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赵家婶子似乎是一力承担了大部分的罪责,不然光光唆使孩子使坏,量刑也不该这么重,主动的与被动的两说,但死刑是确确实实定了。
更具体的就打听不到了,公平公正得过了头,放下心的陶湘感慨完这个时代刑法的森严沉重,随后又一头埋进了同陈家阿婆收整西厢的活里。
收拾大屋还是陈家祖孙俩的事,陶湘主要负责的是自己的小隔间。
每逢年关都有除旧迎新的习俗,旮沓屯里勤快些的人家一天都不知要打扫多少遍,陈家着实是晚了。
陶湘擦完桌椅床凳,又将床底下的东西一一翻出来整理擦拭一遍,除开原身留下来的体己,其他零零碎碎不知不觉竟积攒下了许多,最多的还要数各色可供长期食用的糕饼点心,都够开一个小型卖铺。
四合院里开始传来果果甩炮仗的声音,陶湘从县城里带回来的那些,足够小姑娘玩上一整个正月的。
就在里里外外都忙活着的时候,四合院的院门忽然被人大力地推开,感觉经久不见实则只过去一小段时日的赵家当家阴沉着面目重新出现在眼前。
果果如同感受到危险的小动物天性般跑回了西厢,那削骨憔悴的赵家当家却谁也没看,径直回了尘封的正屋,“咔擦”关上门后再无声响。
一时三个人都不说话了,果果也不敢再玩炮仗,四合院安静得似乎可以听得到落雪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迷上了码字直播……
觉得日更真是个好东西,想要拥有嘿嘿(*^▽^*)
第三十九章
尽管屯尾四合院的气氛变得莫名古怪诡异起来,但仍没影响西厢里陈家过年的氛围。
四合院外满地鞭炮炸裂过后的红皮纸屑,大红灯笼挂在了西厢的两边屋檐角下,门上也张贴着福字春联,黑门红纸格外喜庆好看。
进屋一看,大厅被收拾一新,因着陈家的亲戚少,来拜年的除了常打交道的那几户,也没别的什么人登门,闲适极了。
大年初一午后闲来无事,屯里几个人同陈阿婆亲近的婆嫂端着小板凳来陈家边吃盘里的瓜子边插科打诨。
廊下的土灶上还煮着半锅生花生,用盐炒的虽然好吃,但太费油和盐粒,陈家招待不起人,还是盐水花生来得实在。
陶湘带着果果一边坐在灶膛边上烤火添柴,一边听着西厢门口那些嗑瓜子的妇女话家常。
她们身后的空地上又多出了一小堆煤饼,因着赵家的熊孩子们在县城受管教不在,陶湘也放心将黑黢黢的煤炭重新挪出来放置,西厢本就不大,这段时间放在里头耽搁了陈家不少地方,还难于清洗。
一整个多月取暖做饭用下来,这些煤饼也不剩多少了,陶湘打定主意等过了年,趁着大雪封路前再去那个小村子多买些下来。
外头的雪簌簌落着,而老式锅炉上烟雾袅袅,裹着厚棉袄缩坐在火边的陶湘被烘烤得昏昏欲睡,却只听得那边几位婆婆婶子提起了赵家当家卖房子的话茬,当即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不得不说各种流言消息在旮沓屯嘴碎的妇女口中流传得极快,赵家当家昨天才回来,今天就传出了他准备卖房保释孩子的动静。
这都确有其事,其他人只当是个乐子随便听听,没什么人放在心上,可倚在灶膛边上的陶湘却一下子坐正了身子竖起耳朵认真听着,试图收集某些零碎有用的讯息。
六十年代末,农村打地主分下来的房子都是直接落户给贫民的,经由贫民再转手的实例虽然少,但也不是没有,只要手续到位,房屋契书换个户主也就双方谈好,大队里、镇上街道办签过字就能办成的事。
陶湘有些想要赵家的那套正屋,哪怕是被人住过的,她也不嫌弃,到时候雇人里外细细修缮装潢下,再养一只大狗看家护院,齐活,异地他乡也算有个属于自己的小窝。
这时,只听那些婆婶又在说道:“赵家的这房子好是好,不过价钱也是价钱,听说开价要这么多!”
