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洛睡裙被扔了一道鞋印，尖叫道：“王晓晓，我跟你没完！”

王晓晓：“来啊？谁怕谁？”

佟洛不说话了，气得跺脚。还是她室友赶紧把王晓晓请出去说：“没准佟洛只是开玩笑呢？同学一场别伤了和气。”

但王晓晓不觉得，她觉得佟洛真的会干出这种事。

很快，各大班群里都传了一张照，照片里的方远被吻得眼角泛红，发照片的人还贴心的备注了两人的名字。

这件事又如瘟疫一般快速传播，一些看热闹的还发到了微博等各个社交平台，获得许多点赞。

李舟第一时间把方远和沈盛叫到办公室：“说吧，什么情况？”

方远和沈盛都已经看过了照片，沈盛倒是没有什么特别反应，倒是方远惊讶，原来，他们是这种关系啊？

两个人一个不爱说话，一个又心安理得。

李舟卷身边试卷拍桌子：“我要说你们什么好？啊？一个一个的不仅早恋，还玩同性恋？不是，老师也不是歧视同性恋。”

李舟嘴瓢了，换句话说：“就算你们要搞，也得高考完吧？到时候随你们怎么样。现在呢？校领导都知道这件事了，有处分的啊！！！”

方远低头，沈盛神情动了动：“方远会没事的吧？他学习成绩这么好。”

李舟深吸一口气：“你还说！方远最近成绩下降是你们谈恋爱的缘故吧？不是我说你们，这件事我也帮不了，毕竟影响太大了，如果这照片只在我们班级群里传，我还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可这事儿搞得校外都知道了，我怎么兜得住你们？”

办公室里有别的老师，他们都当没听见。

李舟恨铁不成钢道：“你们先回去吧，等通知。”

办公室门外看热闹的学生见人出来了，远远跑到一边，但走廊就这么大，沈盛牵方远的手：“没事的。”

方远被牵的一瞬间反应过来，甩开。他和这个沈盛没有任何关系。

可方远这一甩甩到了沈盛的心上，沈盛尴尬地立在原地，不少人窃窃私语。只要方远不甩开他的手，他有信心不在乎任何人的眼光，可方远都选择远离他了。

教室里王晓晓追着佟洛骂：“你不是说你只告诉班主任的吗？！啊？！现在这是怎么回事？你是逼死方远和沈盛啊？”

佟洛哭着道：“我也不知道啊，我只在我们班群里发了。”

王晓晓火气直灌头顶：“你还说！你还说！不是你还有谁！”

佟洛：“真不是我！”

方远首先进门，王晓晓没再骂佟洛，而是担忧问道：“方远，怎么样啊？没什么事吧？”

方远摇头：“等通知。”

他继续刷题。

之后进来的是沈盛，他插着兜，进来前看了眼方远，又扭头回到座位。

班里人都无心学习，担心方远和沈盛。

各科老师这一天最常说的是：“看黑板！”

事情又发酵了几天，方远的父母都知道这件事了，他们一开始很惊讶，但对方远的宠爱多过于惊讶，他们没有指责沈盛，而是说：“我们方远没什么朋友，唯一关系好的就是你，如果你们是真心相爱的，叔叔阿姨也很乐意接受。”

沈盛身体笔直的坐着，比上课时还认真，他说：“对不起，叔叔阿姨，我要转学了。”

蒋丽和方正对视一眼：“不用，这件事不是你的错。”

沈盛：“我想了很久，方远学习这么好，现在又是高三，不能让这件事毁了他。”

蒋丽：“可你呢？你也是高三学生，你也有大好的前景。”

沈盛：“我有自己的出路。”

这件事他没说给任何人听，直到李舟宣布沈盛转学那天，所有人才回过神挽留。

但来不及了，他们以为方远会很伤心，没想到方远无动于衷。他一直在刷题，似乎他的眼中只有题目。

不过沈盛走的时候发了条微信给方远，是一句肉麻入骨的情话：“我想热烈的爱你，拥抱你，强制性的占有你。”

方远看了一会，默默抄下这句话。

他第一次正视沈盛这个名字。

当事人其一已经转学了，这件事似乎已经平静了不少，不外乎是早恋加同性恋，一个人已经受到了处分，而另一个就显得无足轻重。学校看在方远成绩好，给了不会记入档案无足轻重的处分就草草了事。

