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不由星彩分说,魏昭乾便示意星彩跟自己去了间临近的酒楼。
“江米酿鸭,锦绣芋圆这俩先上着,旁的按我平日点的上就成。”
魏昭乾平日吃甜的少,他仍是特意点了星彩喜欢的口味,这会儿菜还未上,魏昭乾示意莫问去外面守着,方好整以暇的开口。
“你放心,只是病重,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此事蹊跷的很,怕不是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果然是皇上身体出了问题。星彩心里暗自感叹。
“难道不是太……他做的?”
“如今他盛宠优渥,再忍不住也不会胡来,自然是另一位不安分了,可所有的证据都在指向他。我昨日过去后,与他们一同守着守了一宿,到了卯时,才算醒过来。只是要调理一阵,过几日皇后寿宴上你就看出来了,不大好。但这些都是次要的。”
魏昭乾忽然严肃起来,是一种从未有过的郑重其事。
他宫里的孩子,同自己那父皇从小便没什么恩情,越长大,表面上虽说越发恭敬,内里却看透了。让魏昭乾更在意的并非皇上的身体,而是另一件重要的事。
“婚事必须越早订下来越好,否则越到后面事情越复杂,你离我那么远,我看不见便不放心,怕护不住你。不过还好寿宴是在三天后,寿宴过后第二日我便去提亲,不然他身体万一撑不住,身为皇子有三年守孝期。”
“太久了。”魏昭乾叹息着轻声道。
星彩已是愣住,脸颊涨红的像熟透了,看着魏昭乾不安担忧的神色,她最终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用过饭后,魏昭乾交给了星彩一块自己王府的玉牌,叫她贴身带着后,方叫人送了她回府。
星彩知道皇上暂时无事,魏昭乾便是安全的,心中担忧自然便放下了。
转眼便到了皇后寿宴的日子。
寿宴安排在了晚上,但是下午的时候,赵夫人就已经忙上了。
这次寿宴是赵府打苏州回京城后,第一次全家一起进宫,程明玉是没资格进宫的,赵煜赵杏儿也得由赵夫人带着。
四个孩子的衣服早已经提前一天叫人送了去,杏儿赵煜两天前就开始学宫里的规矩,给皇后送的寿礼还要仔细的检查。
待赵夫人忙完一切,天已擦黑,众人这才坐上马车往宫里赶去。
“你小子动作挺快啊,这才几天都已经进吏部了。”星彩调侃赵煜道。
赵煜心道还不是你爹给逼得,他表面上又碍于赵夫人,只得做出正经的模样。
“堂妹莫要取笑我了,只是做一些散碎的杂活儿,并不能当正经差事,我也正好历练历练,跟前辈学习。”
实则日日背着三皇子跟太子的眼线搜集他们贪污受贿的证据,难还是我赵煜难啊……
星彩自不知道他的腹诽,让他又装作一本正经的模样便知道在母亲面前问不出什么来,便只得作罢。
怡庆宫乃是皇宫摆宴的首选,今日皇后寿宴也同样设在这里,已经有许多人到了,赵夫人身为丞相夫人,位置要靠前很多。
待穿过前来寒暄的人群人们才总算落座,不知道魏昭乾跟太子三皇子交代了什么,他们二人到的时候,竟是连看都没往星彩这里看。
今日大宴,李振也早早便到了,跟李振一同过来的出了李夫人外竟还带着方妍。
“呸,也不嫌害臊,未出阁的姑娘就这么跟在人家旁边,要奴婢说这也是李寺卿愿意,真真一对儿狗男女。”从前星彩与李振的事儿檀棋是看在眼里的,现在见了怎么瞧怎么不顺眼。
星彩上一世嫁到李家后,方妍经常用串门的借口过来,星彩念及她是李振的表妹便总好好招待,还想过给她找一门合适的亲事,方妍家室并不算好,若是有星彩搭线定比自家去找好上很多,奈何人家心中早有良人。
思及此,星彩见方妍娇俏的笑脸更是觉得恶心。
只见方妍这会儿已经跟着李振走到了前面,宴会是男女分开坐,西面男宾客北面是家眷,李家有李将军在,席面靠前,方妍父亲只是个四品侍郎,可叫她再走回去岂不是太没面子了,方妍竟是不依不饶想要坐在李振的对面。
“表哥,离那么远我连皇后娘娘的样子怕是都瞧不清,而且还看不见表哥,表哥你就帮我想想办法吧。”
打小李振便宠着方妍,关于诱骗星彩的事李振也都知无不言的告诉了她,方妍一开始虽不高兴,后来也理解了李振,这叫李振更是感动,觉得她是个懂事的姑娘,比着星彩跋扈的性子真是好上千百倍。
李振是最经不住方妍撒娇的,在加上自己总觉得委屈了她,所以更容易对她心软。
“表哥,你不如就去问问赵姑娘,叫我陪着她坐不就行了,刚好看能看看你在他心里的位置。”方妍软言软语的说着,眼中却带着丝不屑。
若是换了旁人,心爱之人跟别的姑娘说话都要生气,可她方妍却不会,赵星彩算个什么东西,只不过是表哥的垫脚石,只要自己张嘴,哪还有她说话的份儿。
“……嗯,那我帮你去问问。”
若是从前李振定会更加有底气一些,可如今他却不敢打包票了。其实若是从前,他甚至还会厌恶跟星彩说话,但不知怎么,许久不见她,脑海中总会浮现星彩的一举一动。
李振款步走到星彩面前,他习惯在星彩面前把自己放在高位,便并未作揖,只冷声问道:“我表妹的席面略远些,赵姑娘今日宴会可否照拂她一些。”
俗话说人不要脸树不要皮,李振活脱脱就是个典型。
星彩还未开口,檀棋便气道:“远一些便走过去呗,又不是没有长腿。”
方妍被吓到一般,退了半步小声道:“哎呀,赵家人怎么这么凶。”
“对某些人,凶一些还能让她明白,可是对不要脸的人,凶了也没用,檀棋你明白了?”
