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盛斟酌语句：“写完了？”
方远：“嗯。”
沈盛知道方远成绩好，没想到做作业的效率也这么高。他成绩属于中上，基础不好，而且转学的这一个月在努力适应新环境，所以成绩不仅没有进步反而倒退了一点。
他说是一道数学题不会，其实很多都不会。
方远不仅帮他看了数学题，也帮他看了其他学科的题目。他讲解得认真，丝毫没有发现楼下的动静。
蒋丽和方正回来了，他们看到玄关有另一双男孩的球鞋，忍不住上楼问道：“远远？”
方远讲题的动作一顿，他去开门，门外蒋丽和方正通过门隙看到了台灯前的沈盛。
沈盛起身：“叔叔阿姨好，我是方远他同学，沈盛。”
“哦哦，你好。”蒋丽说：“我看到过你一回，隔壁一个月前刚搬来的吧？”
沈盛回答：“是的。”
蒋丽继续问了沈盛一些基本信息，还想再问，方正拉住她。
他让方远和沈盛继续学习，走开了。
楼下蒋丽知道自己问太多了：“还好你及时拉住了我。”
方正说：“远远好不容易交了个朋友，我们就别问东问西了，遭人嫌。”
蒋丽同意：“他昨晚好不容易叫了我一声妈。”
方正道：“慢慢来。”
沈盛写完作业说：“你爸妈人挺好的。”
方远：“……是吧。”
沈盛收拾完书包：“我回去了。”
方远问：“要不要我送你？”
沈盛道：“没必要。”
方远点点头，他听到楼下沈盛告别蒋丽和方正两人。他跑到窗台，楼下花园里的路灯灯光打在撑着单车的沈盛身上，影子斜长。
他有点酷的骑着车挥手，似乎知道楼上有人在看他。
最后方远去浴室洗澡，穿着一条黑色的内裤出来，他拿出手机登录微博。
沈夏和邵辉已经到了剧组。
方远：“……”原来是今天。
他看到沈夏和邵辉发了张合照，是在酒店里。
方远脑袋一热，看着照片，微信点开沈盛的头像，消息还停留在“无聊”。
他发了一句：晚安。
对面沈盛刚准备洗澡，收到消息提示。
他看了一眼，嘴角一抽，心里酥酥麻麻的骚痒感又出现了。
他也回了句“晚安”过去，关手机进浴室。
玻璃门里的雾气中，沈盛耳根通红。
第4章
方远在发完晚安后自己也觉得难为情，他是想和沈盛打好关系，可一上来就报晚安对两个男人来说是不是有点太肉麻了？
发都发了，也没有撤回的道理，方远看了眼时间关灯睡觉。
醒来后是六点，他洗漱完下楼。蒋丽做好了早饭等他，方正已经吃完去上班了。
说实话，方远不知道原主父母是做什么的，尽管好奇也只是埋在心里。他拉开凳子，早饭是蒋丽自己烙的葱饼，还有一杯牛奶。
他们没什么交流，方远吃完后蒋丽也只是默默收拾盘子。
他出门后看到路口沈盛单脚撑地，坐在单车上等他。不知道为什么，方远心里有点尴尬，他故意绕了个原路去公交站。
很快，车来了。
车里没几个人，方远图省事，挑了下车口的座位坐下，然后低头看手机。沈夏和邵辉因为一部剧小火了一把，但人的忘性大，他们很快就被路人遗忘了，粉丝也不算多。
沈夏是个什么事情都喜欢分享的人，他在微博里发了张在剧组围读的照片，邵辉正面色冷静地读台词，他的唇形漂亮，握住剧本的手指也细长。
方远忍不住看了好久，真好看。
之后车上陆续上来了几个人，其中一个看上去五十多岁的老头看到方远，忍不住咳嗽几声。
方远疑惑抬头。老头指了指他屁股下淡蓝色的塑料座：“小伙子，这是我的位置。”
方远懂了，这个老头是看上他位置了。尽管他心里有点不舒服，但还是让开，自己坐到后一排。
老头心安理得的坐下来，一句道谢也没有。
方远倒也不会斤斤计较一个位置，他从书包里掏出耳机听歌，手机里还是沈夏和邵辉照片，他在评论里写了句：“邵辉真好看。”
又过了一会，接近学校，上车的人越发多了起来，车里已经没位置了。有个大妈慢腾腾挪到方远身边，看方远迟迟不抬头，忍不住大声说：“唉，没位置了呀，我这个腿哟。”
方远得了指令，乖觉让座。大妈高兴地一溜烟挤到座位上。
身手不凡。
大概站了有五分钟，学校的站牌到了。方远提前撤掉耳机下车。
他进教室的时候特地看了眼最后一排，沈盛没到。
方远觉得心虚，人家指不定正等他。
今天是星期四，语文早读，他们语文老师只是早读开始的时候在门口站了一下，之后就回办公室备课了。
所以沈盛得以在早读到一半的时候从教室的后门溜进来。
