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节目的时候也就罢了,现在贺征还挺不愿意江昀老下厨的,不过江昀觉得无所谓,他说他不想做的时候就不做了。
贺征找了个能看见江昀背影的位置,一会儿丢个竹片,一会儿看看窗外。
将近五点的时候,天刚刚暗下来,江昀端了两个凉菜出来,就看见贺征站在窗边一动不动。
看什么?他愣了愣。
来。贺征回头,朝他偏偏头。
江昀走过去,被他一把揽住,温热的吐息在耳边氤氲:下雪了。
确实是下雪了。
西北干燥,雪片也很大,天穹之下纷纷扬扬的白色斑点,在视野里飘摇。
是挺苍凉的景象。
我以前拍戏的时候将军令,你听说过吗?贺征下巴搁在他肩膀上:有一次遇上下这么大的雪。
江昀捏住他的手。
当时我们在野外,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雪下十分钟地上就都白了,下了半个小时车都很难开。贺征语速不快,说这段的时候还带了点愉悦:车队就被困在原地,暖气也不敢一直开着,烧油。就这么等着雪停。
然后呢?
贺征笑了笑:最后当然是停了,方向找好开出去了。不过干等着的时候挺难熬的,大家都冷,也饿,有小姑娘还靠着我取暖。
江昀默了默,刚想就这个小姑娘发表一下感言,却听贺征在他耳边小声说:对不起。
嗯?江昀偏头看他一眼。
让你等了很久。贺征声音微哑,应该是挺难说出口的。
他停了半晌,才继续说:是我没弄清自己的想法本来以为能回了上海再跟你慢慢聊的。
江昀人间蒸发的那一个月,贺征想了很多。
他不得不承认,他发现江昀对他有好感以后,还不知收敛的行为,非常的可恶。
你想说退圈的事吗?江昀笑了笑:你说了八百遍了。
他沉默了半晌,叹了口气:其实我觉得很好。没什么可操作的,什么转圜余地我也不需要,正好让我下定决心。
他偏头,对着贺征亲上去,堵住他的嘴。
窗外愈发暗,雪片纷飞的范围渐渐收缩成路灯下的那一小块区域,但很温暖,很明亮。
江昀感觉自己缺氧缺得头都晕了,才分开,垂着眼睛喘了几口气:我没后悔,也不会不甘心,你再说一次我就揍你了。
厉害了,贺征伸手擦了擦他嘴边一道湿痕:整天揍你揍他的。
虽然这样说,贺征还是不能真的放着不管。
过完元宵节,他再不能赖在这儿,得回上海了。不然工作室的员工恐怕要以为老板卷款跑路,从此人心惶惶。
走的那天,贺征开着江昀的小车去的机场,到地方以后,两人换了个位置,江昀坐进驾驶座。
贺征把背包背上,盯着车窗,猛然开始舍不得了。
这份心情他从没体会过,好像江昀突然成了自己的一部分,切开需要很大的力气。这才多久啊,想想都觉得挺可怕的。
而且他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
你不走吗?江昀放下车窗,往副驾这边倾身:这边不能停太久。
贺征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表情苦大仇深,把江昀看笑了。
江昀只得下车,被贺征用力抱住,两人搂了一会儿。
我过几天再过去。分开时,江昀说。
嗯?贺征一愣。
怎么了,你不想让我过去吗?江昀看着他怔忡的表情,心里有点轻微的酸疼。
这些天他也看出来了,贺征其实远没有他想象中的游刃有余。
也许是之前的事让他心有愧疚,又或者是不太正常的父母关系让他潜意识里有阴影。
我会过去的,江昀用肯定的语气说:我住你那儿。反正歌在哪儿都能写。
贺征好像这才反应过来:好。
说完他又给了江昀一个拥抱,在他耳边轻声重复一遍:好。
往回开的路上,江昀连上蓝牙,放了手机里存着的demo。
他一边开一边哼着,轻快的旋律仿佛要跳起来。
雪后道路泥泞,他开得很慢,进入市里后他没往小镇开,而是去了一家琴行。
琴行开在市中心,却在最热闹的一条街的背面,门可罗雀。
江昀是偶尔闲逛才逛到这儿的。
老板是个尤克里里爱好者,家财万贯,没有志气,开着琴行也不赚钱,按他的说法是不亏就行,打发时间。
江昀推门进去,风铃响了响,满室可可香气。
哇,贵客呀。老板正在吧台后面煮可可奶,扎着个小辫子,衬衫袖口露到上臂:喝热可可吗?
别太甜。江昀笑了笑:我借你琴录个东西。
老板乐了,调侃道:还没祝你新婚快乐呢!过年的时候我可看到了,贺影帝高调秀恩爱啊,你怎么不回秀一个?
这就秀了。江昀一指头按在某台大型施坦威身上:秀得你撑死。
这首歌他从录节目就开始写。
中间改了无数版。
有郁闷的,有安静的,有伤感的,还有快乐的。
他很高兴,最后这首歌能定格在快乐上。
即使前路还有很多不确定的因素,或许会坎坷,或许会让人难过,但此时此刻,他觉得没有什么不能战胜。
他指尖轻轻点在琴键上,音乐轻快地流淌开。
它没有歌词,也不会有歌词,只有音乐。
这样已经够了。
一曲终了,老板啪啪鼓起掌来。
特别棒!他咧开嘴:旋律很抓耳,好听啊!还很温柔很镇定。
见江昀直接拿手机录的,他又啧了声:太浪费了吧,要不要我给你联系个棚啊?
不用,正式版以后再录吧。江昀动动手指,传上某音乐网站:我等不及了。
等不及什么?老板探头。
秀恩爱。江昀发送微博。
@江昀V: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关心,我们在一起了。还是会和大家分享音乐。@贺征V。
[分享音乐-《TrueEnd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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