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大堂里突然人声嘈杂,一个穿着青衣的老头进来,后面跟着三个弟子,为首的那个腰间佩了把流云纹样的剑,剑目星眉,气质不凡,他一出现,马上就引起了注意,有人认出他们,主动上去拜会。
茯苓远远的盯着为首的那个弟子,不由得心神一震。
茯苓过目不忘,那样的容貌气质,腰间那把剑,就是他七年前遇见的那个人!
颜烛注意到茯苓的目光,也看过来,但只是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很快就转回了头。
丁淮见茯苓看的出神,解释道:“那老头就是霍山派掌门常如松,为首的是大弟子颜烛,接着是二弟子孙墨、三弟子韩月琴。”
邱毅的嗓子这会儿缓过来了,他问:“还收女弟子?”
“又不是练九阳神功,为何不能收女弟子?”丁淮道,“那韩月琴,是槐山派掌门的女儿。”
茯苓此时已经回了神,他看了一眼韩月琴,那女的目光就没从颜烛身上挪开过,于是茯苓不太高兴的问:“江湖门派也搞联姻?我还以为只有财主和乡绅兴干这个。”
丁淮笑着晃了晃扇子:“也不一定是联姻,人家不见得看的上呢。”
邱毅打趣茯苓,道:“你老盯着那韩月琴看,喜欢这样的?”
茯苓翻了个白眼:“一脸富贵大小姐模样,一看就很伤钱,我可消受不起。”
邱毅笑道:“伤什么钱,你跟了她还缺钱花?还是不够漂亮吧?”
这种吃软饭的小白脸才干的事,是个男人都会嗤之以鼻,茯苓竟然还很认真的思索了一下,接着摇头:“不行,当上门女婿孩子得跟女方姓。”
邱毅震惊道:“你都打算吃软饭了,还管孩子跟谁姓?”
茯苓摆摆手,道:“孩子跟谁姓都行,我们来指定一下作战计划。”
邱毅捂他的嘴:“这是在酒楼!这里人多口杂的,万一被什么人听去——”
丁淮笑道:“无妨,人多反而更安全。”
茯苓拉下邱毅的手,道:“计划是这样的,发财和富贵跟丁淮去暗杀,我和邱毅在外头接应。”
等了好一会儿,茯苓也没接着说下一句。
“没啦?”邱毅看着桌上的五粒花生米,一根筷子把它们二三分开。
茯苓把那五粒花生米都卷进嘴里:“没了。”
丁淮起身:“好,我去熟悉一下地形。”
邱毅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杀一个掌门的儿子,两句话就交代完啦?
茯苓嚼着花生米,道:“不然呢?咱们就五个人,还能怎么着啊,铺个天罗地网?”
邱毅:“……”竟然很有几分道理。
两人吃完饭,付了钱,茯苓说要出去转转。
结果这一转就遇上了事。
一个穿绿衣的年轻女子,跪在地上,面前铺了一张布,写着两个大字——卖身。
她生得颇有几分姿色,但不是妖冶的美,气质温婉,看得出家教很好。
有两三个人问了价钱,嫌价高了却依然不肯走。
茯苓:“现在卖身都如此不避讳了吗?她是要葬父还是要葬母?”
邱毅问:“这我怎么知道?你去问问,说不准是要葬情郎。”
邱毅只是随口一说,茯苓竟然真的蹲下来,问道:“姑娘,你年纪轻轻的,这是做什么呢?”
女子抬起眼看茯苓,这是第一个问她缘由的人,之前的人只问价格,女子冷声开口道:“我要报仇。”
茯苓问:“谁买了你,就要替你报仇?”
女子摇头,眼中是掩不住的恨意:“我会用这钱去翼山请杀手。”
“我就是翼山的杀手,我帮你报仇如何?”茯苓掏出翼山的令牌,黑檀木制成,正面用篆书刻了一个“翼”字。
邱毅在后面拉他:“你这怜香惜玉的毛病能不能改改?你知道她的仇人是谁吗?万一丟了命你自己的仇怎么办?”
“这个价钱虽然不低,但在翼山,估计连发财和有钱都请不起,料想也不会太难对付,一个这样的姑娘,又能惹什么样的人呢?”茯苓回头道:“我们习武走江湖,不就是想行侠仗义?我们不帮她,难不成看着她一个姑娘家去卖身?”
还有一层原因茯苓没说——他明白这种想报仇的渴望。
邱毅知道他说的在理,想了想,又问道:“那这个价钱能请得起我吗?”