星彩冷眼看着他俩,淡淡的说完,便挪开了眼神,好像是多看一眼都折寿般。
李振表面上故作的淡定被击垮,他皱起眉道:“赵姑娘,不同意便罢了,何必在这里折辱别人。”
“折辱?”
原来李振还知道折辱这两个字啊,当初自己被拘押在李家,那何止是折辱能形容来的。
第63章
“折辱?”
原来李振还知道折辱这两个字啊,当初自己被拘押在李家,那何止是折辱能形容来的。
星彩冷淡的笑了笑,眼中如寒潭般没有丝毫情感,她今日盛装而来,衣裳是母亲叫人细细织绣了半个月才做好的,星彩拿起桌上的酒壶,宽大秀美的衣袖随着胳膊在桌上摆过。
她头上的彩蝶金步摇是皇上亲自赏赐,随着星彩倒酒的动作晃晃悠悠的好似活物般。
桌上原有一酒盅,另有一个玉瓷碗,星彩把瓷碗倒满了酒站了起来,这才正眼看了方妍一眼。
“折辱?李寺卿似乎对这个词了解的不准确,今日我便教教你们,什么才叫折辱。”
玲珑剔透的玉瓷碗在星彩手里被举了起来,碧水色的碗上葱段般的指尖更是显得白嫩,只是还未等李振再多看一眼,那碗酒便被星彩直接泼到了方妍的头上。
这比泼道衣服上更让人难堪。
方妍精心挽的发髻此刻根本没了形状,脸上的粉黛尽数掉完,狼狈的宛如落水的哈巴狗。
“啊!赵星彩!你,你怎么敢这样!”
方妍根本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她尖叫出声来,引得四周的人宾客纷纷探头,可惜却没有一个人上前问一句怎么了,大家都像看笑话般看着她。
星彩就是要让她知道,就算自己当着众人给她难堪又如何,她赵星彩还是丞相家的嫡女,而她方妍永远都只敢躲在暗处。
“方姑娘还是快些走吧,一会儿皇上来了你这便是殿前失仪,况且你再继续碍我的眼,那恐怕这些个菜啊汤啊的,也要送给姑娘了。”
李振同样震惊了,他看着表妹此刻宛如落汤鸡的样子,心里的心疼忽然就少了许多,反而有些厌恶一脸震怒表情失控的方妍。
“赵姑娘你太无礼了!”李振还欲说什么,方妍已经受不了旁人看笑话的目光捂着脸跑远了。
“怎么,李寺卿也想试试?”
