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这是无视我吗?”贺弋啧了一声,“妈的……”
祝衡还没走出几步,两个醉鬼前后围了上来,贺弋趁机挤进中间,一把拽过祝衡的衣领:“你他妈的,就上次猫咖那破事儿,老爷子冻我三张信用卡……你知道我是怎么过的?啊?骚东西后台够硬是吧?!”
祝衡冷冷地说:“跟你这种社会垃圾不一样,我想要的从来都是自己挣。”
贺弋差点笑出声:“自己挣?你搞笑吧!要不是托姜志廉那层关系,凭你也配跟我讲道理?!”
祝衡目光骤凉,贺弋却抬手罩上他肩头:“喂喂喂,我都听说了……你妈做了姜家太太,多个后爹撑腰挺爽吧?”
说完往祝衡腰边一掐:“说实话,瞧你这骚样,也跟姜志廉睡过吧?喔哟,真是不要脸的母子俩……呃啊啊啊啊!”
贺弋陡然一个趔趄,让祝衡推得脚底打滑,接连朝后歪了十几来步。
“你……你小子力气挺大啊?”贺弋火气往上直冒,“怎么着,刚好戳了你痛处?”
祝梗算是彻底恼了,外套往路旁一扔,连包也懒得顾上,完全一副要干架的气势。可贺弋见他这样,反而嗤嗤笑了起来:“干啥呀祝衡?你是不是特想打我?”
他这一笑,旁边俩醉汉也跟着一起傻笑。贺弋说:“就你这猫样儿,拿什么打架?小拳拳捶我胸口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
“有本事你来啊!”贺弋嘴都咧歪了,“你打我啊,有本事来打啊……呜……啊呜啊呜啊!!!”
一道凄厉惨叫划破天际——祝衡压根没出手,贺弋整个人便猝然腾空,360°无死角旋转飞跃,然后陡直朝下坠落在地,下巴重重磕进水泥地里,发出轰然一声骨骼碎裂的闷响!
“!!!”祝衡瞪大双眼,一脸活见鬼的惊悚表情。
身后俩醉鬼跟班更是惊呆了,原地僵了老半天,直到趴地上的贺弋哼哼出声,带着哭腔疯狂咆哮:“还、还不过来扶……扶我?!”
“来了弋哥!你没事吧!怎么突然……”
话音未落,脚底猛地一顿,两个醉鬼在路边以双人舞的姿势旋转、跳跃、紧闭双眼,最后相拥在一起,连摔带滚叠罗汉般重重栽回贺弋身上!
“啊啊啊啊啊——”
三重尖叫同时响彻耳畔。
“祝!衡!”贺弋满脸绷带开裂,强撑着胳膊站直起身,“我他妈跟.你.拼.了!!!”
“等等……不是我!”祝衡自己也害怕,这一下腿都站麻了,慌乱中朝后退了一步——然而脊背随之一凉,正好靠进一人冰冷的胸膛。
“哇啊!”
那瞬间心脏骤停,祝衡乍然回头,却对上一双并不陌生的,灿金色瞳孔。黑夜中如同一缕微薄的星光。
来人面若冰霜,彼时近在祝衡身旁,能清楚感到他周身萦绕的黑雾骤然上涌,于这寂静无人的深夜之中,仿佛摄魂夺魄的鬼魅一般撼动人心。
祝衡悚然道:“你……”
周故不动声色抬手,将祝衡拦挡于身后。恰逢贺弋飞冲上前,木乃伊的大脸无限放大拉近,却在即将碰到周故的前一秒,周遭事物似在那一刻静止了——
祝衡看到贺弋以PPT的缓慢速度,一帧一帧弯下了腰,埋头“rua”的呕了满地污秽,然后一屁股跌坐在地,翻滚着扎进了恶臭熏天的垃圾堆里。
至于另外两个醉鬼跟班,早已在原地石化不动,忽而一阵夜风吹来,便纷纷骇得跪了下去,从喉咙深处发出抽泣的颤音。
周故从头到尾没说话,只在办完事后眯起眼,睨向身后面色惨白的祝衡。
要说完全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祝衡瞪大双眼,满脸难以置信的惊恐,此刻身在静谧无人的街口,他仍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尤其当与周故四目相对的时候。
“放心好了。明早他们醒来,自会认为是酒后失误。”周故脱了外套,往祝衡头顶一罩。说完见人还愣着,索性伸出一手,向他道:“……走吧。”
然而祝衡没有拉他,也没有往前半步。在这个街头巷尾俱是黑暗的夜里,他艰难地蹲了下来,把脸深深埋进膝盖,只露出一颗栗色的脑袋。
“你好点没有?”