之后宿舍里王清和陆争流没了沈盛爸爸带躺，方远又一个人埋头刷题，顿时了无生趣。

直到期中考试前一周，方远睁开眼，他回到了原本的世界。

……

沈盛的生日在十月底，十月二十八日。

方远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再次回去，虽然这个世界也有沈盛，但终究不是他的沈盛。

他记得之前没有给沈盛买礼物，既然生日快到了，就在这个世界补个遗憾。

送什么呢？

这个世界的沈盛家庭圆满，样样不缺，而他现在拿不出太多钱来买礼物。

沈盛在体育馆外球场打球，小麦色的肌肤在阳光下挥洒着汗水。方远站在树荫底下，手里拿着一瓶冰水。

沈盛打完球过来：“学霸，有水吗？”

方远递给他。

沈盛：“谢谢。”

方远借此问：“你生日快到了，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

沈盛意外：“你知道我生日啊？”

方远：“嗯。”

沈盛没细想，而是说：“我也不知道我想要什么，过生日嘛，到时候我家里开party，学霸要来参加吗？”

方远点点头。

生日party当天，沈盛只请了几个比较要好的朋友，而其中包括李豪，据说是网上认识的，特地从南方跑过来给他庆生。

方远恍惚了一阵，笑了。

李豪指着酒瓶说：“喝酒吗？”

在场都是高中生，有些犹豫。

李豪拍沈盛脑袋：“犹豫什么！过了今晚你就成年了！”

但光喝酒没什么乐趣，都是些爱玩的男孩，他们又增加了真心话大冒险的项目。

期间沈盛选了真心话，李豪问：“你以后想做什么？”

沈盛举酒瓶：“歌星！超级无敌霹雳厉害的歌星！”

众人叫好，李豪偏要拆台：“人家的梦想好歹是励志故事，你这得是神话故事吧？”

沈盛不服气：“神话故事里还有嫦娥奔月呢。”

现在都已经不知道奔月成功多少次。

李豪说：“猪八戒还馋不到嫦娥身子呢。”

方远：“那吴刚岂不是人生赢家？他每天都可以偷窥嫦娥。”

李豪喝了不少酒，嘴瓢：“那婶婶是嫦娥，谁来做这吴刚啊？”

嫦娥沈盛环绕一圈，最终挑中方远：“就他，他最好看！”

李豪哎哟一声：“感情你还看脸？”

沈盛笑嘻嘻的：“不然看着你这张脸我怎么吃得下饭？”

几个男孩推搡，而轮到方远，他选择了大冒险。

由李豪来出题，李豪灵机一动说：“那就让方远亲沈盛吧！我成全你们！”

方远摇头：“换一个。”

李豪：“不行！你得听我的！”

方远看沈盛还是坚持道：“我不能亲。”

所有人都问：“为什么啊？”

方远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李豪带头起哄：“谁啊？”

方远还是看着沈盛，他说：“那个人很好，也许在外人看来他不是那么好。孩子气，爱吃醋，但隐忍坚强，对待喜欢的人一心一意。”

李豪琢磨着：“这个描述怎么就这么像男的呢？”

方远转了转酒瓶瓶盖，目光澄澈。

不过大冒险还是换了一个，方远给沈盛弹生日快乐歌。

最后庆祝完了，沈盛还有一丝神智。

方远送了一个礼物给他。

薄薄的一个礼盒，没有重量，沈盛猜不出是什么。

他打开，是一张被相框裱起来的画。

方远说：“这是我想象你以后的样子画的。”

沈盛眼睛一亮。画里的他画着淡淡的舞台妆，特效光，应援灯，舞台，所有明亮的东西都只是他一个人的。

画里的他举着话筒，入情歌唱。朋克风的外套和牛仔裤勾勒他颀长姣好的身姿。

沈盛一瞬间怀疑，这就是他长大后的样子。

方远说：“我不知道送你什么，思来想去，你喜欢唱歌，就亲自画了这张图。如果你以后成名了，不要忘了在上面签名啊，大歌星？”

沈盛说：“一定，谢谢你，我很喜欢。”

方远没有在沈盛家过夜，他走进狭隘的弄堂，破旧的危楼像只张牙舞爪的妖怪。

他开门，原本酸涩的气味转变为宿舍里熟悉的笔墨味。

王清和陆争流同时喊：“坑爹队友啊！！！”

