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阮觉得有些好笑,用探究的目光打量着陈文武:“谁能有你悍?”
“嘶……好像也是啊。”陈文武嘿嘿笑了两声,回头看了眼掀起的车盖,一把将它狠狠叩上,“拉他娘的倒!不整了!”
陈文武在温阮的身边坐下,揽过他的肩将人拥入怀中。温阮的身上仍有一股若有似无的白兰香,这味道另陈文武很是着迷。
“阮阮,你怎么总这么香?”
“有么,咱俩用的是一个牌子的洗衣粉。”
陈文武揪起自己的领子闻了闻:“我就不香。”
“陈文武……”温阮轻唤道。
“啊?”
陈文武闻声看向身边的人,发现他正专心致志地仰望着天际的银河。
“这辈子,谢谢你了。”温阮冲他扬扬唇角,“如果有来生,希望还能遇见。我等你。”
“够了!”
一瞬间,陈文武心中始终在竭力克制着的恐慌与不安感瞬间爆发出来。温阮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竟觉得对方的身影正在一点点的变淡变远。
“别说这些。”陈文武红着眼,哑声道,“求你,阿阮。”
“人这一生是这样,很难同生,也很难同死。”温阮放轻了语气,像是在安抚着对方,“可却能在生命中的某一点上产生交集,我同你便是。陈文武,你不是小孩子了,对这些事得学会释怀。”
“我释怀不了!我一定能治好你,哪怕是在沙漠里找鲸鱼!”
陈文武粗暴的吻便在此刻落下,卷入口中的是对方嘴里还未融化的糖果。温阮觉得有什么苦涩的东西流进口中,他的目光由惊讶沦为心疼。
他拽着陈文武的衣领倒在了星河下的草原上,穿过对方的双肩从背后紧紧抱住了那人宽阔厚实的肩膀。
“武哥,给我……”
他咬上了那人的耳朵,轻声呢喃。随着他的话,那人的气息瞬间变粗。
有风吹过,高原的草便向着一个方向倒去。断断续续的声音与情话连带着最后那声变了调的喘息散进了风里。没等温阮稍作喘息便又再次被人狠狠抵在了车前盖上。
这晚的陈文武并不温柔,甚至可以说是暴力的。他嘴上一遍遍不断喊着温阮的名字,心疼万分却又控制不住地拼命索取。
温阮任由着他放肆,强烈的不适感憋在喉咙里又被他生生吞了回去。直到被摆弄的意识都变得模糊,他才被陈文武打横抱着回到车里。
睡去之前,他听到陈文武对他说:“信我。”
用嗓过度后的他用气声叹了句:“好。”
……
当第一缕阳光在川西高原亮起时,一个骑着摩托车的康巴汉子发现了陈文武这辆抛锚的车。
“朋友,你坏掉了?”康巴汉子指了指车,用极为蹩脚的汉语问道。
“对对!坏掉了!跑不动!”陈文武半比划半说,费了老半天劲儿总算让对方听了个半懂。
“好嘞,给我走着瞧。”康巴汉子一加油门,摩托车便风似地跑了。
陈文武皱着眉看向远处的小黑点儿,自言自语道:“娘的,别是要趁火打劫的吧。”
约摸着不过半个钟头,康巴汉子就又回来了,还带了不少人。
事实情况是,这位英雄把“请等我一下”说成了“给我走着瞧”。
他的确是来帮忙的。一群人开着辆破面包,半推半拉得把陈文武那辆越野带回了镇里的维修厂。一翻倒腾之后,车总算又能打着火了。
“哦,谢谢你,朋友!”
陈文武展开双臂拥抱了那位康巴汉子,康巴汉子也友好地紧紧回抱住了陈文武,热情道:“你没死太好了,朋友!”
“是啊,没死太好了朋友!”陈文武呼喊乱答应,顺着对方乱说一气。
告别了康巴汉子后,陈文武打开车门怯怯地看了副驾驶座上的温阮一眼。对方半眯着眼靠在车窗上,一副没睡好的样子。
陈文武吞了口唾沫,胆战心惊地抚上温阮的肩。昨天的自己的确有些太过火了,好在对方身体没有出现什么不适。
“阿阮,你、你要不要在这儿多歇一天?”
