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一辰来到店里已经十点了,他把自己做的梦讲给了程峰,程峰也弄不懂什么情况:“你叫徐佳落来干什么?”
“我想问他一些事情。”陆一辰总感觉事情很不简单。
到了下午四点的光景,徐佳落开着跑车来了,鼻子上架着墨镜,嘴里吹着口哨。程峰还是第一次见他,果然和陆一辰长得一样,但是眉宇间还是能区分出不同。
徐佳落进屋摘下了墨镜,美伊一看吓了一跳,瞅向自己的老板。
“叫我来干嘛啊?”徐佳落把墨镜扔在了桌子上,坐了下来,翘起二郎腿,“最好你是有大事,我晚上可是有约会的。”
陆一辰冲他笑笑:“和高一凡?”
“嗯。”提到高一凡,徐佳落明显变得愉悦起来。
“小峰,弄两杯咖啡。”陆一辰说。
徐佳落环顾着四周:“你这店弄得蛮好的嘛。你说我是不是你的贵人?没有我,你能有这么钱?你能遇见高煜琛?”
说到这,陆一辰眼神一变:“是啊,托你的福。”
程峰把咖啡上来了,就和美伊去干活了。徐佳落抿口咖啡:“还不错唉。”
“我今天叫你来,是想了解一下你和高煜琛的事。”
“什么事?”徐佳落皱眉,“提他就烦。”
陆一辰没有直说梦里的事:“昨天我发现他还保留了一些你送给他的东西,你还知道是什么吗?”
徐佳落喝咖啡的动作一顿,抬眸看陆一辰:“什么时候?那么多我怎么知道是什么?”
“就是你六岁时送他的,说实话我有点嫉妒。他那时对你那么好。”陆一辰面容和气,笑容保持在脸上,“对了,你还记得六岁那年的圣诞节吗?你送他的东西?我还因为那东西和他吵架了。”
徐佳落盯着他笑了笑:“有什么可吵的,我和他只是兄弟关系。”
“那个东西你还记得吗?”陆一辰一副很单纯的样子,“就是那个圣诞小屋台灯。”
“啊,记得。”徐佳落含糊不清地回答。
陆一辰目光复杂:“你还送给了家里人一人一个,可就他当成了宝。”
徐佳落抿口咖啡,想了想说:“所以啊,我只是把他当成哥哥,又不是只对他好。”
“你能跟我讲讲你和煜琛哥的第一次见面吗?”陆一辰发现了问题。圣诞节那年,高煜琛说徐佳落送他的是水晶球,而且只给了他一人。
徐佳落笑了:“你怎么回事?今天老是问高煜琛,我和他的事全忘了,不记得。”
“是嘛,忘了好。”陆一辰喝了口咖啡,“我这还有花店呢,你喜欢什么花?我给你打包一束,你喜欢向日葵吗?”
“不喜欢,我对向日葵有点过敏。你给我打包一束红玫瑰吧。”徐佳落高兴地笑,“正好给一凡哥送去。”
陆一辰面色更加凝重了:“你对向日葵过敏?还会对那过敏?”
“嗯,我吃不了瓜子。”徐佳落说罢发现陆一辰面色不对,皱了皱眉,口吻严肃了,“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煜琛哥说你们第一次见面,你送给他了向日葵。那年圣诞节,你送的是水晶球,只给了高煜琛,没给其他人。”陆一辰严肃地说,“那我还想问你,到底怎么回事?”
徐佳落脸色变白了,猛地站了起来,拿起墨镜:“陆一辰,你套我话?你他妈有病!小时候的事我当然忘了!”
他气急败坏走了,陆一辰提高音量:“沈阳你可知道?”
沈阳是他之前生活的城市,这里没有。
徐佳落一听,顿住了脚步,扭头去看陆一辰,盯了一会,说:“那是什么地方?我怎么可能知道。”
陆一辰站了起来:“我有说那是一个地方吗?你知道这是个地方名。”
“你真有病。”徐佳落戴上墨镜,推门离开了。
美伊和程峰都听见了。美伊问:“沈阳是哪?”
“随便说的吧。”程峰去看陆一辰,拉着他去了隔间的花店,“怎么回事?”
“他不知道他和高煜琛之间的事,他对向日葵过敏,可是煜琛哥说徐佳落小时候喜欢向日葵,还让他爸爸种了满农场的向日葵。”陆一辰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
为什么他觉得他才是徐佳落,而徐佳落才是穿越过来的,是顶替了他的位置。
如果是,他该要如何面对这一切?
徐佳落回的是他和高一凡的家,坐在沙发上发呆,连高一凡回来都没发现:“想什么呢?”
“啊?你回来了。”徐佳落吓了一跳,看着高一凡,抱了上去,“一凡哥,我有点害怕。”
“怎么了?”