作者有话要说：我有种向虐文发展的冲动，并且这个想法带着我策马狂奔（我得拦着自己）

第48章

高三的学习任务是繁重的，紧张的，所有人都憋着一口气，尽管平时不怎么愿意学的人也被带动着学了起来。

李舟每天早晨进班级门的第一件事就是让班长修改黑板上角落的高考倒计时，数字逐渐减少，一直一直，到了三开头。

这让所有学生内心都紧了一口气，特煎熬。

他们已经无心八卦，每天就像死水一样，教室里静悄悄的，偶尔大点的声音也是对于题目的讨论声。

尚北也不去打工了，他刷着题碰到不会的就找方远，方远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又变回了那种熟悉的感觉，好像上学期那一段时间的冷漠只是个错觉。

大家从短袖换到长袖棉袄，又从棉袄换回长袖短袖，沈盛转学后并没有改变什么，一段时间的不舍后终究被淡忘。

也许只有方远记得他，尚北想到问：“方远，你还想他吗？”

方远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已经了解了事情发生的经过。

不过他还是笑了笑，仿佛尚北的问题极其引人发笑。

晚上自习到很晚回宿舍，王清和陆争流也不怎么打游戏了，他们喊着方哥辅导，方远罕见地问王清和陆争流：“打一会游戏吗？”

尽管手瘾来了，但他们怕掉段，不过最后还是忍不住和方远开黑……

王清和陆争流放下手机，同时说：“爸爸！”

方远：“老实说，你们有几个爸爸。”

“不多，就两个，你和沈盛。”

王清说得快，陆争流让他闭嘴。

方远抽了他们的一张试卷出来：“看题。”

王清左看右看问了句：“你没事吧？”

方远：“没事，吃溜溜梅。”

王清：“……”

陆争流说：“方远，你别理那些人。”

那些人指的是一群看热闹的人，明明是高三了快要高考了，还是有一部分人看到方远就说：“是他啊，年级第一，搞同性恋那个。”

很多人已经忘了这件事，又想起来：“哦。”

佟洛找方远道过歉，不过方远没接受：“你应该去和沈盛道歉。”

高考前三天，班里的死水沸腾起来，成了达到沸点的开水。不少人对自己未来命运的担忧，觉得自己不能考心仪的大学，还有女生急的哭出来，别人安慰。

尚北问方远：“你想考什么大学？”

方远：“Z市的医大。”

尚北点点头：“那不错啊。”

方远反问：“你呢？”

尚北说：“做你同桌，怎么说对好点的一本还是有点自信的。”

还有三天，尽管在担忧，他们还是沉下心思继续学。

这三天过得很快，高考当天，方远出门时微信收到了一条消息。

“高考加油。”是沈盛发来的。

教学楼外的树似乎变得格外好看。

高考最后一天，方远踩着铃声出考场，所有科目都考完了。

班里同学都在依依不舍的道别，考完之后的所有情绪都转变为三年同窗的不舍。

李舟特地来找方远：“考得怎么样？”

方远：“没问题。”

李舟对方远很放心，考完之后可以说：“关于沈盛那件事。”

方远：“我是不会和他分开的。”

李舟笑了笑：年轻真好。

所有人都收拾书包回家，方正和蒋丽特地不去公司上班来接方远。

方正开车，车厢内的空调打到最低。

手机又震了一下，方远捂着脸笑。

蒋丽做来一顿丰盛的晚餐来挽救这些天儿子损失的脑细胞。

吃完后方远急匆匆上楼，后脚刚进门，随着门一声扣响。沈盛打了语音电话过来，他说：“我好想你。”

方远：“我也是。”

……

沈盛想着自己转学那几天，不少陌生的同学都很诧异高三转来的人，以为他是什么被原学校开了的差生。

他那时只想着方远，没心思和这群同学斗智斗勇，索性大家都想着学习，他差不多是个隐形人。

方远问他考得怎么样。

沈盛说：“我爸，我哥全方位关系，我应该会去Z市的电影学院。”

陈赠推荐的那家。

电话里头方远的笑声传来：“关系户？”

沈盛不服气：“我也是有实力的！”

方远长长哦了一声，沈盛眉毛一跳：“方远，我们什么时候见面啊？”

方远说：“再过一段时间。”

沈盛耐着性子：“那啥，你看我们都成年了，见面的时候，是不是应该做点成年人该做的事情？”

对面直接挂了电话。

沈盛曲起腿，把头埋在膝盖上，发癔症似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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