放过钟涵,而钟凉又何尝不是在用鸿鹄的未来威胁他自己。至于鸿鹄,他一早便打算交到钟凉手上,自然不能让公司出一点差池。
各退一步。
“可以。还有呢?”钟鸿志问。
“鸿鹄的继承权,股权,和承认我的身份。”
钟鸿志意外的抬眼看他,“好。”他没想到钟凉竟然主动提出留在鸿鹄,“股权从来都在你手上。”
钟凉抿了抿唇,原来一直都在他的掌握之中。钟鸿志果然希望自己从他手中接棒,最初的猜测没错。
此刻,钟凉心里五味杂陈,他极力劝说自己不要相信钟鸿志所谓的“对你们母子的补偿”,却又不可抑制的想到钟鸿志对自己偶尔露出的温柔神态,和记忆中仅存的画面一模一样。
事已至此,他身边的亲人,的确只剩钟鸿志一个人了。
两人商定所有事宜,都不易察觉的松了一口气。
钟鸿志端起茶杯喝一口茶,忽然问,“‘报仇’不是你一直以来的心愿吗?为了黎津,这么做值得吗?”
“你是永远不会懂的。”钟凉抛下这么一句话。
钟凉走出鸿鹄大楼的旋转门。夏日午后微风闷热,蝉鸣四起如胜利的战歌。他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舒畅。
他卸下仿佛背了大半辈子的重担。
要说他没有一丝的后悔是不可能的。挣扎、迷惘、痛苦、无助。可他真的的放下了。
因为他要拾起的,是有黎津的未来。
...
一周以后,鸿鹄的高层大洗牌。前总裁钟涵因财务失察被派遣至t国分管产业。原副总裁钟凉升任总裁一职,正式接管鸿鹄所有事宜。钟鸿志退居二线。
这天,钟凉让黎津下班先回家。
黎津去超市买了食材,准备晚上和钟凉庆祝他的成功。
到家已是傍晚时分。一进门,就见灯没开,落地窗透进半暗的天光。餐桌上用蜡烛摆了一个爱心的形状,中间趴着那只熟悉的橘猫玩偶,一本白色相册斜靠在它背上。
黎津弯了弯唇角,心想着宝贝准备什么惊喜。放下手上的购物袋,一步步朝着餐桌走去。他小心翼翼的从火光之中取出这本相册,带着好奇的翻开第一页。
扉页夹着干干净净的七片银杏叶的标本,而后面是空白的,那将由他们二人共同描绘。
黎津又翻回来,几乎不可思议的盯着这些叶子...这些不会是他在疗养院捡到送给钟凉的那些吧?代表着纯情之情、永生不变之爱的银杏叶,原来他还留着吗...
“阿凉?”黎津轻轻喊他,蓦然听见一声熟悉的吉他扫弦。
“过了很久终于我愿抬头看,你就在对岸走得好慢,任由我独自在假寐与现实之间两难...”
黎津循声推开卧室门,心跳快的几乎要把他淹没。
钟凉一身纯白色西服,头发梳的格外精致,抱着吉他坐在铺满百合花瓣的床上,床一旁的等身烛台同样点着蜡烛。百合浅淡的花香混合着他幽冷的琥珀信息素味,整个房间都宛如仙境一般。
钟凉弹唱的投入,是他们初见时的那首《走马》。那是黎津熟悉的曲调和唱腔,气音婉转绵长。
黎津呆立在门边,不知不觉眼眶发热,他不忍心打扰这幅的美好景象,不止一次在心里祈祷时间定格,希望音乐能带他回到他们初见的地方。
初春,傍晚。他在长街上听到歌声一抬头的霎那,钟凉的侧脸惊艳时光。
在那个时候,冥冥之中已经注定,他们兜兜转转会在一起,认定彼此永不分离。
直到一首歌结束。
黎津还没反应过来,钟凉已经从床上翻身下来,带着几片掉落的花瓣,赤脚走到他的面前。
钟凉浅笑着,忽然从身后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正面朝着黎津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大一小两枚铂金的钻戒。
“黎津,”他虔诚的说,“我等这一天很久了,我在脑海中幻想无数次,就是为了此刻能站在你的面前,告诉你,我很爱你。
我知道我脾气不好,经常和你生气,又很任性,头脑发热做出伤害彼此的事情。几年来,是你一直在包容我,原谅我,一直在原地等着我。我爱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为了得不到你而伤心难过,为你和别人要好而嫉妒的发疯。
以前我一直活得很自我,不敢认清我们之间的感情。我后悔过,挣扎过,可我明白,我真的非你不可。现在我懂了七片银杏叶的含义,是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直到死亡把我们分离。”
钟凉右手贴着自己的心脏,在黎津湿润眼眸的注视下,缓缓单膝跪地。他把那个盒子举在手里,用他最温柔的嗓音问,“黎津,我爱你,你愿意成为我终身的伴侣吗?”