说话的那妇人伸出四根粗壮手指比划了下,示意四百块钱往上。
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旮沓屯穷乡僻壤的地方大多数人家家底都没这么多,至于外头的人就更不会来这边买房子了。
“还不如重新讨个婆娘,再生几个娃算了……”不知是谁打趣的玩笑话轻声一出,所有人都笑得东倒西歪。
世态炎凉,倒没什么人可怜赵家婶子被公判死刑的事,可见平日里作恶事太多,弄得人心都凉了,不怪招人冷漠。
而面对赵家婶子和大队长的下场,时代局限刑法如此,多行不义必自毙,陶湘虽有些感叹罪不致此,但并不会背负上心理负担,这一切她只是推动者,冥冥之中都有定数。
后头的闲谈都没甚营养,陶湘没耐心再听,嘱咐果果看着火,自己则忙不迭回小隔间去了,她得去数数自己的钱匣里还剩下多少钱票。
陶湘下乡的时候曾带了原身攒下的四百九十五块钱,并若干毛角票,来到旮沓屯后,用钱的地方除了一开始让屯里木匠打家具柜子,还有就是每次赶集去镇上与县城里花的钱。
那些同各种票证一起花出去的,对于陶湘来说都是小钱,零散的毛角票就能应付,即使后来还为陈阿婆垫付了医药费,也不过是动用了二三十块钱而已,眼下卷着大钱的帕子中还剩下四百四十块安安静静躺着。
再加上变更领烈属津贴地点后的这几个月,陶湘又在镇上办事处领了三次四十元的工资发放,行忙郎当加起来,她目前能找出来的足足有五百六十元整,显然足够买下赵家的房子了。
然而房子却不是那么好买的,其他不说,卖主赵家当家对称得上害了自己一家的黄自如心怀怨恨,更是迁怒到屯里别的知青,包括□□之主陶湘。
因此陶湘想要出钱买房的意愿还不曾透露出来,就在同对方日常中打消了念头。
赵家当家决心卖房子救孩子,却绝不属意卖给知青,甚至还抱着一种仇视的敌对态度。
盘算好积蓄的陶湘怕透露了自己的念头后,遭到对方逆反拒绝,只得暂时偃旗息鼓,很是头疼了一阵。
但这个问题很快就得到了解决,还全要靠体贴心热的陈阿婆。
因着陶湘这些时日对赵家的房子极为关注,老人家自然也会意到了什么,见陶知青为了买房子的事踌躇不已,陈阿婆索性主动提出了一个办法。
那就是借她之名买下赵家的房子,虽然感觉有些奇妙古怪,但老人家的品行陶湘还是深信不疑的。
再说对于赵家当家,尽管隐瞒对方不太道德,不过卖房钱却确确实实是能拿到手的,且陶湘自觉占了便宜,房子的价格也不准备还了,对方开口多少,她就给多少,只要不是狮子大开口,都尽量满足。
这总比赵家当家卖给别人要划算得多,也算是陶湘的一种补偿。
于是年初五新煮的饽饽还没开吃,被陶湘授意的陈阿婆就与没起怀疑的赵家当家说定了买房子的事。
一个是绝对要卖,一个是真心要买,价钱成了最先谈拢的部分,一整栋正屋的房契连同土地都被赵家当家以四百三十块钱的价格交易给了陈阿婆。
由于过年期间各处放假,去镇上的街道办事处过户的事得后推到年十五才行,因此双方先签了房契交易书,还在屯里让支书代表大队做了见证人签名,陈阿婆代陶湘付与了三十元零头的定金。
大队长出事后,旮沓屯里难免要重新众选一个新大队长出来,在所有人选中,老支书算是赢面比较大的。
这回赵家与陈家的房契交易又选了他“做主”,老支书不免觉得自己受到了屯里人的敬重,一时也更重视这场房屋买卖来,决意要将这件事主持办好,好积下些口碑。
陈阿婆买房子的事就没想着能瞒过别人,在这旮旯小地方,东家放个屁,西家都能听到,屯里人都震惊陈家老少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看着像是挣扎在贫困线上,这时竟能拿出不少买房钱来。
对此,陈阿婆也有自己的应对,说着自己编出来的替亲戚代买的借口混淆视听:“是果果她娘那边的亲戚,说要在乡下买块地……”
陈阿婆性子孤僻执拗,却是大家印象中的老实人,况且陈家的境况这么多年来外人也看得见,屯里人有怀疑的,但将信将疑的居多,倒是都没眼红滴血。
而听闻了这件事的陈家婶子心思难免又活跃起来,她可不信陈阿婆的那套说词,果果她娘都死多少年了,就算有亲戚也早断了干净。
她一心以为是陈阿婆自己掏了家底才买的房子,试图重新恢复起关系,打心底仍想着可以把儿子过继过去好继承房产。
纵使陈阿婆那边的事还有的纠缠,但买房的事将将说定,陶湘还是忍不住开始心满意足起来。
在旮沓屯有了房子,以后再雇个车夫送自己去镇上文工团排练,高兴时做做饭,懒得动弹时就在县城解决三餐,勉强算是个简陋版的小资生活了。
