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刚从一场有组织的煽动和诬陷中脱身,自知不应在众目睽睽下显露恩爱,遂连使眼色,让鱼丽护送她回座。
鱼丽从二人近期虽未谋面,却有频繁书信往来推断,这两人绝对不止有一腿,估计手脚都缠上了,只得乖乖听令。
夏暄不等齐皇后母子重归座位,负手踱步于殿中空旷处,笑睨最先议论他、声讨他的几名朝臣。
“既然众卿想了解香料走私案详情,不如趁眼下美酒满杯、佳肴未凉,容本宫一一细述,兴许……不仅仅是这一桩案子,还有更多不可告人的秘辛,诸位意下如何?”
包括戴雨祁在内的数人乍听他云淡风轻的口吻,再被他半眯长眸不露悲喜的一扫,莫名如受暗刀冷箭扎刺,蓦地一哆嗦。
夏暄虽是征询问句,但那笃定语气压根没任何商量余地。
被上上下下围追堵截多时,反击时刻,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太子:九九实力护夫!我要给超大的奖励!
晴容:什么奖励(星星眼.jpg)
太子:实力护妻的我(^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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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次元有事,在医院呆了大半天,这章是晚上回来通宵写的,嘤,有错字的话,我睡醒再改哈!
到了关键剧情,为保证质量,下一章明天上午更~我争取多写一点~
写到这里,顺带和大家解释一下:
其实太子不惨也不笨,他从被边缘化的皇子坐到那个位置,能够站得住脚跟,有所作为,已经很不容易了。他并非杀伐果断、暴虐无道的个性,多少会遇到挑战和打压,才会触底反弹。
我一直觉得,对手越强大,越能彰显主角的能力。如果太子从头到尾无灾无难,顺风顺水,连喜怒哀乐、酸甜苦辣都不能完整感受,那么他的形象是不完整的。
这个文本质上算是有剧情的甜文,boss也没逆天的强大,男女主的糖远远多于虐,还请大家理性看待文中应有的波澜起伏,理性看待反派可能存在的奇葩三观和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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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木昜2个;阿梨Joy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是谁这么可爱写出这么5瓶;
☆、第七十九章
正当围观者静候皇太子动用雷霆声势还击,夏暄却对甘梨微微颔首。
那高大挺拔、半遮面的护卫朝高台主位略一躬身,无声无息掠出殿阁,约莫过了半盏茶时分,飘然返回。
众人均猜不透这两人打什么哑谜,眼见夏暄回席,仰首饮尽残酒。
杯盏不轻不重落于紫檀木食案的瞬间,他恢复了监国储君的威仪与气势,心下淌过淡淡的悲哀。
本已做好维护天家颜面的万全之策,也觉香料走私案的证据不够充分,想着把皇后的事往后压,没料到对方急于出招,就不能怨他下狠手了。
环视四周或殷切或震悚的目光,他沉嗓略微清扬。
“臣在此向陛下和诸君列举皇后欺君罔上、勾结邻国敌对势力、陷杀储君的大逆之罪!扰了贺寿雅兴,臣自会在不敬之罪外另领处罚。但皇后所犯罪行人神共愤,若不借此机会大白于天下,只怕引宵小之徒毁灭证据,恳请陛下容臣详奏。”
他言未尽,已惊四座。
“严重至斯?”
“太子殿下是要反咬一口?”
“万寿节圣宴算是砸了吧?”
夏暄迎上惠帝暗藏锋锐的眼神,最后的不忍化为湮灭。
“香料走私,实为皇后、其六弟齐徽承、首辅夫人内弟戴裕和赤月国北顺郡王勾结谋利的途径。他们滥用职权,借香料谋利已维持将近两年。若非去年年末臣监国后新政推行,导致刑部换血、内阁重构,还真没人敢查!皇后以权谋私,知法犯法,此为罪一。”
众臣群情激愤,有认同也有人反对,齐皇后张口欲辩,惠帝则脸色阴沉:“接着说!”
“因走私事败,被臣和刑部、大理寺紧揪,皇后不惜动用赤月国高手,将负责中转的香料富商灭门,造成畏罪自杀之状,连四岁小孩也没放过!试问一个稚龄孩童,如何畏罪?一门五十余口身死那夜,无人呼喊,无人逃窜,显然事先中了安神安魂之香,全无反抗余力,任人宰割!案情详细均有刑部档案记载。皇后为保自身,草菅人命,此为罪二。”
关于涉案商家一门俱灭、痕迹却为自裁,早已引发争议。
此番听太子公然罗列疑点,不少人暗暗赞同。
夏暄续道:“我亲自介入此案,皇后唯恐此案告破,趁我为先皇后上香,设伏于北山寺暗杀,计划失败后特意留下西境特有香料,将矛头对准初来京城的九公主。我识破此为栽赃,更请九公主协理香料走私案物,不料为她惹来数次杀身之祸!我或九公主遭遇劫难的详情,已留存于东宫秘事记录中。皇后刺杀储君,嫁祸并谋害九公主,此为罪三。”
他所宣布的皇后恶行,一桩比一桩惊人。
闻者不由自主偷瞄高台上靓妆贵妇,均觉她一贯的端方雍容渐露裂缝。
夏暄未理会渐激渐烈的热议,也没理会惠帝暗沉得瘆人的神态,更不理会齐皇后母子如刀锋狠锐的眼光。
“皇后纵容永王结党,目无法纪,乃罪四也!以恶劣手段残害密卫,捏造冤案,企图诬陷储君不忠不孝不悌不仁不义,此为罪五!不顾龙体安稳,试图以香料走私案的舆论搅乱陛下寿宴,妄图玩弄陛下于鼓掌之中,欺君瞒上,搅弄是非,此为罪六!”