黎津张了张嘴,却发现再多的言语都无法描述内心的悸动。他觉得他快要落下眼泪,而这一切都值得。
他又何尝不是在千百万个小时的等待之中,把这一天幻想了无数遍。
黎津这才发现,他们两个人就像《走马》那首歌。是他抬头望见钟凉,他在对岸走的很慢很慢,自己一直在朝他长途跋涉,在假寐与现实中两难。
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悄悄调转了位置,颠倒了日夜,唱的是一首早已谱写的《反式走马》。钟凉一直在原地等他,越过拥挤的人潮和万水千山,等着彼此勇敢。
黎津知道,他和钟凉的相逢是命运的安排,相知是上天的考验。他们是彼此的□□、欲望之火,亦是彼此的柔软和坚强。他们分开只是独木,他们在一起可成森林。他们的身体永远的缺失了一块,可心却被另一个人完全填满。
他把钟凉拉入怀中,这辈子都不会再分开。
“我愿意!”
...
“过了很久我才抬头看,你就在对岸等我勇敢,你还是我的,我的,我的...”
(第四卷——原点观花完)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了!!!谢谢大家!千言万语在wb后记里一并放出!
关于番外,会有一个故地重游和正式标记!如果大家有其他想看的可以给我留言!
ps:结婚的部分可能会写在《辛辣余温》里,从郑禾恩视角看。
☆、番外1合法标记
担任鸿鹄总裁两周,钟凉忙的脚不沾地。之前集团变故来得太快,很多事务没有交接完全,现在所有重任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
钟凉的身体在医生的调养下已经完全康复,信息素浓度恢复正常水平,下一步便是耐心等待发情期的到来。
可omega体内的信息素因子好像沉睡太久失去活力一般,迟迟未有苏醒的迹象。
黎津有些担心,却不是怕两人无法顺利标记,而是怕钟凉公事繁杂,没有好好休息导致身体机能再次下降,怕他发情期来得猝不及防,自己无法立刻赶到他身边。
所以在预计的发情时间已到,而钟凉仍未发情的一周以后,黎津请了长假,把大部分工作交给副总赵蕾,自己搬进32楼钟凉办公室陪着他,帮忙处理一些琐碎的文件,顺便为婚礼做准备。
婚期在一个月后,是双方家长共同定下的日子,虽然有些仓促,可两人在钟凉求婚的第二天就办理相关手续,已经是合法关系,迫不及待想要光明正大的行使权力。
两个公司的人知道他们的关系,不过没人诟病这种明目张胆的办公室恋爱,反倒当作秀恩爱,在员工之间口口相传,津津乐道。
这天吃过午饭,钟凉靠在黎津怀里小憩,动来动去,怎么都不舒服。
初秋时节依旧燥热,可办公室内温度总是适宜,此刻钟凉体内好似有一股热流不停攒动,扰得他不得安宁。
“怎么了?”黎津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哪里不舒服?”
钟凉说不出来,隐隐有一种预感。他太久没有发情的经历,陌生又熟悉的燥热让他拿捏不准。
“可能是...发情期要来了。”钟凉咬咬牙,揪住黎津的领口。
于此同时,黎津感觉到一阵信息素,像森林里由远而近的迷雾,只需刹那已至眼前,汹涌浓烈,令人沉醉的琥珀味把他包裹其中。他一惊,压抑自己被勾起的火,紧紧抱住钟凉站起来,“我们回家。”
忽然,仿佛有一道白光窜上脑门,钟凉急喘一声,额头上冒出了汗,“来不及了...”他把自己埋进黎津的怀里,像只蜷缩的猫儿,颤声道,“黎津...”