“我感觉我要……”徐佳落没往下说,心里惶恐不安。他叫陆一辰不是那么巧合,真的是这个世界的他。
这天晚上,徐佳落在床上辗转反侧,记忆回到了七岁那年。
七岁那年的徐佳落还在街头要饭,他不是自愿的,而是被人贩子卖了很多次,最后卖到了一个团队里,被迫上街乞讨。
那是个秋季,他浑身上下连件厚衣服都没有,身上被打的淤青。他每天都是在别人的监视下生活,在各个地方要饭,直到那天火车上站发生了连环车祸,他借着混乱的人群逃进了火车站里。
那时的火车站都是开放的,他挤着人群逃到了一辆火车上,直到火车开走,他没看到监视他的人追上来,心里大松了一口气。
“小朋友,让我看看你的票。”列车员在挨个车厢检票。
徐佳落浑身发抖,从兜里掏出来一把零钱:“叔叔,我就这些钱了。”
他全身脏兮兮的,列车员看他脚上穿得还是夏季的鞋,伸出手想安抚他一下。徐佳落以为要打他,下意识抱住自己的脑袋:“别打我。”
列车员很可怜他:“我没有要打你啊,要到哪里下?”
“越远越好,终点站。”徐佳落只想逃离的远远的。
“终点沈阳,这个票钱叔叔替你付了。”
列车员冲他笑了,那是徐佳落看过最温暖的笑容,高兴地笑了:“谢谢叔叔。”
火车到达沈阳已经是黑天了,徐佳落没地方去,就去火车站里留宿,第二天,他又开始了他的漂流生活,挨个街头要钱。要到的钱买馒头,还在垃圾桶附近捡了衣服穿。
这样一晃十多天过去了。那个秋季雨水很多,那天夜里狂风暴雨,电闪雷鸣,他躲进了一个拆迁的破房子里,在房子里他捡到了一个蓝色的玻璃球。
当时的他并不知道玻璃球是什么,就揣进了兜里带走了,直到有一天他在一个公园里遇见一个白发老头,那老头是个算命的。
“小孩子,看你这样,是生活不如意?我可以给你算一卦,免费的。”那老头主动对他说。
徐佳落一听免费的就过去了:“老爷爷,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家?才能有钱?才能有人爱我?”
“只要你想,现在就可以。”老头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清透的蓝眼睛,如玻璃球一样蓝,一点也不像苍老的人。
“怎么可能呢?我只是个要饭的,到现在我还没吃午饭。你骗人的吧。”徐佳落打算离开了。
老头说:“你叫陆一辰,今年七岁,从小无父无母,一直被人贩卖,半个月前逃到了这里,前两天捡到了一个玻璃球。那个球是我丢的。”
徐佳落浑身起了鸡皮旮瘩:“你怎么都知道?”
“我还知道在另一个世界有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人,他是个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少爷,要钱有钱,要人宠有人宠。他叫徐佳落。”老头说话慢条斯理。
“另一个世界吗?”
“如果我可以让你替代他,你想吗?”
徐佳落觉得自己好像在和神经病说话,没理他就走了,可过了两天,钱再也要不上来了,饿得他头昏眼涨的,他再一次想起了老头的话,便去找他了。
老头还在那个位置,似乎在等着他。
“如果我想就真的能变有钱?”
老头笑的很神秘:“我要事前跟你说明,一旦你替代了他,他就会替代你。你变成了少爷,他会变成个要饭的。而且,有可能他在你们互换的过程中,死掉。”
徐佳落牙一咬:“只要我有钱,我还在乎他是谁。”
老头看看这个小孩的脸蛋,笑了笑:“即使他死,或者变成你这样,你也不会心软?不会愧疚?”
“不,我不认识他,我只要我过的好,我受够了这样的日子。”
在那之后,他真的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了,一睁开眼睛,周围的装修金碧辉煌,有爸爸有妈妈,还有很多关心他的人。
他成了富豪家的少爷,成了很多人的手心宝贝。金钱和亲情使他变得自信,傲慢。
他不喜欢寒酸的东西,只喜欢贵的,不管好不好用,好不好吃,他只要贵的。
他也从来没想过还能见到那个替代的人,这个真正的豪门少爷徐佳落,也是如今的陆一辰。
窗外的月光皎洁,照在了徐佳落的脸上,他哭了,哭得很凶。
他不知道陆一辰的出现意味着什么,他感觉他要回去了,回到那个使他恐惧、使他生不如死的世界。
高一凡听到耳边传来了哭泣声,急忙起来了:“佳落,你怎么哭了?”
