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许林居低头吃着饭,突然生出了点不自信来。陆时舟是在这种阳光,自由的氛围下长大的,他到底喜欢自己什么呢?
许林居想了想自己高中时的样子,冷淡,不合群,像炸着毛的野猫,整个人缩在自己的盒子里,是陆时舟慢慢的把盒子撬开了一个缝,又自己钻了进来。
想着许林居看了看陆时舟,他正扬着眉和陆衡说话,整个人意气风发的样子确实很吸引人。
而这个人是他的。
陆时舟似是感受到他的视线,说完话转过头看着他笑了笑,又给他夹了一筷子肉。
吃过饭,陆衡把许林居拿来的文献放回书房,许林居站起来打算收拾桌子,被周蕊拦了下来,拉着坐在了一边。
陆时舟自觉的把收拾桌子和碗筷的任务大包大揽了下来。
在家里的时候也是许林居做饭陆时舟收拾,医生的手金贵,一开始许林居不太舍得让陆时舟做这些,但陆时舟不在意,又仗着家里有洗碗机,收拾起来也不算费劲。
四个人吃饭用的餐具更多,许林居还是想去帮忙,周蕊笑了笑,“没事,他高兴着呢,让他弄吧,你跟阿姨聊会天。”
许林居点点头。
周蕊说道,“舟舟很早之前就跟我们提过你了,看见你们俩这么好我们也放心了。说实话这几年我真的有点担心他。”
说着周蕊看了看厨房的方向,“他跟你说了吧?大二那年他跟家里出柜的事情?不过我估计他也不敢跟你细说。”
许林居抿了抿唇,“嗯,他当时……挨打了吗?”
周蕊笑了笑,“他当时那么下他爸面子,他爸也是着急了,挨了顿打,半夜又自己翻窗户跑出去了。就去了你们现在住的那里。那是我第一次去你们那。”
“我到的时候,他正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手里翻着一枚硬币,一脸的落寞,在打电话,电话那头一直显示是空号,他还是不停的一直打。”
“我把他接回来的第二天就发烧了,连着烧了三天才好,那之后又好像没事人一样,我问过很多次,他都说没事,这几年更是把自己安排的满满当当,虽然每次回家他都是没心没肺的样子,但我总能记得那天晚上。”
说着拍了拍许林居的手,“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是既然决定好好在一起,就要相信彼此,知道吗?”
许林居眼睛有点酸,他几乎能想象到陆时舟在那间全是按照自己心意布置的房子里,沉默地打着自己的电话,那时候他应该是真的很希望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吧。
周蕊看着男孩子眼圈红红的也有点心疼,“阿姨跟你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我自己的儿子我清楚,认准了什么从来不回头。他这么多年都没再喜欢过谁,你们能在一起,我相信你也是一样的,你也不用有压力,我和你叔叔都很喜欢你,以后我们也是一家人知道吗?”
“而且他现在的变化我也能看出来,跟你在一起时他整个人都不一样,阿姨也要谢谢你,他毛病其实不少的,亏得你总肯迁就他。”
许林居摇摇头,“他很好,我,我真的很喜欢他,您放心,也谢谢您。”
周蕊笑着点点头。
陆时舟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许林居眼圈红红的,吓了一跳,“妈你们这说什么呢?怎么还说哭了?”
周蕊看着自家儿子,翻了个白眼,又冲着许林居道,“乖,你跟着舟舟去他卧室看看,里头有很多好玩的东西,相册我也找出来了,就在桌子上,去吧,顺便歇一会。”
陆时舟拉着许林居上了楼,轻轻搂了他一下,“怎么了这是?怎么还哭了?”
许林居想问他后不后悔,想问他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想问他疼不疼。
许林居摇了摇头,“我应该陪着你的。”
你大学的时候,我应该陪着你上课;
你和家人说起我们的时候,我应该站在你身边;
你去实习的时候,我应该听你念叨工作又多累,医院有什么好玩的事;
……
这几年你的每一个重要的时刻,我都应该陪着你的。
陆时舟愣了一下,又笑了,“乖,不要难过。”
许林居静静地靠在他身上,陆时舟轻声哄着,心里柔软的不行,五年的等待在这一刻似乎也算不上什么了,此时爱的人在他怀里无声的哭泣,陆时舟觉得自己拥抱着全世界。
☆、相册
陆时舟的卧室收拾的很干净,甚至屋子里还有个人体骨架。
许林居摸了摸头骨,“你晚上睡这里不害怕吗?”
