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彩明知道她想要吃,却只等她主动说了才给她,于是又磕了一颗,逗弄似的笑道:“好吃的。”
剥了壳的松子上油光闪闪,宋姑娘馋的咽着口水:“姐姐我叫宋辰溪,你跟我做好朋友吧。”
“可以呀。”
见星彩答应,宋辰溪的小胖手又从袖兜里艰难掏出颗包裹好的花生糖塞到星彩手中:“这个糖娘让我一天只能吃一颗,今天的就给姐姐了,姐姐把松子换给我吧。”
原来做朋友就是要换松子吃!就连沈方瑜听着都忍不住抿嘴浅笑。
星彩也乐得歪到了阿娘的怀里,随后又从盘子里抓了一把给她塞回口袋中:“你一颗糖换了我这么多松子呢,高不高兴?”
宋辰溪哪里还顾得上这些,迫不及待的把松子放在嘴里磕起来,一边含糊不清的回答着:“姐姐真好。”
磕了会儿松子宋辰溪又觉得没了乐趣,跟宋夫人说了声便要拉着星彩去逛逛。
沈琳琅家从前星彩也来过几次,虽然没什么新鲜的但宋辰溪执拗的要拉她过去,便只得跟阿娘说了一声去了后园子。
刚出去没走几步,星彩就瞧见了一个熟悉面孔。
“赵姑娘近日可好。”
来人竟是莫问,星彩来之前便知道魏昭乾也定要过来的,却不曾想才刚出来就碰见了莫问,倒像是一直在等自己一般。
“嗯,席上闷得慌,我与宋姑娘出来转转,你……”
你家爷呢?
她想问,却没有问出口来,四周虽没人,可她身侧还有个小萝卜丁宋辰溪呢。
果然,宋辰溪见莫问脸生,疑惑的问道:“你是谁?”
“奴才是五殿下的侍从,二位姑娘若是无趣,奴才方才瞧见沈府东南角处摆置着两张秋千。”
宋辰溪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爱玩闹的时候,听完这话便眼睛一亮,拉着星彩便要过去。
她对身侧的星彩姐姐印象好极了,姐姐笑起来温柔的很还会给自己松子吃,拉着星彩的手就不愿松开。
莫问一瞧这架势倒是有些着急,他暗自给星彩使了个眼色。
“辰溪。”星彩了然的叫住了她:“秋千都是姐姐小时候玩惯的玩意儿,不如让这位叔叔带你过去玩儿,姐姐想去别处转转。”
“啊?辰溪想跟姐姐一起,姐姐不去我便也不去了。”
她像块糖似的黏在星彩的身上,可眼瞧着莫问越发着急,星彩只得想了想又接着劝道:“姐姐随便转转没什么好玩的,你乖乖过去,一会儿姐姐再去找你。”
“唔。”
这样看来又能玩成秋千,又能再跟姐姐一起,宋辰溪锁眉想了想便蹦蹦跳跳同意了。
看着莫问带着宋辰溪走远,星彩松了一口气。
可又猛然想起莫问一走,也没告诉自己到底上哪儿去啊。
沈府虽不大若是想要找个人一时半会儿也难,正当星彩站在原地迷茫着,便听见身后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响起。
“这位姑娘站在此地可是寻不到路了?”
星彩诧异的回头便瞧见魏昭乾背着手定睛看着自己,不知怎的心头竟瞬间安定下来。
好像此时不管发生了什么,只要有魏昭乾在,那就一定不用自己担心。
但到底是在沈府,星彩手心冒出了汗来,紧张地坐看又看。
魏昭乾见她这样便知道她心中所想,安慰道:“酒喝多了几杯,我出来散散酒气,恰巧碰上而已,你不必担心。”
此番安排是魏昭乾早早便相好的,星彩回京城后他并未在正式的场合上与他见过,若是往后自己平白无故再去找星彩,总是没个由头,不合规矩,外人不免会多想,影响了星彩的名声清白。
第52章
“随我去前面走走吧。”
魏昭乾自然而然的开口,星彩见左右不过只有几个下人,便点头应下。
两人不过是像半个月前那样再自然再简单不过的散步,可魏昭乾心中却已经泛起了涟漪。
好几日不见,尔尔像是比在王府时候还要胖了些,怨不得那般着急着回家,原是没有吃好。
怎么瞧着身量竟也高了些?