翼山腰牌分三种:黄色水楠木、红色花梨木、黑色黑檀木,杀手按能力也以此分三类。
丁淮与茯苓同为高级杀手,佩黑檀木,张发财、王有钱实力差不多,都佩花梨木,而邱毅——他看了看自己那块不值钱的黄木头,材质和路旁修鞋老头屁股底下的板凳没啥区别。
茯苓考虑了一下,道:“你的话……如果她请得起我,送一个你也不是不可以。”
邱毅僵着脸:“谢谢兄弟,吃饭还记得带着我。”
茯苓拍了拍邱毅的肩,安慰道:“你的双刀刚练了三年,还不熟练,等过了瓶颈期便会突飞猛进,江湖上自然也会有你的名号。”
茯苓这是实话实说,虽然邱毅现在武功不算太强,但自从练双刀后进步飞快,可见是有能力的,只是以前走错了路。
茯苓又转回头,问道:“考虑的如何?”
女子问道:“有什么条件?”
茯苓想了想,道:“不如等我帮你报完仇再说。”
女子毫不犹豫的点头:“成交。”
茯苓挑眉:“这么爽快?”
女子淡淡的笑了:“只要能报仇,我没什么不能失去的。”
毕竟她也什么都没有了。
“这倒是。”茯苓点点头,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这事儿就这样敲定了,茯苓站起身赶其他围观的人:“行了行了,都散了吧,不卖身了,这姑娘打算跟我回去过日子了。”
摊前还在争执的两人停下来,见茯苓年纪不大,不满道:“哪里来的毛头小子,不知道什么叫先来后到?”
“我确实不知道。”茯苓捡起一片树叶,从这两人中间飞过去,树叶带着凌厉的内力,钉在了他们身后的树上。
“我只知道你们俩打不过我。”
两人知晓碰见了硬茬,闭了嘴灰溜溜地走了。
茯苓把女子扶起来,道:“姑娘先起来,我们找个吃饭的地方坐下来,你说说要杀谁吧。”
他这语气轻松又随意,仿佛他们只是要去酒楼吃一碟花生米。
不过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邱毅看了眼那盘花生米,表示自己午饭吃得很饱,喝点茶就好。
女子喝了半杯茶,开始娓娓道来。
她名叫柳晚晴,出自梧州柳氏,不过只是旁支,与嫡系早出了五服之外,除了同姓柳,血缘上的联系也不比街上随便拉来个人多,柳氏是当地的世家大族,柳家二公子看上了柳晚晴的姐姐,强娶做了小妾,把姐姐折磨死后又惦记上妹妹,她爹娘只有这两个女儿,当然不同意,这才惹来了杀身之祸。
百年前柳氏的“无影针”天下闻名,但一代不如一代,传到今天还不如街上阿婆纳鞋底的手艺,柳家后来经商,成了一方富甲,但好歹还没退出江湖,柳晚晴的事官府是断不会管的。
嫡系不济,她出自旁支,却把柳家“无影针”给传下来了,靠着自小练就的功夫,她才得以逃出梧州城,一路来到潼城。
但再厉害,她一人也对抗不了整个柳家,一路逃窜又身无长物,这才出此下策,卖身请杀手报仇。
茯苓点点头:“柳家二公子柳天浩是吧?可有柳家宅内地图?”
柳晚晴道:“我从那里逃出来的,我记得,我可以画出来。”
茯苓看着她画完地图,点点头:“行,柳姑娘你在客栈先休息,天一黑我就去,发财、有钱!”
张发财和王有钱应声现身。
茯苓道:“你们俩跟我去,邱毅留在客栈陪柳姑娘。”
邱毅:“为啥?不是说吃饭干活带着兄弟吗?”
茯苓道:“你这轻功得再练练,在屋顶上走路跟打雷似的。”
邱毅:“……”
柳家大宅和普通富家宅邸没什么两样,只是更富、更气派,柳家自从经商,数钱数着忘了自己还是个武学世家,茯苓带着张发财和王有钱,没费什么功夫就把柳天浩从小妾的床上揪了起来。
小妾吓得晕了过去,这倒也省事。
“别动!”茯苓把刀架在柳天浩脖子上,又道:“柳晚晴家的事知道吗?”
“柳晚晴?那个贱人让你们来的?”柳天浩一愣,随即破口大骂:“他爹娘卖女儿!卖的还不爽快,女儿卖出去了,还要管死活?”
“老大!”王有钱在柜子里翻出一叠纸,“找、找到了!”
两张卖身契,柳晚晴姐姐那张签了字按了手印,柳晚晴那张上什么也没有。
柳天浩继续道:“卖了老大,卖老二竟然还坐地起价……”
茯苓的刀向前一横,柳天浩脖子上出现了一条细细的血线,他吓得立马噤声。
茯苓道:“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再他妈废话现在就送你上路,柳晚晴的姐姐和爹娘是不是你害死的?”
“是……”刘天浩辩解道,“是她姐姐自己身子差,我还没怎么样她就……”
茯苓打断他:“那她爹娘呢?”