“不用。”温阮皱皱眉,“但得先找个地方洗澡,我身上不舒服。”
“成、成!你在车上坐着,我再去问问看。”
陈文武一个劲儿点头,赶忙下车给温阮打听浴室去了。
……
第43章第43章
陈文武一口气又把车开了将近一百多公里,才在沿途的镇子上找到了个汉民开的小宾馆。
他停好车,跟温阮一起走进院子。只见当间的小板凳上坐了个小孩儿,正埋头用牙刷清理着手中的虫草。
“欸,小孩儿,你家大人呢?”陈文武上前招呼道。
小孩儿抬头看了眼陈文武,转身跑进了屋。没多久,一个包着头巾的女人从屋里走了出来。
“住店哇?”女人说的四川话。
“您这儿能洗澡不?”
“阔以。”
“那给我们开个钟点房。”陈文武说着就要掏钱。
女人明显没搞懂“钟点房”是什么意思,歪头看向陈文武:“啥子哦?”
“姐,只洗澡要好多钱哇?”
陈文武身后传来正宗的四川话,温阮冲那女人温文尔雅地笑了下。
“喔唷,你也四川嘞哇?来嘛,丁点大的事。不要钱!”
女人一看遇了帅老乡,赶忙热情地上前拉住了温阮:“等一哈,我给你开个房间。”
陈文武这才想起,温阮之前跟他说过,他妈妈是四川人。只是在跟自己相处的时候,温阮总说普通话。不到吃辣那会儿,他真容易忘了这事。
陈文武推了下鼻梁上的墨镜,兀自乐了半天。只觉得他媳妇儿说方言可真好听。
这家宾馆的设施十分简陋,但在藏区能遇到这么个可以洗热水澡的地儿已实属不易。
陈文武半倚在床上,听着卫生间传来哗哗的水声。
“好多钱哇?好多钱哇?”陈文武嘴里还在一个劲儿地嘟囔,模仿着温阮刚才的口音,怎么学怎么觉得有意思。
“你有完没完?”温阮在浴室里没好气道。
陈文武哈哈一笑:“阿阮,你说四川话怎么这么好听?”
见半天没人理他,陈文武一个野驴打挺坐了起来,推开浴室门走了进去。
里头蒸汽缭绕,温阮头上还有着没来得及冲掉的泡沫,见陈文武突然推门进来,眯着眼问道:“干嘛?”
陈文武将背心一脱往边儿上一撂,贱兮兮笑道:“美人入浴,我心痒痒。”
温阮挑眉:“你等会儿不行么?”
陈文武一把从背后抱住了温阮,将头埋在他的脖颈处亲昵道:“等不及了……阮阮,四川话管老公怎么叫?”
“陈文武你别闹了。”
“叫一句我听听。快,就一句。”
“……宝器。”
“哈,这有意思哈!宝器,听着就厉害!啧,大宝器!”
温阮冷笑一声:“喜欢么?”
“喜欢的不行。”
“喜欢以后我就这么叫你,陈宝器。”
“欸欸——!舒服!”
……
两人洗了澡换完衣服,感到神清气爽。温阮觉得不给老板娘些钱不合适,便还是拿了二十块走出房间,想当面交给她,顺便再道个谢。
小院里此时多出了个骑自行车的人,老板娘正拿着箩筐跟他交涉着什么。
陈文武探头往箩筐里看了眼,正是方才小孩儿拿牙刷清理的虫草。
骑自行车的人从怀里掏出皮包,点了一沓钱交给老板娘:“数数?”
老板娘笑着摆摆手:“数啥子嘛数,你不阔能少了我们钱。”
骑自行车的也乐道:“我倒是想,老板也不让啊。”
说完,他从老板娘手里接过了那些虫草装进随身携带的蛇皮包里,拍了拍道:“走了哈!哦,跟你男人说一下,除了虫草,手掌参、雪莲、红景天,只要货好我们都收!”
“要得要得,慢走哈!”
骑自行车的人拨了拨车铃,骑出了院子。
见人走了,老板娘面泛红光的将那一沓钱装进了腰包,回头看见温阮站在身后,冲他笑道:“洗完了哇?”
温阮点点头:“洗的多巴适。”他将钱塞给了老板娘,“姐,你拿到嘛。”
“不要不要!”
“拿到嘛,不然不好意思。”
老板娘见推脱不掉,只好收过了那二十块钱。陈文武见老板娘刚刚从骑自行车的男人手里接过那么些钱,也心知她根本不差这点儿。可他不免有些好奇,几根黄豆芽粗的虫草,怎么这么值钱?
“喔唷,当然了。”面对陈文武的疑惑,老板娘解释道,“这东西长在高原上,很难挖。那些体虚体弱、换季总生病,拿它泡水炖汤,药到病除!”
“这么神?!那大姐,你这儿还卖不?”