也对,她这般年纪的长长身体也实属正常。
可是她不是提醒我最近天冷了要注意添件衣裳,怎么自己却仍是这般清凉的打扮?晨起风大的很,虽说是坐着马车来的到底也能吹到人,怎么这般不注意。
魏昭乾脑海中一时间涌出来太多太多的话,最终却只是眉头蹙起,严肃的问了一句:“可要我吩咐人给你拿件披风来?”
星彩怔了怔,犹豫的开口:“来时候穿了的,现下并不用,这会儿不冷。”
不冷?
魏昭乾瞧着星彩脸上不自然的红晕,心中了然,“喝酒了?喝了多少?”
他审犯人一般的语调叫星彩不自觉紧张起来,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被抓了包。
“沈夫人与我喝的,今日她闺女及笄怎么着也不能推辞的,也就两三杯。”
女客的酒都是杏子酒,而且也是往年酿下的并不烈,否则依照星彩这些姑娘们的酒量,半杯下肚就每一个能站得起来的了。
魏昭乾这才点点头,只是心中仍是觉得不舒服。
两人从前是在同一个屋檐下住过的,怎么现在说话反倒是生分起来,听说星彩回府当日李振便去了赵府,可依照星彩出那注意,指定是不会原谅李振的。
他心中千般万般的话星彩却不知道,她见这会儿人越发少了,便抬眼怯生生看了周围,低声问道:“可是事情查的不顺利么?”
星彩临走时曾交于魏昭乾了张信纸,上面记录了一些与李振家造反有关的人名,以及星彩能记得起来的相关事件。
只是前世她也并未涉及太深,难免会有纰漏。
那日莫问急匆匆过来叫她今日来沈府,星彩便以为是魏昭乾有什么问题要问你自己。
魏昭乾闻言果真什么严肃了几分:“目前还没有什么问题,你既然把此事交托与我,我自然有能力查清楚。”
魏昭乾以为她还在为李家的事操心,便安抚的回答道。
可星彩却有些迷茫,原来并没有要问自己的啊,也是自己这半吊子的水平,能想出一份名单已经实属不易,魏昭乾哪里用得着自己帮忙呢。
“……嗯。”
她浅声应下,既然他并没有别的事要问自己,那么送来请帖说不定只是告诉自己魏昭乾今日要过来,并没有要自己也跟着来的意思吧。
原是自己想多了,他用不着自己的。
“殿下还有旁的事吗?”
这话魏昭乾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这是要推脱回去呢。
“宋辰溪还小,自己在那边儿我不放心,刚应下她要过去看看,就……”
“莫问一个大男人连个孩子都看护不住?”
魏昭乾心中宛如吃了秤砣般堵气,才刚说了几句话,这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走。
满是怒火的语气叫星彩心里更是难受,便站在原地不肯再往前走,小拳头握着带着火气但更多的事委屈问道:“你凶什么凶!”
说完嘴巴便包了起来,大有泪珠子要掉下来之势。
魏昭乾本有些恼怒的心情当下便消散殆尽,也没有方才那般理直气壮了。
他有些无措的看着星彩莫名委屈的神色,想要伸手却又怕忽然旁人过来,只得凑近了些。
“我并未凶的。”
他方才只是质问的语气强硬了些好吗?
往日里他在刑部的语气可比这还要吓人百倍,若是这便叫凶了,那刑部那些烦人不得各个都是被自己吓死的?
“你就是有!”
她眼圈俨然已经开始泛红,眼中的水汽也越发多起来,眼瞅着泪珠子就要掉到脸颊上,在最后一刻星彩硬是忍住随即转身便要离去。
可她动作再快,也没有魏昭乾常年习武之人这样的速度,她才刚一转身,魏昭乾便猜到她下一步的动作,此刻也不顾得有没有旁人,他伸手便将星彩拉住,躲到旁边假山后面去。
魏昭乾再回头去看她,脸颊上已经挂了两道泪痕。
“一会儿还要回宴席上去呢,这会儿哭了若是你阿娘问起来该如何回答?好好,算我方才语气凶了些,是我不好,你莫要哭了。”
是了,若是哭狠了自然会被阿娘看出来,星彩缓了好半天才平静了下来,刚要伸手擦眼泪魏昭乾便已经把一块锦帕递到了眼前。
“不要。”说着星彩掏出自己锦帕在脸上擦了擦:“若是五殿下无事要问,那星彩这便先走了。”
眼瞧着星彩又要作势离去,魏昭乾匆忙之下连忙道:“我有事要问。”
“什么?”
“你……你最近过得可好?”