他一口气再列三条罪行,皆为今日宴上有目共睹的铁证,响亮地砸落在每个人心上。
激扬清气涤荡混浊,长久以来遭暗算、受打压的憋闷随之宣泄。
他回身环顾后方数百双眼睛,与晴容骄傲且鼓舞的眸光一触,信心百倍,缓声宣告。
“皇后暗中勾结北顺郡王,图谋易大宣之储,亦助其夺取赤月国政权,损害两国利益,破坏交好之谊,罪恶昭着,已然滔天,此为罪七也!”
此起彼落的惊呼声中,夏暄整顿衣袍和冠冕,郑重向惠帝行大礼。
“有此七罪,臣恳请陛下,明旨令三司会审,还两国太平、天下清明、朝局稳定、后宫安宁,以巍巍圣德强国捍民!”
惠帝浑身一颤:“太子……只状告皇后?”
夏暄磊落坦荡:“目前臣所掌握的证据,皆指向皇后及齐家少数人和姻亲,并未涉及永王和齐首辅!臣的指控全凭实据,不涉党争,绝无攀咬之意,请陛下明鉴。”
未等惠帝裁决,齐皇后猝然离座,跪于台上哭诉。
“陛下,您对太子再宠溺再信赖,岂能容他当众指责妾?妾自知脾性顽劣,能力不足,未能为陛下分忧,您若要废后,只需一道圣旨便可!何须给妾强扣一顶通敌杀人的罪名!”
她哀伤抽泣,频频拭泪,倒是情真意切、冤屈难伸之貌。
···
惠帝直视维持揖礼的太子与哭得梨花带雨的皇后,凝眉不语。
未料女眷席上的晴容再度起身,突然插话:“陛下,小九又想到某事,可否允准我向诸位大人问句话?”
因她适才从容不迫,以奇招为太子扭转乾坤,瞬即提升她在众人心中地位。
惠帝也隐隐期待她的睿智能打破僵局,容色稍舒,略一点头。
“小九想问诸君可曾知晓,京城或周边有一名姓李、排行第三的中年男子,被猛虎挖肠而死?”
此言一出,余人满脸疑惑。
类似读书到一半,惊觉装订错了别的书页,内容无从承接,不知所云。
连夏暄都一头雾水:什么鬼?他正和皇后对质,两方僵持不下,九九扯什么老虎?想干嘛啊?
齐首辅扼腕不言,听得几阵交头接耳声过后,和长子交换眼色,语带迟疑。
“回九公主,老朽家的六弟爱驯狮虎,确有一手下叫李三的死于虎爪子下,不过是两年前的旧事,六弟也依律例赔偿。”
夏暄忍不住发问:“九公主所问,与此案何干?”
晴容竭力保持镇定:“春蒐前,小九曾在嘉月公主协助下,随殿下走访行宫附近的仓库,以清点香料走私案的物资。事成后被追杀时,殿下贵为龙子,得众生庇护,有花豹相助,请问殿下是否还记得?”
夏暄不明所以,终究承认:“确有其事。”
“殿下忙于应战,大抵未曾留意,刺客满嘴京城腔调,相互提醒,‘刀剑伤易好,狮虎豹撕咬,比死还可怖!你忘了李三哥被老虎挖肠子的血淋淋教训?’
“我正犯迷糊,隐约听到这么一句,方才听殿下重提遇刺之事,才勉强记起,想向在座各位求证刺客身份,以助殿下开拓思路。”
事实上,话中信息稍作打听,便可得出结论。
奈何她以花豹之身听那帮刺客议论的那会儿,夏暄早就抱着昏睡不醒的她远远逃开。
为免暴露密秘,她没敢顺藤摸瓜往下追究。
如今夏暄遭人污蔑,她为全力维护,只得冒着被怀疑猜忌的危险,公开所闻。
齐皇后暴怒:“胡扯!单凭一句道听途说、人人可知的话,就想把刺杀储君的罪名安在齐家老六的头上,再攀扯本宫吗?”
晴容不慌不忙:“能突破东宫卫防守,追截到殿下的,是六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其中一人被称为‘老刘’,至少有三人脸被豹子抓挠,想来时隔数月,尚存疤痕,不难寻找。”
夏暄的震惊不亚于其他人,继而涌起丝丝缕缕的甜暖:这是她特意糊弄皇后的?难道……她没睡着,故意让我抱走?小丫头真坏啊!