说着,星彩竟真的再次拿起酒壶,天地良心,她今日真的只是想好好吃个饭,并非真的想与李振为难。
可……可星彩刚才泼完方妍便觉得身心舒爽,若是换成李振,不知道会不会更开心,只是这当这么多人面泼一个朝廷命官,不知道父亲会不会要在皇上面前再说多少好话。
幸好李振因刚才一幕心有余悸,冷哼一声拂袖而去,这才叫星彩止住了手。
一直坐在旁边的杏儿惴惴不安,瞧着李振走了,方担忧问道:“阿彩,他们是什么人啊。”
星彩与杏儿很是投缘,杏儿虽是堂姐却只比她大几个月,两人之间早已开始直呼姓名。
“不是什么好人,等回头儿了我告诉你怎么回事。”
杏儿点点头:“嗯。”阿彩这么好,做什么都是对的。
另星彩觉得意外的是,沈琳琅作为太子的侧妃却并没有跟着进宫,如今太子没有正妃,除了姬妾外仅有沈琳琅这么一个侧妃,想来她在东宫过得并不如何好。
不过这一切也是他沈琳琅自作自受罢了。
之后真如星彩所说,直到宴会结束,也再没瞧见方妍,她只在进献寿礼的时候,跟着母亲站起来行了礼,便十分低调的不愿再招摇。
星彩席间悄悄的瞧过一眼贤妃娘娘,她是魏昭乾的母妃。
贤妃娘娘进后宫的年份算是长的,脸庞上有些岁月留下的细纹,却依旧掩盖不住曾经的芳华容貌。
可惜后宫最不缺的便是美人,娇俏的容颜弹指一挥间,年华老去的时候任谁也留不住。
星彩也是头一次见圣上,虽前几日身体出了问题,但显然已经好的许多,席间还喝了不少西域进贡的琉璃酒。
星彩本以为今晚宴会便这样草草过去,当皇后娘娘终于宣布她有些累了让众人自便后,便与皇上一同退席而去。
正主离开,众人再聚下去也索然无味,星彩才要与母亲一同告辞时,母亲却被贤妃喊住。
“赵夫人切先留步。”贤妃看看远处的儿子与兄弟推杯换盏并未刻意留意自己,淡淡笑着开了口。
早在几日前,他这个轻易不求自己的亲儿子,难得在步寿宫里待了许久,甚至想她承诺了往后刑部一切事务都会先考虑太子的意思。但魏昭乾承诺这些的条件只有一个,就是要她向皇上进言,聘赵丞相家的大姑娘为王妃。
赵夫人闻声见是贤妃,便款步上前行了礼后笑道:“贤妃娘娘万安。”
“本宫距上次见夫人已经过了数十年吧,还记得夫人在针线上十分了得,今日新得了些孔雀羽线,不知可否请夫人去步寿宫指点一二。”
在众人面前这般邀请,就算不想也要去了。况且赵夫人心中明了贤妃是五殿下的母妃,她嘴上没说心里却明白的很。
于是赵夫人从容的笑道:“指点臣妾不敢当,既如此,尔尔你先于杏儿回府,不必等我。”
紧跟在赵夫人身后的星彩低声应下,贤妃越发亲切起来:“这位就是大姑娘吧,瞧着容貌,果真是一等一的。”
星彩脸红扑扑的不敢乱说话,只乖巧着任由贤妃打量自己。
“哎哟贤妃娘娘您可别夸她,省不得到家里尾巴又要翘上天了。”
“我倒瞧着大姑娘是个懂事儿的……”话说一半,贤妃便感觉到远处一道目光扎在自己身上,心下了然,他定是不想叫这姑娘在这儿任由她们打趣儿。
这还未过门呢,便护犊子护成这样,贤妃心里暗自不满,表面还是做得十分妥当。
“赵夫人咱们还是快随我去吧,留你太晚了免不得赵丞相要向本宫要人了。”
星彩也隐约觉得远处有人看着这边,待母亲随贤妃离开,方疑惑的望过去。
那边果真便是魏昭乾,他眼神深邃的看着星彩,冲她轻微点了点头,便又被旁人拉过去喝酒了。
仅仅几秒钟的对视,星彩都觉得安心。
宴会结束的第二日,赵府就接到了从宫里传来的赐婚圣旨。
圣旨一到,她与魏昭乾便再也脱不了干系了。
大婚的日子定的十分迅速,再有一个月便是年关,魏昭乾不知怎么说动了贤妃与赵夫人,硬是定在了过年之前。
杏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缠了星彩好几日,她这十几年来连个手帕交都没有,好不容易跟星彩投缘,如今又要分离。
“好杏儿了,到时候你常去找我不久行了,反正以后你都要留在京城,咱们有的是时间相聚,到时候你在有了夫婿,还可以两家一同出去游玩。”
皇后寿宴当日,打从顾彦一进殿,杏儿便没少往他身上看,那顾彦是个不错的人,若是有可能,星彩倒想与母亲说道说道这事儿。
“你!”杏儿有些害羞:“可那,那都是许久许久后的事儿了,倒是你,我听哥哥说你有心上人还不相信,原来竟是这么回事。”
“好啊,李煜答应了我不是告诉旁人的,原来早就把我卖了。”
杏儿乐的在一旁笑起来:“无妨的,哥哥只说给我一人,况且如今就算不说,也人尽皆知了呀。我说为什么五殿下要平白邀请咱们去别庄,原是为了某个人啊。”
“好啊,杏儿你都开始打趣我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罢星彩的手便伸向了杏儿,两人笑着扭成了一团。
另一边的李府,相比较起来却一团糟。
李将军要在月底才能回京,那时候星彩已经与魏昭乾成婚多日了。
李振少见的在家中喝起酒来,喝至一半到屋里翻箱倒柜的寻找着什么东西。直至把屋里找的一团乱,也没找到他想要的。
“我放在这里的一个络子呢?”李振质问下人。
那下人从未见过李振如此疯癫的模样,小心道:“夫,夫人曾进来过一次。”
“什么时候?”李振恼怒起来。
“就在夫人回来的第二天,来过以后便去了赵府。”
“你怎么未向我禀告?”
那下人已经吓得哆嗦起来:“小的瞧屋里什么都没动,以为夫人就是来随便看看的,便把这事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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