早读完就是上课，班里的同志们重整精神，拖着口干舌燥的嗓子坚持到最后一节课，下课铃声响得有比天籁，老师没有拖堂的习惯，他们比谁溜得都快。
这下方远跑不掉了，沈盛忍着一上午没有和方远说话，见方远真打算沉默到底，忍不住去找他抱怨：“我等了你半小时。”
这孩子是诉苦来的。方远说：“我出门时没见到你，不好意思。”
明明就是一样的路口，哪来的见不到？沈盛戳穿方远：“你是不是在躲我？”
方远摸鼻子：“没有。”
沈盛心说你没有个屁，但肚子又饿了：“我现在请你一起吃饭你总不能说见不到我吧？”
方远答应了。
下午有体育课，正好天气又热，体育老师懒洋洋地吹哨子：“男生一千米，女生八百米，跑完就自由活动。”
尽管这节体育课很轻松，但有些学生还是忍不住说：“老师，要不直接跑一圈就解散吧？”
体育老师吼道：“我是老师还是你们是老师？快给我跑！要不要给你们跑一节课？”
那群学生不敢了，纷纷跑起来。
方远吊在最后不紧不慢跟着大部队，跑完三圈后就开始喘气。
所有人都跑完了，成群结队各有各的小团体。
方远休息完一个人绕着操场走圈，没多久觉得天上太阳毒，想找个比较凉快的地方。
沈盛被邀请去篮球馆打球，正准备同意的时候看到方远孤零零一个人漫无目的瞎晃，拒绝了：“你们去吧，我今天不打了。”
邀请的人没多问，抱着篮球走了。
方远被晒得脸颊发红，他的皮肤很白，跟个瓷似的，与沈盛的小麦色肌肤是两种不同的感官。
沈盛说：“方远，你早上为什么躲我？”
方远找到了一块树荫底下，他内心纠结地想坐不坐，嫌脏，“我没躲。”
沈盛不依不饶：“那你昨晚上为什么给我发晚安？”
方远脸上的红加深了少许轮廓，不知是害羞还是被晒的，他答：“手滑。”
沈盛说：“你这手滑还挺有技术含量。”
方远说：“不然怎么配做你同学？”
沈盛笑笑：“你配。”
之后方远还是坐下，沈盛挨着他的边坐着。
下课后沈盛去学校里的商店买了两雪糕，他分给方远一个，可是方远已经买了冰水。
他拒绝道：“不用了。”
“可我买都买了。”沈盛把雪糕塞方远手里：“不吃浪费。”
方远无奈，把冰水放桌子上。
他盯着瓶子上的水珠先是冒汗，然后一缕一缕再一滴一滴的集结在课桌上。
沈盛宽大的手扫了一桌的水渍，有点凉，他甩甩手，吃完雪糕喉咙有点腻，“我能喝吗？”
方远点头：“喝吧。”
沈盛拧开瓶盖灌水。
灌到一半，他们班长从办公室跑进来，在讲台上说：“同志们，我得知了个特大消息！”
有人问：“什么消息？别吊胃口，快说！”
班长清嗓子，正好看到沈盛，装模作样道：“我们班要有新的转学生来了。”
一个月前沈盛刚转过来，现在又有一个，这转学生转得太频繁。
班长只是在办公室看到了他们班主任在和那学生家长谈话，得了消息就迫不及待来分享。
有个女生问：“那转学生是男是女？”
班长说：“男的。”
女生兴奋了：“帅不帅！”
班长好笑地看了方远身边的沈盛一眼：“当然没有我们的沈盛帅。”
这句话很受用，沈盛对自己颜值还是很有自信的，全班学生突然看他，他喝水的样子忍不住板正得更好看一些。
方远看着沈盛笑了，全班同学的目光又忍不住放在方远身上。
都是十几岁的年纪，很容易被感兴趣的人或事物左右情绪。
以前的方远尽管长得好看，但一直闷不作响地仿佛大家欠他二百五，所以人缘一直不好。
此刻方远这么无心一笑，冲散了他故作冷淡的眉眼。
方远长得精致，刚刚那个问转学生男女的女生说：“哎，方远，你长这么好看就是要多笑笑嘛。”
女生的闺蜜拉她：“小声点，丢不丢人。”
“我实话实说嘛。”女生跟流氓似的。
有不少人起哄。其实也正常，原本的方远和这些同学没什么仇怨，大家也不是想东想西勾心斗角的年纪，你好相处我们就和你亲近，你不好相处我们作罢。
方远心想，他这个高冷的人设是不是崩了？
沈盛低头放瓶子，方远一直笑。沈盛说：“你笑上瘾了？”
方远不笑了：“我只是想通了一件事。”
沈盛问：“啥？”
方远说：“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
沈盛接：“天空海阔，要做最坚强的泡沫？”
方远：“……”
等到最后一节课，开始下起了小雨。方远今早上看了天气预报，说下午有雨，他出门时鞋柜上正好放了伞，是蒋丽放上去的。
等方远到了教学楼楼下，雨已经越下越大，天仿佛漏了个窟窿，落雨跟泄洪似的。