柳天浩心虚道:“他们卖老二的时候临时反悔,我……”
“把卖身契烧了,”茯苓收了刀,柳天浩刚松了口气,只听茯苓继续道:“把他的舌头拔掉,带回去。”
柳晚晴看着柳天浩像猪一样被捆着,躺在地上,她眼睛里都是恨意。
茯苓道:“我觉得还是交给你处理比较好。”
柳晚晴点点头:“多谢。”
茯苓出去,把房间里的门关好。
张发财小声道:“老大,那卖身契的事……”
“没有这个事情,以后不要再提了。”茯苓道,“人都走了,没必要。”
这样在柳晚晴心里,她爹娘从来没想过卖女儿,是为了护她而死。
无论如何,最后他们没在柳晚晴的卖身契上签字,这是事实。
屋里一点声音都没有,柳天浩大概是被扎了哑穴。
一个时辰后,柳晚晴出来了,她的面色惨白,但眼中恨意已经散尽,看起来平和又疲惫。
茯苓看着她,心想自己大仇得报之时,会不会也是这样如释重负?
地上躺着的人看起来极其狼狈,身上却没见到伤,已经没气了。
茯苓对张王二人道:“把他丟回柳家去。”
二人点头,抬起尸体从窗外出去了。
柳晚晴缓了口气,道:“你可以提条件了。”
茯苓给她倒了杯茶:“姑娘以后有打算么?”
“没有,”柳晚晴笑了,看着他问道:“我还会有以后么?”
茯苓道也笑了:“姑娘正是二八年华,我听闻柳家通晓医术,银针可杀人也可救人,开个医馆如何?”
柳晚晴面上表情没有半点变化,依旧这样平静的看着茯苓。
且不论柳晚晴不认为茯苓会放了自己,她已经杀了人,又如何再做悬壶济世的医者?
茯苓知道她不信,叹了口气,道:“姑娘真想谢我,就看我一晚上没消停,给我煮碗面吧。”
柳晚晴道:“你不怕我下毒,毒死你以后跑掉?”
“你不毒死我,也随时都可以走,”茯苓笑着摘下面具,眉目如画的少年偏着头看过来,带着几分少年人的稚气,道:“我与姑娘同病相怜,只是我不仅要给自己报仇,我还想替天下人报仇,这恃强凌弱的狗屁世道,早该有人来治一治了。”
柳晚晴惊异的看着面前的少年,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里有一道特别的光,仿佛天下所有的血色笼罩的黑暗,都逃不过这道无名光。
“当然,如果姑娘愿意留下来助我一臂之力,我自然欢迎。”
作者有话要说:攻终于露面啦!后面就有互动啦!!!
第11章
丁淮动作很快,托了几个人,拿到了潼南派门内地图,第二日晚上,五人就动身去杀廖鹏远了。
丁淮与张发财和王有钱进了廖鹏远的院里,邱毅和茯苓在院外接应。
邱毅握着双刀,问道:“我们动作会不会过于快了?”
像暗杀这样的事,不是都应该徐徐图之,把计划制定的天衣无缝吗?怎么感觉还没有茯苓平时剥鸡蛋壳动的脑子多?
茯苓靠在树上,道:“拖久了容易生变故,等过两日各大门派都住进了潼南派,就更不好动手了。”
“你对丁淮这个人……”邱毅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怎么看?”
茯苓道:“聪明,也重情义,是个值得结交的人。”
邱毅问道:“这么肯定?”
“不肯定啊,”茯苓笑了笑,“我看人都是靠感觉的。”
纵观茯苓这不太长的一辈子,活得比别人三辈子都要跌宕起伏。
他见过的人也不少了,三教九流、五行八作,总结起来,一个人可以有千万张面孔,可以说很多假话,做很多真假难辨的事,能骗天骗地骗别人骗自己,可唯独真心做不了假。
茯苓看人,只看这一点真心。
屋里一阵巨响,茯苓暗道不妙,那三人已经冲了出来,丁淮身上沾了血,只来得及说一个字:“走!”
门内弟子还未到,几人运起轻功,很快出了潼南派的门,眼看就要溜之大吉,却在城郊被人追上了。
来人立于屋顶之上,长身玉立,如青松翠柏,并未拔剑,衣带丝绦随风飘起,身后一轮皎皎明月,映照着他那张俊逸的脸。
青衣青衫,正是霍山派大弟子——颜烛。
茯苓看着那月下人,月色带来几分梦一般的朦胧,片刻失神后,他对几人道:“你们先走。”
张发财低声劝道:“老大,颜烛武功高强,你……”
“我心里有数,”茯苓打断他,“他能追上来,说明轻功极好,你们几个跟我留下来也脱不了身,不如先走。”
邱毅迟疑道:“可是……”
茯苓拍拍邱毅肩,道:“我会回客栈跟你们汇合的,放心,要死也不会死在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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