千言万语归结起来便只有这么一句话。
星彩没想到他这般问自己,原以为是别的事,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犹豫着只点了点头。
她呆呆的小模样更显得可爱,魏昭乾叹了口气,忍不住拿起锦帕,借着擦泪痕的手势轻轻在她脸上抚过:“嗯,那便无事了。”
脸上冰凉的触感一闪而过,星彩心头颤动着回过神来。
只是她心中仍有些介怀,想了想又问道:“那日你叫莫问来送那请帖是何意?”
魏昭乾理所当然的答道:“自然是告诉你今日要过来。”
假山后面的空隙并不大,两人一同进来便有些拥挤,呼吸交错间星彩定睛瞧着魏昭乾的眼神,当中并没有丝毫隐藏之意。
方才自己都在瞎闹些什么?
魏昭乾这样总是考虑周全的人,必定是想要以后若有什么别的事情要询问自己时,好借着今日相识的名义相见,也不至于到时候真有问题了再慌乱手脚。
她放在乱想什么?
又或者说,她心里头到底期待了什么?
想明白这点以后,星彩微微侧过头去,低声道:“方才是我……”
“方才是我语气凶了一些,以后再也不会了。”魏昭乾抢先一步解释道。
她还未说出口的话这会儿再也说不出来,只得默默应下。
下一刻假山外却忽然响起一阵杂乱的声响来,来往的客人与小厮丫头们都纷纷往另一边跑去。
星彩与魏昭乾原本清清白白,只是两人偏偏就躲在假山后面,这谁也瞧不见的地儿谁知道做了些什么?
她急忙把手从魏昭乾手里拿出来,刚要急匆匆出去,却又被魏昭乾拽住。
“别慌,与我们没关系的。”
低沉的声音叫星彩沉下了心,外头纷乱嘈杂的声音过去以后,魏昭乾才带着星彩走了出来。
“怕是出了什么乱子,你且先在宴席外等莫问把宋姑娘送回来再一同进去,我这便过去看看。”
这情形是魏昭乾之前没有预料到的,因此心中也十分疑惑,不过好在是不牵扯星彩的就好。
星彩连忙点点头,顾得旁的便转身离去。
宴席外来往宾客越发多了,好一会儿莫问才把宋辰溪送了来。
莫问把人带到后便也匆匆离去,宋辰溪看着人群来来往往也好奇的紧。
“姐姐,这是怎么回事儿?”
方才瞧着阵仗,又听来往的小厮丫头碎嘴了两句太子殿下什么的,星彩便猜测此事并不关乎自己与魏昭乾,心中也松了一口。
见宋辰溪愁眉苦脸的抱着自己的胳膊往里走,便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清楚,你方才玩的可尽兴了?”
“才走过去一会儿,屁股都没坐热乎呢就忽然闹腾起来,吓我的赶紧就回来了。”宋辰溪本就圆的脸蛋儿这会儿皱起眉头来五官都缩成了一团。
星彩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
待进去以后,宴席上首坐着的沈夫人却没了踪影,各家的小厮丫鬟全都跟在主子身旁窃窃私语着。
她们刚进去,宋辰溪便被宋夫人焦急的叫了过去,搂在怀里再不许出来。
赵夫人也急忙冲星彩招了招手,星彩不明所以却也赶忙坐到阿娘身侧。
“阿娘,这是出了什么事儿啊。”
赵夫人左右看看后才拉住了星彩的手,凑到耳边低声道:“是关于太子的。”
当今太子魏潇是先皇后所生的中宫嫡子,圣上宠爱先皇后连带着也十分疼爱太子,再加上继皇后并未有多出,便也将太子当亲儿子般养在膝下。
盛宠之下太子性子便养的比旁人骄纵许多,太子风流爱玩,京中宴席无论大小几乎都少不了他的身影。但他是太子未来的皇帝,便是骄纵一些也未尝不可,但他随着年纪越大却也越发放肆。
这些年底下有不少人生出怨言来奈何皇上或许是年纪大了的缘故,只肯听信太子一人,因此百官一时间竟无人再敢参奏太子。
因此只要事情一牵扯到太子身上,那无论大小都会被皇上遮掩过去。
就比如前些日子滁州知府行贿一事,若不是魏昭乾铁了心要办他,设计将太子从此事中拉扯出去,那滁州知府的位置仍会坐的很牢固。
星彩诧异的看着阿娘,赵夫人却好半晌都不曾再往下说。
“阿娘,到底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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