沈盛没带伞，他的车还在停车棚。他傻站在楼梯口喊方远：“你有伞吗？”
方远一听：“我有。”
沈盛跑过去碰了方远几下：“救个命呗？”
于是方远为沈盛撑着伞，方远身高估摸着只有一米七，和沈盛不在一个海拔上。他们在路中间走到一半，方远半边上全湿了，伞柄不断敲着沈盛脑袋，他反手握住伞：“我来。”
方远没办法，谁让自己矮。沈盛怕方远淋得更多感冒了，索性敞开校服把方远揽怀里，他手长脚长，方远有点跟不上步。
他放慢步伐，方远跟个小媳妇一样惨兮兮地一声不吭。
他们到了停车棚，方远撑伞，沈盛取车：“你在我背后撑伞，我载着你，怎么样？”
方远抿嘴点头。
雨没有停歇的意思，沈盛靠在路边停下，除了红灯，视线里只有冰凉的细线。
背后的方远艰难撑伞，手举得笔直，觉得还不够，往沈盛脑袋上倾了又倾。
他自己后背上湿了一片。
沈盛看不到后面：“方远，你挨紧一点。”
方远“嗯”了一声，没有动。
沈盛反手从后抱住方远的腰往自己背上靠，摸到了他湿漉漉的衣角：“要不你撑你自己吧？”
“没事，你继续骑。”
绿灯了，沈盛心里想着骑快一点，摆脱这厌烦的雨。
沈盛不知道自己怎么骑到方远家的，他把方远送进门，蒋丽在家，看到淋成落汤鸡的两人赶紧说道：“冷不冷啊？快，你们去洗澡，别感冒了。”
方远去蒋丽和方正的房间洗，沈盛去了方远的房间。
沈盛家就在方远隔壁，他打电话让余姐送了一套换洗的衣服过来，最后被留下来吃了一顿饭。
最后方远上楼写作业，沈盛也跟着上去，上楼之前喝了碗姜汤，脾胃暖和不少。
不过他没心思写作业，一直看着方远在作业本上移动的手，沙沙沙，方远的字迹很漂亮。
这手前不久还为他撑伞，沈盛突然说：“你的手之前不是说受伤了？”
方远心里咯噔，沙沙声停止，笔尖点在最后一笔没动。他心里只是谎言被揭穿的不适。
沈盛已经确认了方远追星的心思，方远到现在还不肯透露，他想到今天班里女生说的话：“你也很好看。”
方远被这无厘头的话题搞得晕头转向：“什么？”
沈盛看试卷：“没什么。”
第5章
一句“没什么”是桶万金油，无论你被问起什么都可以糊弄过去。方远懒得探究，他还在掩饰般低头继续沙沙写字。
这边沈盛看着试卷，不做也说不过去，于是安静下来做题。
他们之间没有交流，直到方远合上作业本整理试卷，沈盛知道，他写完了。
沈盛的注意力被方远吸引，他发现方远有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冷淡。这种冷淡不是避众人于千里之外，而是独特的明事理之后的温柔。
也许是沈盛的目光黏得久了，方远问：“你有什么不会做的吗？”
沈盛移开目光，随手一指：“这个。”
方远凑近他，沈盛甚至从方远身上闻到了一股好闻的薰衣草味的沐浴露，顿时他就知道是什么牌子了。
方远的手指又细又好看，指关节不突出，是浑然天成的玉质美感，沈盛分心听着方远为他讲解题目，其实他早就会了。
他看着方远的手指在他眼前不断晃悠，忍不住问：“你会弹钢琴吗？”他觉得这双手很适合伏在钢琴键上。
方远说：“会一点。”不知道原主会不会，反正他是学过的。
沈盛说：“有机会弹给我听呗。”
方远“嗯”了一声：“你还听不听题？”
沈盛：“听。”
之后沈盛又指了几道大题，他只会前一两个小问，最后一问就不会了。
他们大概讲了半个钟头，沈盛听懂了，方远觉得口干舌燥，他去楼下倒水上来，顺便给沈盛带了一杯。
沈盛还剩下个物理卷子没写，方远在他边上玩手机。学生时代做作业时最难熬的是你朋友写完了作业而你还在奋笔疾书。
沈盛写不下去了，他自制力不强，转瞬间被方远的手机吸引。
“方远，这房间里的空调打了多少度，你冷不冷啊？”沈盛想聊天。
方远说：“17度，你冷我有外套。”
“你饿不饿？想吃夜宵吗？”沈盛支头。
方远：“不饿。你如果饿了的话右手边柜子里有零食。”
“你在看什么？”沈盛凑近脑袋。
方远回话的时候没有抬头，沈盛直接跨步从凳子上坐到方远腿上，他的额头抵着方远的脑门，看了眼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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