黎津脑中排演过许多次预案,他会迅速为钟凉穿上特制的屏蔽服从专用电梯离开公司,可真正被omega发情期的信息素冲击,他还是不免怔愣半晌,直到领带被钟凉扯的乱七八糟,勒住他不停滑动的喉结。
“黎津...难受...”钟凉闷声道,“我...不是...现在就要...”他抬起湿润的眼睛仰视黎津,眼角略微耷拉出一个哀求的弧度。
【...】
作者有话要说:一共6k字
☆、番外2故地重游(上)
“是,是你啊!我记得你!我也记得你!”中年男人按住额头,半天叫不上面前两个年轻男人的名字,只重复着,“我记得的...叫什么来着...”
黎津站在柜台前,和钟凉相视一笑,半晌打断他的自言自语,递上两张身份证,“好久不见了,老板。我们还住我以前的那个房间。”
民宿老板接过来一看,笑着点头,“知道,已经收拾好了。”他一边熟练的在电脑上按预约办理入住,一边和两人寒暄,“诶,你们怎么认识的?之前怎么没听说?”一个因采风住店的自由摄影师和一个在镇上莫名消失驻唱歌手?似乎八竿子打不着边。
黎津搂住钟凉的肩膀,“说来话长,不过我们结婚了。”
老板抬起头,掩饰不住惊讶,却没有多打听,把证件还回去又给了房卡,“恭喜你们,欢迎入住。”
保护omega的保镖换成守护他的男人,这一定是神秘而浪漫的故事,老板望着两人相携而去的背影心想。
三年不见,民宿的环境改变许多,前台用上智能电脑,房门钥匙换成更为安全的卡片,一路过来的装饰焕然一新,可依旧保留质朴而温暖的风格。
黎津拎着两人的箱子轻声上楼,推开老房间的门,侧身让钟凉进来。
钟凉打量这个不大的房间,桃木大床铺着米色格子的被单,木格窗户敞开,外面挂着一串木质风铃,随风发出清灵的声响,桌台摆着一束新鲜的粉色小花。
“没想到条件不错诶。”钟凉赞道。
“当然啦,”黎津放下行李,朝他笑道,“以前采风的时候被骗惨了,后来就懂了,不要选那些夸的天花乱坠的,很有可能名不副实。”说着他走到窗前,从后环住钟凉的腰,把下巴搁在他的肩上,“等等去做什么呢?”
钟凉侧过头,想去贴黎津的脸颊,无奈够不到,只好弯胳膊挠挠他鬓角。初春时节,两人穿的薄款羽绒服,黎津怕他着凉,还给他围了围巾。
“去烟竹祠吧。”
“好。”黎津在他的手心印上一吻,“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民宿楼下有小摊,黎津买了两个刚从炉子里烤出的饼,给钟凉递了一个梅菜扣肉馅儿的,自己一个萝卜丝肉馅儿,两个人捧着热气腾腾的饼,往记忆中的公交车站走。
结婚以后,钟凉和黎津各自忙事业,过了半年公司才逐渐安定,步入正轨。那时两人没能好好度蜜月,趁着现在空闲,迫不及待把落下的旅行补上。至于地点,两人一拍即合——重游阳淮。
不过他们约定,按照黎津以前采风的规格来,完全抛弃在大城市的生活习惯。
黎津紧了紧身上背着的相机包,抬眼见公交车即将进站,回头钟凉刚咽下最后一口,便飞快牵起他的手道,“车来了!”
“唔...”钟凉顺势跟着他小跑过去。
陈旧公交车门的轴承似乎缺少润滑剂,打开的速度极慢,正好黎津和钟凉跑到车前,黎津投币,钟凉直接走到最后一排的窗边坐下。
这趟上山的公交乘客不多,零星的散布在各个角落,无人注意这对恋人。于是钟凉堂而皇之的和黎津十指交握,靠在他肩头,朝宽大的窗外看。
公交车抖了抖,尾部发出轰鸣,慢慢悠悠上路。
树影一道道倾斜,轻轻扫过钟凉的脸颊,漏出的些许阳光也愿意亲吻他。路边平房低矮,邻里之间吆喝一声便能相互闻听,小卖铺门前花里胡哨的广告,小孩儿拿着风车在板凳上爬上爬下,小餐馆里吃的热火朝天的食客,偶尔挑着扁担哼歌走过的男人...
钟凉不自觉翘起嘴角。
黎津把他的手攥的紧了些,“看什么呢?”
“唔...随便看看。”钟凉直起身,凝视两人交握的手,“从前走的太快了,没时间停下来。现在才发现,在这里生活也挺好。”他在阳淮待过半年多,却从未注意这样寻常的街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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