近十二点的马路旁边,一人站一人蹲的身影相互重叠,像两个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
祝衡本来不想抬头,可周故好死不死,一直拿什么东西戳他。祝衡反手一握,发现是瓶矿泉水,还是冰的……直到这时内心深处,某种真切的实感才逐渐回笼。
祝衡扭开瓶盖,咕咚咕咚灌一大口。良久深吸一口气,说:“你不捞河水了?”
“你钱包在地上。”周故说,“顺手一用。”
祝衡:“哦。”
于是又陷入了沉默,该死的沉默。
有时祝衡特想装傻,那样可以选择性去忽略很多事情——但现在不论他如何逃避,周故的特殊来历已成了不可否认的事实。
“你……”祝衡忍了半天,终于按捺不住,“究竟从哪里来?”
周故:“朱……”
“别说朱雀神教。”祝衡说,“整点我能懂的话。”
这回轮到周故卡壳了。他拧着眉头思忖半天,最后还是祝衡说:“那你告诉我,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周故想了想,貌似犹豫了片刻,才肯定地回答说:“找人。”
祝衡问:“找谁?”
“对本座来说,最重要的人。”
第18章重要的人
周故冰冷的左手缓缓展开,祝衡留意到他拇指间戴有一枚小巧的、十分不起眼的金属指环。也许佩戴的年头有些久了,指环外侧的花纹已经模糊不清,尾端也有生锈泛红的部分,总体看来并不是那么的精致贵重。
眼前这位挂满身金银玉石,常把“人傻钱多”写脸上的周先生,居然随身戴着这样平凡无奇的物什——这让祝衡感到古怪又惊奇,仿佛周故的人设崩塌了一样。
“这是他留给我的东西。”周故说。
“他?谁?”祝衡一头雾水,“你说的那个……最重要的人?”
周故:“嗯,是祝衡。”
“……”真·祝衡一时欲言又止。但看周故的表情,实在不像说谎——难道这家伙上天入地,来回折腾如此之久,真是为了找到所谓的“祝衡”?
那会是我吗?
——不对,肯定不是。
祝衡挠了挠头,继而又问:“你说的祝护法吗?”
周故起先没说话,只偏头睨视着祝衡。隔了一段时间,他才将手掌收回,看似不经意地问:“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瞧那郁闷又复杂的小表情,好像祝衡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错事一样。
“我该记得什么?”祝衡反问。
周故却说:“你不该忘记的。”
“忘记什么?”祝衡好笑地说:“我原来是魔教护法,本该追随教主大杀四方?一统江湖?”
周故:“是神教,不是魔教。”
祝衡:“重点不在这里。是我叛教又失忆之后,教主为此痛彻心扉,决心追妻火葬场?这样的狗血剧情,对吗?”
周故陷入沉思:“追什么火葬场?”
“啊不、不是那个意思。”祝衡忙摆手说,“类似这种剧情吧……平时唐光念叨太多,感觉都是一个套路。”
周故微微眯眼:“哦?”
“总而言之,你要找的祝衡不是我。”不管他是教主也好,魔龙也好……哪怕外星来的变异人,都与我搭不上任何关系。
祝衡想,我只是碰巧和另外一个祝衡同名,并以此为契机,消费了周故对他的深厚感情而已。
仅此,而已。
“周故先生,谢谢你今天救我。也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祝衡笑了笑,有些落寞地说,“但我说过了吧,你既认错了人,也花错了钱。不要在错的人身上,继续做无用功了,去寻找真的祝衡……吧?”
最后一字落下尾音,祝衡刚准备转身,冷不防又让周故扣了手腕。
祝衡:“?”
“本座的判断从不失误,也从来不会错认。”周故冷冷说道,“……真的祝衡,就在这里。”
祝衡叹说:“你这人怎么听不进话呀……”
“你想玩经营,那就玩吧。”周故摊开两手,无所谓地说,“本座随时奉陪,直到你玩累为止。”
祝衡:“那不是玩,我对工作……”
“对工作有基本态度。”周故接过话头,把祝衡的唠叨学得一板一眼,“作为店长要会交流,和猫友好相处,对待客人保持笑容。”
祝衡登时僵在原地,手足无措:“你……”
“其实本座也很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世界,值得你对它留恋至此。”头顶灯光散漫,周故灿金色的瞳仁忽明忽暗,在晚风吹拂下逐渐化为幽黑。
他上前一步,站到路灯与街道形成的阴影深处,半晌才缓缓开口:“……祝衡努力去完善的生活,本座也想试着参与一次。”
祝衡:“什么意思?”
“我不再强迫你跟我走,也可以等到你改变想法那天。”周故说,“前提是你得帮我,适应这个世界的一切。”
这家伙说什么呢……祝衡仍然愣着,心想周故这是不打算走了,他要留在Oren猫咖发家致富?
“还有。”
周故说着一顿,顺手搭过祝衡的肩膀,于他耳畔低道:“刚才有个词汇,本座很感兴趣。”
祝衡:“啊?什么词汇?”