陆时舟摇摇头,“还行吧,偶尔半夜还能跟他聊个天。”
许林居又看了一眼那座骨架,现在医学生胆子都这么大的吗?!
陆时舟看他一脸的无言以对,笑出了声,“这个本来是在书房来着,我不怎么回来住才放这边的,别怕。”
说着摸了摸他的头。
许林居瞪了他一眼,接着看房间。
陆时舟的卧室里有个很大的书柜,里面大部分都是医学相关的文献。
靠近墙壁的地方有一摞书是被隔开的,许林居有点好奇,凑过去看,发现是他们高中时候的课本。
许林居随手抽出来一本,愣了。扉页上是陆时舟的名字,里面却是密密麻麻的字,“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许林居抿了抿唇,把书放回去。陆时舟在后面看着也有点尴尬。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许林居转过身,手勾住了他的脖子,笑着说,“这么喜欢我啊?”
陆时舟点点头,一使劲把人推到床上,自己压了上去,“猪猪你别撩我,不然在这办了你。”
许林居却笑了,“那边还有个半夜跟你聊天的看着呢。”说着止了笑,抬头在他耳朵上亲了一下,“我也喜欢你。”
陆时舟叹了口气,默默地告诉自己,现在是白天,还是在自己家里,低头看了看许林居,还是没忍住亲了上去。
是个很缠绵的吻,没有欲.望,只是爱人之间的亲密。许林居回应着他,偶尔咬一下他的唇瓣,又抵着额头啄他的唇。
陆时舟被他亲的直笑,侧过身躺在他旁边,“我也好久没回家住了。”
许林居扭头看他,“为什么不回来?”
陆时舟也转过头来和他对视,“一回来就是看他们俩秀恩爱,我回来干嘛?”
许林居抿着嘴笑,“你不是和那边那个聊天吗?跟他秀就行了。”
陆时舟一挑眉,用手戳他的腰,“没完了是不是?嗯?”
许林居被他戳的一直笑,抬起头来又被吻住。
陆时舟的声音有点模糊,“要秀也是跟你秀。”
躺了一会许林居突然想起来周蕊说的相册,刚想坐起来又被拽了回去,“干什么?”
许林居掰开他的手,“看相册。”说着拿着相册坐到了地上。
陆时舟坐在他旁边,看着他翻。
相册很厚,看起来是按年纪分布的,最前面一张是陆时舟小时候的照片,应该刚出生没多久,坐在桌子前,面前是一个蛋糕,正在哭。
许林居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他,笑了一下,“舟舟你小时候好可爱呀!”
陆时舟啪的把相册合上,冷着脸看他,“不许看了!”
许林居才不怕他,靠在他身上笑,拿过相册又翻来。
陆时舟一脸的无奈,“那么好笑?”
许林居点点头又摇摇头,“就是太可爱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说着又往后翻,几乎每个年龄段都有几张,从牙牙学语到开始学走路,有的冲着镜头笑得很开心,有的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
还有一张咧着嘴笑的照片,照片背面有一行字:舟舟第一次掉牙。
陆时舟看见也笑了,“我小时候我妈特别爱给我照张,说是什么童年回忆。我看就是童年黑历史。”
上学后的陆时舟就没那么爱拍照了,照片里的表情大都是一脸的不情愿。也有几张是在球场上,看上去是初中时的样子,穿着球衣,眼睛里都是光。
许林居越翻越觉得有点什么感情从心里弥漫出来。
像是喜欢,又像是遗憾。
他好像在通过这种方式参与了一遍陆时舟没遇到他之前的人生。
再往后翻相片里的人逐渐熟悉起来,是陆时舟高中之后的照片,高一入学在校门口的合照,生日在饭店里带着寿星帽一脸的嫌弃,在家里摆弄手工时认真的模样……
那张照片有点反光,陆时舟整张脸陷在黑暗里,显得棱角更分明。
许林居觉得他手里的东西有点眼熟,看了一会才看出来是一根绳子,是那年圣诞节送自己的手绳。
陆时舟也认出来了,笑着说,“这张我都没见过,我妈这偷拍的可以啊。”
许林居也笑,他没想到能在这本相册里找到和自己有关的痕迹。
再往后面翻,许林居下意识留意着,居然真的被他找到了很多熟悉的细节。
有他们出去玩之前陆时舟挥手的背影,相同的衣服他也有一套,两人故意买的一样的,但几乎没同时穿过;
有陆时舟运动会上跑步的身影,是高三的运动会,陆时舟跑完1500米,是自己去给他送的水;
有带着耳机低头复习的身影,高三时两人如果不在学校,经常连麦一起看书,偶尔会低声交流几句,他分不清这是哪一天,但如果耳机里有声音,许林居相信一定是自己。
他靠在陆时舟肩膀上翻着相册,像是在零食罐里翻找自己喜欢的奶糖,每找到一块都会开心一阵子,然后再继续找下一块。
陆时舟原本是陪着他看,慢慢的也看入迷了,很多相片他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拍的,这时候看见,他却依然能想起当时发生了什么,甚至自己当时是什么感受,他也能依稀有点记忆。
再往后翻就更少了,寥寥几张陆时舟穿着白大褂的照片,大学时期的几乎没有。
许林居皱了皱眉,“没有大学的吗?”