温阮一看陈文武的眼神就知道他动了心,忙将人叫到一旁低声道:“你别脑门子一热就见什么都想要,找个懂行的人看了再说。”
陈文武虽点头说知道,眼睛却还在一个劲儿地往老板娘的箩筐里瞄,恨不得再发现一根当场给温阮吃了看看功效。
老板娘大概也看出了陈文武的心思,给他指点道:“我这里也没得了。你往西边继续走,在贡巴雪山下面的拉姆寺有个药材市场。刚刚的虫草都被收到了那边卖。去找一个叫扎西多吉的人,他那里有顶好的药材。拉姆寺的人都知道他,好找。”
陈文武和温阮点头谢过了老板娘,上车一合计,心想反正也没事儿,索性就顺路去一趟拉姆寺随便转转。这地方温阮在资料上见过,据说是个雪山下的世外桃源。
说走就走,陈文武一脚油门,两人又上路了。
……
话说回到安城,那晚南风替沈识去接小兔的路上,在平丘洼边又遇到了邝游。
街灯下,他手里端着一碗鱼汤拌饭,脚底下围了好几只流浪猫。
邝游没发现南风,蹲下身正跟野猫们交流着:“黑子,就你最淘神,你看小不点儿被你欺负的。”邝游用手拨开了小黑猫,将最瘦弱的三花抱到了碗前让它先吃,“还有你啊小不点儿,怎么一点拼劲儿都没有?这样下去是活不到长大的。”
邝游脸上带着笑意,伸手挠了挠小猫们的下巴。在确保它们每一只都吃到饭后才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一回头,就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南风。
“好巧。”南风冲邝游笑笑。
“南风?”邝游边迈开长腿朝南风走去,边说道,“是巧,安城太小了。”
他打开烟匣取出支烟叼在嘴里,手伸进兜里翻找着火机:“嘶……怪事儿,明明带了的。”
“用我的吧。”南风见状,上前递了个火儿。
“哦,谢了!”邝游侧头去借火,手下意识覆在了南风的手上。南风动作一顿,倒也没躲。
如此细微的反应还是让邝游发觉了,他嘴角不易察觉地微微扬了下,垂下的眸子里泛了道光。
“要来一根么?”邝游将烟匣递到了南风面前。
那是枚做工相当考究的金属烟匣,反光的表面上雕刻着镂空花纹。照一般人来说,烟抽完就将烟壳子顺手扔了,很难会像他这样还专门将烟取出放进特制的容器里。可见此人该是格外讲究生活格调的。
“也好。”南风取出一支烟点燃抽了口,微眯了下眼问道,“没抽过。什么牌子?”
“好彩,是外烟。”
“哪儿来的渠道?”南风挑挑眉,心道这人该不会是干走私的吧。
仿佛像是猜到了他的心思,邝游赶忙解释道:“别误会,烟是好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的,就这一条。”
南风对邝游能看透人心思的本领感到有些意外。想起沈识对此人的评价,不由得在心里对他设了道防线。
“这是要去哪儿?”
“哦,接小兔下课。”
“今天不是周末么?”
“是课外兴趣班。”
邝游点点头,弹了下烟灰挑眉道:“沈识自己怎么不去?”
“他中午喝多了,头疼。”
“不至于吧,灰五爷说他挺能喝的。”
“可能是回家路上,又中了点儿暑吧。”
想起沈识中午的无赖模样,南风的眼中忍不住泛起笑意。
观察到了南风的细微表情,邝游颇感兴趣道:“你和沈识……认识很久了?”
南风回过神来点点头,也没多作回答。借着吐烟的功夫换了个话题。
“你喜欢猫?”
“喜欢,我家里就有一只。长毛波斯,最近刚下了小崽,要去看看么?”
“改天吧,我还得赶着去接小兔。”南风将烟捻灭,冲邝游挥了下手,“先走了,回见。”
“等等。”邝游叫住南风,继而上前从他肩膀上捏下了一片碎纸屑,冲他轻轻一吹。
“好了,回见。”邝游笑道。
南风觉得有些别扭,可一时又说不出哪里不对,点头道了声谢便转身离去。
看着对方的背影,邝游饶有兴致地皱了皱眉。
南风,倒真挺像只猫的。
……
第44章第44章
贡巴雪山海拔4800米,天气好的时候可以在位于山脚下的拉姆寺镇亲眼目睹日照金山的壮观景象。
拉姆寺镇不大,沿着条溪流对开而建。镇上原住民很少,过往的多是些做药材生意的行脚客。
拉姆寺镇里自然有个叫拉姆寺的寺庙,建在高处的镇中央。寺的后面便是贡巴峡谷,据说里面住了雪山女神,是此镇的圣地。平日里都有僧人看管,只有特定礼佛日才允许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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