徐佳落翻个身抱了上去,他现在不怕穷了,他怕离开高一凡,他这辈子唯一爱的人。
他承认他自私,只为了自己,而不顾别人的命运。他记得老头说过,想要不回那个世界,需要把玻璃球打碎。
只是这些年来,他想尽了办法敲碎玻璃球,可玻璃球依然连个划痕都没有,他打不碎。他想老天爷是有眼睛的,知道他的自私,玻璃球才始终不碎。
陆一辰最近每晚都会梦见一些事,全是六岁以前的事,他不在相信那是梦,他开始相信那是他的记忆。
一连恍惚了好几天,徐佳落来了电话,约他去徐家大宅,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谈。
第71章尘埃落定
陆一辰连续几天都不在状态,高煜琛这天到公司开了会就回来了,打算带他去医院检查一下。他去了店里,陆一辰已经去见徐佳落了。
“你怎么回来了?”程峰问。
高煜琛在店里找了一圈:“陆一辰呢?”
“你这人,问你话就不能回答吗?”程峰在算账。
高煜琛面无表情:“陆一辰呢?”
“他去见徐佳落了。”
“在哪见面?”
程峰皱皱眉:“好像是在徐家大宅,我听电话是这么说……”
他说到一半,高煜琛已经走了。
陆一辰一路都心神不宁,到了徐佳落大宅心里没由来一阵痛苦。这里似乎是他的家,这里有他和爸爸妈妈的回忆。
他进了大宅,一眼盯上了客厅墙上的全家福照片。
“来的挺快。”徐佳落从楼上下来了,手里拿着牛皮纸袋。
“我想你也希望我快点来。”陆一辰对视上徐佳落的目光,他在那双眼睛里看不到了任何傲气,反而在不安的闪躲。
这不是徐佳落的性格不是吗?
徐佳落露出牵强的笑容,脸色发白:“我想你应该知道了些什么。”
他的气势弱了很多,反倒陆一辰变得强大起来,眼神犀利:“我应该知道什么?还是说不应该知道。”
徐佳落没有吱声,瘫坐在了沙发上,耷拉着脑袋。陆一辰坐在了他身边,也同样不说话。
空气似乎冻结了,压得人喘不上来气。
“对不起。”最终还是徐佳落先说了话。
陆一辰听到这句话,大概就明白了:“对不起什么?”
“是我代替了你的位置,我深感愧疚。没错,我才是陆一辰,你是徐佳落,徐家的少爷。”徐佳落睫毛颤动,惶恐不安,“如果你想听一听整个故事,我可以毫无保留地讲给你听。”
陆一辰没有震惊,因为已经猜到了:“整个事情是你操作的?你全部知情?”
“是。”徐佳落抿着嘴唇,“是我的自私,才会让你成为孤儿。”
陆一辰眸光渐渐变冷,那是徐佳落从没看过的冷酷,吓得他脸色更白了:“请你听一听我的故事……”
徐佳落开始讲述了他的身世,从小被卖,街头乞讨,经常挨打,包括怎么来到的这个世界,怎样的心情顶替的这个位置,他一一讲给了陆一辰。
“我知道我的经历可能引不起你的同情,但是我真的想要你原谅我。是我自私,是我把你换到了那个世界,是我让你失去了所有的金钱和宠爱……”
陆一辰依然没有表情,语气冷漠:“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做吗?”
徐佳落瞥向他的面容,眼圈一红:“会。你不懂我当时有多绝望,对那个世界有多厌烦。如果没有这件事,我不知道我还能坚持多久,没人帮助我,没人可怜我。你知道吗?我连垃圾桶的食物都翻过,那种绝望有多痛苦你不会懂的。”
陆一辰冷眼看过去:“我不会懂吗?你难道不知道我顶替的是你的位置?我变成了你,一个要饭的。我醒来时大脑一片空白,浑身被雨水浸透,身上除了一张纸条告诉我叫什么名字和生日,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越说越激动:“福利院听着很好听,可是挨欺负也是常事,如果没有小峰,我都不知道在那怎么过。出了福利院,你以为很好受吗?我和小峰整整在外流浪了一个月,你又知道小峰为了要一口吃的挨过多少打吗?”
“你不知道!你什么都知道!我考上了大学,但是因为没钱,我不得不辍学!我学习成绩很好的,一直都是我自学,可有用吗?”
徐佳落眼圈越来越红,陆一辰鼻子一酸:“就因为你想有钱,你想有家人。你明知道你的决定会使另一个人陷入深渊,你还要那么做?如果在互换的过程中,我死了是不是对你更好?”
“对不起……”
gu903();“一句对不起就可以解除你心里的愧疚吗?是,我是出身优越,可我只有几年的时间,而你借着我的身份享受着别人的宠爱,被人当成宝十几年。我呢?还要做你的替身才得到那些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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