陆时舟揽着他笑了笑,“大学我很少拍照,那会也忙,回家都少。”
想了想又说,“大学时期的行行他们那可能都比较多,偶尔我们出去玩会拍几张合照。你要是想看,回来咱们找他要去。”
许林居倒是摇了摇头,他不太想回忆那几年发生了什么,也不太想让陆时舟去想,“人都在我身边了,还看照片干什么?”
陆时舟笑着揉他的头,“你大学时候的照片呢?我想看。”
许林居想了想,“大学时候比较少,在工作室的时候反而多一点,出去工作就会被拍照,孙宇那里有备份,不过我从来没存过。”
说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拿过手机翻了翻,找到一张照片递了过去。
陆时舟接过来看着笑了,是一张在学校门口的照片,应该是在拍毕业照,许林居穿着学士服,带着一点笑,却没到眼底,看上去似乎有点累,颇有点敷衍应付的意思。
更有点违和的是许林居脑袋上有一个大大的牌子,写着“舟”。
“是留学生们弄的牌子,好像是‘仍怜故乡水,万里送行舟’,这张是孙宇拿我手机拍的,当时拍了好几张,这张我一直没舍得删。”
陆时舟看着那张照片又像逗猫似的挠了挠他的下巴,“很好,哥哥对你这种自己认领的行为很满意。”
许林居懒得理他,收回手机又开始看相册,小时候的陆时舟对他来说很新鲜,照片里又很可爱,他甚至有点想拿出几张来带走的想法。
陆时舟看出他的企图,把相册抽回来,“你休想,你看我就行了,不用每天翻相册!”
许林居心道,这是个什么人,自己的醋都吃。
想着也笑了,“那你为什么要在家里摆合照?”
陆时舟一脸的理直气壮,“当然是为了秀恩爱啊!”
许林居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原因,愣了愣,笑了一声才说道,“你这个人……”
陆时舟看着他接着说,“万一咱们俩哪天带同事或者朋友回家,对方不在,这些照片就是秀恩爱的凭证。”
许林居被他逗的不行,“那以后咱们俩要是去国外领了证,你是不是得天天揣兜里?”
陆时舟居然还很认真的想了想,“也不是不可以。”
许林居对他完全没辙,扭脸亲了他一下,“哥,你要是想秀恩爱,可以等我在家的时候带他们来的。”
陆时舟也笑了,“上次你去给我送饭估计他们就看出来了。你穿的那件衣服我穿过,而且还有戒指。”
说着又想起一件事,“说起这个来,你还记得国外我去你工作室找你吗?”
许林居点点头。
“那几个小孩应该是看见我了。回国之后你们来公司,那俩小孩还在说我是你男朋友。我没听见,行行离他们近听见了,转头给我打电话说你有男朋友了。”
许林居又笑,“然后呢?”
陆时舟看着他,“然后我们行行就开始说我啊,说我不着急不争取,说你快被人拐跑了。”
陆时舟说着亲了他一下,“我都要被他气死了。”
许林居笑着回吻他,“嗯,我们舟舟这么聪明,肯定不会被他带跑偏的。”
陆时舟揪了揪他的脸,“叫哥!”又揉了揉,“后来他仔细说了我才知道说的是我。”
“孙宇那会都急死了,怕咱们俩打起来。”许林居的声音里也带着笑。
现在回想起来许林居还能记得自己当时的想法,他觉得高兴又有点难过,陆时舟来找他,他很开心,可是自己的生活被打破,他又有点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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