周故:“何谓‘追妻火葬场’?”
祝衡:“……”
“就送到这吧。”
本来只是碰巧相遇,一路告别的话说了不下三次,结果周故送祝衡到了公寓楼下,两人再度对视之时,祝衡总感觉有话没说完,像一块石头堵在了心头,是无法形容的郁闷困惑。
“说实话,我现在还有点晕。”祝衡想了很久,还是如实说道,“你就跟变法术一样,噌的一下从天而降……简直像在做梦。”
周故平静地解释:“不是做梦。”
祝衡却说:“刚刚那一会儿,我都不知道该怕贺弋,还是怕你。”
“本座很可怕?”周故挑眉,“难道不是和蔼可亲?”
“我以前也看都市异能类的小说。”祝衡小眼神觑向周故,“就很想知道,你是不是会异能?……超酷的那种。比如之前的闪现,还有刚刚也是,你是打开了异次元的大门,所以才能找到我?”
“异能?闪现?”小周同学满头问号,“异什么元?”
“啊……不懂就算了。”祝衡忽然感到万分羞耻。本以为周故是个重度中二病,现在看来真正中二心理爆棚的,根本是祝衡他自己啊!
“时间不早了。”祝衡尴尬地挥手,“你想继续上班的话,得快点回去睡觉吧……”
“本座是龙。”
说这话时,周故再度扣住祝衡的手腕:“打从意识复苏那一刻起,龙注定与命中之人生死相依。”
祝衡:“……”
周故凑近些许,继续说道:“所以不论你在哪里,本座都能感知得到。”
“你……”祝衡耳根骤红,啪的挥开周故的爪子,“说什么鬼话,快回猫咖吧!”
说完噔噔噔冲进楼道深处,生怕周故再追来似的,一路连头也没敢多回。
直到家门口时,祝衡才缓出口气,一边开门一边嘀咕:“都说认错人了认错人了,还‘命中之人’呢,他以为在演偶像剧吗?……真是莫名其妙。”
结果吱呀一声,家门轻轻推开。
——原以为早抛下了的周先生,此时正悠哉悠哉,坐客厅沙发上小口喝茶。
“本座也说了。”周故眯起双眼,“你逃不掉的……不论何时何地。”
第19章公主抱
远离舞台后回归的普通生活,就像原本出彩的主角褪去了光环一样,生活中的一切都变得平凡无奇。
外出不需要化妆,不必再烦恼穿搭,不用过度在意他人的眼光。
平凡地起床,平凡地上班,以及平凡地与某个人互道早安……个头啊!
“沙发都快睡垮了,你在梦里踢国足吗?!”
“天啊,水管不能那样子拧,你想害我家发大水不成?”
“我的哥,你扣子又扣错了。都这么久了……你连衣服还不会穿?”
平凡的清晨,祝衡满脸狰狞的怒气,站在床前弯曲五指,为周故一颗一颗扣上衬衣的纽扣——那感觉不像店长店员,倒像是结婚七年倦怠期的老夫妻俩。
两人皆是素面朝天,顶满头蓬松的鸡窝,祝衡的表情仿佛要杀人,可周故明显没睡醒,边打呵欠边问:“祝先生,这就是你对老板的态度?”
“不好意思,周先生。”祝衡双手一紧,把周故的衣领扣到最高,“我的工作内容……不包括伺候老板的饮食起居。”
“一天的微笑,从遇到同事开始。”周故两手扳过祝衡嘴角,强行拉开一抹诡异的笑容,“祝先生,笑一笑十年少。”
祝衡皮笑肉不笑:“只要您今晚住回猫咖,周先生,那样我笑百年少都没问题。”
上班路上祝衡就在想,他昨天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让周故放弃无意义的消耗,去找回于他而言,真正重要的那个“祝衡”。
结果绕一圈回来,什么都没能改变,倒越发坚定了周故留在猫咖的想法。
“周大老板,您到底怎么想的?”祝衡一边递去新鲜的酸奶,一边问说,“真打算在猫咖待到天荒地老?你难道没有自己的生活吗?”
周故:“有啊。”
祝衡:“什么?”
周故面无表情:“你就是本座全部的生活。”
“咳咳咳咳咳!”祝衡猛一踉跄,差点当场去世。
他们走到街角的便利店外,祝衡要了两袋早餐面包。售货员阿婆貌似认识祝衡,眉开眼笑地套起近乎:“小帅哥儿最近没唱歌啦?以前总在电视里看到喔。”
“啊……是的。”祝衡有些尴尬,“很久没唱了。”
阿婆说:“哎呀!我家女儿很喜欢你的,现在家里还有好多海报呢!”
gu903();祝衡没有接话,阿婆便继续叨叨:“年轻人啊,出来闯闯没什么的,闷着发霉多不好呀,何况你长这样好看,闹点绯闻也没啥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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