不过陶湘现在最要紧解决的,还是煤饼所剩无几的问题。
天气越来越冷,晚上取暖用的煤饼量就会蹭蹭蹭上去,哪怕铺盖着厚实的被褥也无用,无数寒气会从开敞的两面窗口溢进下压,不把炉子燃旺点,她一整夜蜷缩在被子里的下半身都是凉的。
听说按往年惯例,不久之后北地这边都会有持续一段时间的大寒流停留,那可真是西北风呼啸,冰冻三尺。
趁着如今山路还好走些,择日不如撞日,陶湘打算花上一天时间,再去上回那个小村庄买些煤饼回来用用。
另一边知青宿舍里,自赵家当家回了旮沓屯后,黄自如却不禁小心谨慎起来,没什么事的时候总呆在屋子里,并不轻易出门,深怕受到打击报复。
然而再过躲避,落单的机会总是会有。
这天厨房里堆砌的柴火见了底,又轮到做饭的黄自如去宿舍外的柴垛子上搬些补充,而其他两个女知青怕冷,缩在被窝里不愿陪伴。
想着来去不过几步路,黄自如也没多想,拎着盛木柴的破竹篓子就出了门,谁曾想这一出去就遭了难……
陶湘丝毫不知黄自如那边发生的事,她凭着旧日的记忆顺顺利利来到之前的那个小山村,成功又买到整一背篓的优质煤饼。
一下又是三四十斤的煤饼入账,陶湘有了过冬的本钱,心里舒坦得意,返屯路上见着之前的野鸡窝还在,又顺手捉了只活鸡绑着准备回去煮鸡汤吃。
都说这山里的野味精怪,可她碰上的却总乖巧可人。
收获重重的陶湘一口气沿着绵延的山路雪地走回旮沓屯,完全没料想前方还有恶人候着自己。
第四十章
从头到尾整件事情里,赵家当家其实也当真无辜,家里的婆娘小心眼家子气,惯养出来的几个孩子也都是沾患惹祸的主,有这么一些搅家精,不怪他们家沦落到如今的地步。
陶湘本是同情他的,但以上想法在她被对方追砍着,错步滑下山道跌进冰河中时,就烟消云散了。
彼时陶湘从山村启程回屯已是午后,在微雪覆盖的山林小道上走了一路,天色暗得飞快,转眼便是傍晚。
山林外隐隐显出旮沓屯里的户户烛火,有袅袅的炊烟飘摇在灰青的昏色中。
冬天夜色都降临得比较快,眼看离得屯子也没多久,陶湘松了口气,越发加快步子往前走去,却陡然间发觉在山道尽头突兀于雪里站着的赵家当家。
天色昏暗,对方脸上的神情与姿态看不怎么清,但他身上肩头积攒的雪花却显示了对方站了怕是有许久。
师出反常必有妖,察觉到不对的陶湘心头涌上危机感,下意识顿住脚步,将身上的背篓脱下放置在山道旁边的丛子里。
连绵的山脚下只有这么一条人走出来的小道通往旮沓屯,陶湘也不过刚刚出现,就被那头面色难看铁青的赵家当家发现了。
在赵家当家看来,一切都源自陶湘这个暗地里的始作俑者,从黄自如那知晓了事实的他怒不可遏,当即从怀里掏出被衣服掩着的镰刀,大步冲来,像是要取了陶湘的命。
见着对方这幅暴怒模样,陶湘就知道要糟,顾不得其他连忙转身就跑,嘴中边发出呼救,惊起林子里一群黑压压的候鸟……
旮沓屯临山,两者中间山脚下就布着一条河,屯里人夏秋取水的时候就取的这河里的水。
如今天气寒凉,河面上布着一层薄冰,体力不支的陶湘为了躲避伤害脚滑摔下山道的时候,正正巧巧就摔进了沿岸的冰面上。
一脚滑出去老远,完整的冰面破了块大洞,陶湘“噗通”摔进了冰洞中,刺骨冰凉的河水一下子就浸湿了她的衣裤鞋袜,身体犹如千斤重,哪怕陶湘本是会水的,也直直往水底坠,怎么扑腾都扑腾不起来,顶多只能在水中挣扎沉浮。
见到陶湘落水,牢牢追至岸边的赵家当家顿足,面上露出阴狠怨愤的笑意,他甚至还从岸边捡了几块石头,直直往落在冰洞中间的陶湘身上砸去,阻止她冒头。
惶恐慌张无助的情绪在一瞬间席卷了陶湘的脑海,眼前仿佛又浮现起穿越前因为低血糖头晕目眩被活活淹死的场景,紧张的她心脏皱缩成了小小一团,漫天冰冷的河水直往鼻腔里涌去,呛得四肢无力抽筋,体温在迅速消散,下一刻几欲溺死。
但赵家当家的得意没有持续多久。
说时迟那时快,不知什么时候有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后头,并举手劈向了他的脖颈,用力迅猛方向准确,犹像带着澎湃的雷霆怒意,空气里似乎能听见令人感到牙酸的骨裂声。
赵家当家只觉得脖子一阵剧痛,如同要断掉一般,连话都没能再多说一字,更是无法看清背后的人,下一秒颓然身死地倒在了夜风寒凉呼啸的河岸边,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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