可他没工夫沉浸在柔情蜜意中。
横跨一步,他替晴容遮挡齐氏恶毒阴狠的瞪视,把话锋接转过去。
“皇后与臣各执一词,在这大殿之上针锋相对有何意义?即刻把人捉来问话,不就明明白白了么?”
见对方意欲再辩,夏暄掐指一算时间,决定放出狠招:“对了,臣在皇后名下私宅内,查出十七只赤月国信鸽,内里还有三男一女,为赤月国北境的雁族人。”
话音刚落,齐皇后脸上的震怒稍纵即逝,急忙向殿阁边上一内侍使眼色。
那人仓皇奔出,差点被门槛绊倒。
夏暄既不干涉,亦不阻挠,淡定反剪双手。
确定那名内侍走远,他才悠然笑道:“为防止有人将鸽子调包或毁尸灭迹,本宫一炷香前已派甘护卫调动城防卫队,重重包围私宅。皇后这时才想通风报信,怕是恰好撞上宗正寺核查的官员。”
他志在必得,不忘偷偷冲晴容眨了眨眼,似等待她赞许。
“你!”齐皇后面色煞白,跌坐在地,抬起颤抖手指向他,“你……!”
显而易见,这位演技超群、实力雄厚的宣国皇后,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再难翻身。
···
按照此情形,惠帝理应对皇后进行发落。
然而他呆坐在描金雕龙座上,倦容阴晴不定,两片唇哆嗦着,许久挤不出半句话。
乐云公主作为养女,自幼揣摩帝王心,料想他心目中曾不亮眼的太子居然在掌政半年多便可扳倒齐皇后,于他而言,惊多于喜。
她见夏暄犹自意气风发,赶忙挪至惠帝身侧,软言安抚。
“陛下,太子殿下知您龙体欠安,一直没敢和您商量,更担忧您为此伤身伤神,才执意全数揽下。事前瞒而不报,并非没将您放眼里,而是……孝顺君父、顾念皇族脸面的体现呐!”
夏暄经长姐一提点,方觉自己犯了大忌,连忙附和:“正是!臣真心实意向您贺寿,从未想过在万寿庆典上揭露,要不是……”
他横眉冷扫齐皇后母子一眼,言下意思非常明确,全因他俩捣鬼,才有今儿这一出。
奇怪的是,自从夏暄枚举齐氏罪状起,永王似乎懵了,不停在惊诧恐惧与恍然大悟间徘徊,连自己的母后跪坐瘫倒,也没作搀扶。
印证他先前的推断——齐皇后那些龌龊勾当,永王所知有限,未必全部参与。
乐云公主见惠帝怒容渐缓和,补充道:“太子从小内敛,不擅长表达,是个埋头做实事的好孩子……您在他心里,是明君也是慈父。若他只是个闲散皇子,自然也会如其他哥哥们那般,终日承欢膝下、和您无话不谈;可他重责在身,必须先行公,再为私。请您看在他仁孝友善的份上,包容他的小小过失。”
她名为劝解,实则句句夸赞太子,使得惠帝忆起夏暄的诸多好处。
他家老五容姿超群,才华卓绝,聪慧敏锐,虽不比老二老四嘴甜,却是个心系家国天下的有为青年。
从过往一年接手政务,到这半年监国的表现,绝对配得起这身太子冕服,对得住那监国玉印。
“好一个‘仁孝友善’!”齐皇后尖声呼叫,宛若豁出去绝地反击,“太子心怀奸宄,指使远房表姨安贵人陷害自家二哥,好铺平储君之路!他立身不端,阴险狡诈,如何能当我大宣的未来主!”
“安贵人”这久未在御前响起的称呼,顿时令惠帝脸容如凝冰霜。
“你、你们……存心气死朕吗?”
安贵人,小名斯莲,是他鲠在心头的一根硬刺,剪不断,拔不出,唯有忘掉。
就算忘不掉,也只能装作遗忘。
他承认,宠幸她,很大程度因她的五官、举止、神态、装扮等常让他想起早亡的发妻。
明知对她不公平,可她一死,他便觉对她的爱意倍加真实,没法容忍爱子玷污她、玷污他们的情意。
两载过去,尸骨已寒,惠帝一再警醒,他爱的终归是个影子。
为表现对安贵人的不在意,他让久别的爱子恢复亲王爵,以此抹去父子隔阂,却非外界理解的,因太子犯错,改而扶植次子。
乍听皇后信口宣称太子竟掺合到阴谋诡计当中,惠帝一口气接不上,摇摇欲坠,幸亏乐云公主在侧搀住。
夏暄、夏皙、赵王、魏王、小七恐慌下一拥而上:“陛下莫怒!龙体要紧!”
齐皇后声泪俱下:“陛下!我们的儿子……遭奸人陷害,蒙冤整整两载啊!他孤身奔往那苦寒之地,春夏秋冬两轮回,佳节思亲不得归,您的心半点儿不疼惜么?”
几名和皇后有嫌隙的嫔妃低声交谈。
“龌龊事被抖出来,竟还想着强行构陷太子殿下!”
“就是……把咱们当瞎子、傻子不成?丑态百出的场面,还历历在目呢!
众议纷纭,晴容骤然启唇:“小九倒愿意相信,永王当年遭人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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