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陷入了沉默。
不如说是大公子泼了阿福一身水。一人眉头一扬突然道。
不妥,不妥,毕竟是小主人,我们怎好诬赖?立刻便有人不太真心的反驳,倒不是他善良,而是柳橖杰名义上还是柳国公的继承人,奴性让他们天生便有些畏惧。
那你去说你泼了阿福一身水,大公子毕竟是主子,太太难道还能因此打杀了不成?说话的人双手抱胸,一只眉毛扬得更高。
我我又不是我泼的,凭什么!
不是大公子就是你泼的,你想清楚了还有你们,你们觉得是谁泼的?他环视众人。
是大公子泼的没错。立刻有精明的附和。
对,对,对,就是大公子,我等哪敢阻止啊!
这人高兴起来,说的好,既然要赖在大公子身上就要把事情落实咯,是我们亲眼所见,大公子亲自动手,来顺递的水,一大盆呢。
来顺就是跟在柳橖杰身边的小厮,鉴于对方身为主子根本不可能自己端着一盆水到后花园,他极为聪明地又添上了来顺。
就是,我们毕竟是奴婢没那个胆子拦着大公子呀!有人补充道。
几人这样跟柳太太回禀。
岂有此理,那个逆子呢?给我叫过来!柳太太柳眉倒竖。
太太息怒。一旁的乳娘连忙拦住,太太,后娘难当,你现在把他叫过来又能怎样?打也打不得,骂两句您就是坐实了恶毒后母的名声,不若等老爷回来问问老爷的意思。
柳太太眉头轻拧,嬷嬷说的对,哼,他不就是想让我动怒吗?好奸猾的小子。
太太这么想就对了,后母难当,万事还有老爷呢。乳嬷嬷欣慰道,她家小姐最大的好处就是听劝。
俗话说,听人劝,吃饱饭。若非她家小姐听人劝纵然她万般计谋也不管用。
去前面盯着,老爷一回来就叫过来。柳太太叮嘱一个伶俐地下人去大门候着。
柳橖杰完全没有防备,在他看来,当时又没人看见难道还能说是他干的?
不料,还没到晚饭时间,他被叫到了书房。
混账东西,还不跪下!柳公怒目横视。
柳橖杰心道事发了,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逆子,平素还当你是个好的,没想到心肠如此歹毒,阿福不过冲你叫了几声你便下狠手,数九寒天浇了那么一大盆水,好个没有良善的王八羔子,我柳家怎么就出了你这种心肠狠毒之人!
柳橖杰的沉默让柳公更气了,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他是武将出生,没把控力道下脚极狠,柳橖杰不过十来岁少年本就单薄如何受得住,只见噗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水。
柳公有些被吓住了,所谓少年吐血必不长久,他没了收拾儿子的心思。
哼,你身边的那个叫来顺的最为可恶,给你端盆递水作恶,打死才好。说着叫来人道,去把来顺绑来。
爹,爹,是我泼的狗,和来顺无关,他不知情。
柳橖杰一听极了,来顺是他的奶兄,比他大了不过两岁,从他记事就没和来顺分开过。何况,还有奶娘的情分在里面。奶娘已经没了,他怎么能让奶娘连最后烧纸上香的人都没有。
这会儿承认了?刚才怎么不吭声?可见教训的还不够,来顺留不得。
柳公是一家之主,他要打死的家生子谁人敢拦,何况,柳橖杰在柳国公本就没有地位,更无人求情。
来顺被绑了来,在书房外行家法,一声声板子打在皮肉上的闷声毫无阻隔地传进书房。
柳橖杰站起身,一步步迈了出去,来顺牙关咬得死紧,嘴角流出鲜血,看见柳橖杰大吃一惊。
少爷,你们怎么出来了,外面脏,你进去吧!来顺慌张起来,他家少爷身体着实不壮实,再者贵人家的孩子本就容易惊住魂。身上的疼痛让他能想象到自己的惨状,定然没块好皮,若是将少爷惊住,可没人细心照顾少爷了。
柳橖杰泪如雨下,说不出一句话,跌倒跪坐在来顺身前,紧紧握住来顺的手。
少爷,进去吧,别看了,来顺命薄陪不了你,以后你要好好的。一段话来顺说的极为艰难。
柳橖杰哽咽了半天,喉头才挤出几个字,你是我的兄弟,你才是我的亲兄弟。
柳公闻言怒上心头,胡闹!卓儿才是你兄弟,给我重重地打!
板子加重,没几下来顺露出一个艰难地笑容,头一沉。
老爷,死了。打板子的人停下手,束手回复。
柳公冷哼一声,这种不仁不义勾着主子做坏事的人死了最好,拉到乱坟岗喂野狗。
不用你们管。柳橖杰的嘴角淌出一抹血水,声音嘶哑。
还不快抬走?柳公不理会儿子,直接对下人发话。
不用你们管,我的人我带走!柳橖杰护住来顺的尸身,两人相处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他母亲去的极早,紧接着父亲便迎娶了母亲的嫡亲妹妹,柳太太人前惯会装出一副关心他的模样,人后却截然相反。
加上父亲本就喜新厌旧,自然,等有了弟弟柳橖卓后他就成了无比碍眼的存在,立刻被挪到了国公府最荒僻的院落。可是,那时有奶娘和来顺的陪伴,他并不觉得无助。
之后,奶娘操劳过度早早没了,没了大人庇佑的他们可以说相依为命的兄弟。如此,又过了数年,没想到,来顺竟然也去了。
老爷!下人不敢对柳橖杰动手,只好看向了柳公。
哼,我看他能把人送到哪去!柳公一甩袖离开,男主人离开了,下人鸟兽作散飞快地离开了是非之地。
只剩下一两人于心不忍地府里老人,大公子,人死为大,总不能将人一直放在这,时间长了尸身僵硬可是连衣服都穿不上了。大公子对来顺有清,总不能看着他穿着破破烂烂去阎王那报道。
柳橖杰脑袋动了动,劳烦给我一辆板车。
老人叹息一声,大公子等等。
不久,当真推来了一辆板车,帮着柳橖杰将人放在了板车上,推到柳橖杰的院子里找来来顺身前最爱的一件衣服换上。
这人埋在哪呀!老人愁开了,柳公的意思可不让入土的,没柳公发话,府里的地可不会让埋来顺的。
不若大公子再求求老爷?老人出主意。
柳橖杰没有说话,推起板车往门外走去。
哎,大公子您这是要去哪里?老人有些着急,跟了上来,车子重,我来推吧!您要去哪里?
只管往前推。柳橖杰沉声说。
老人只好闷头往前推,随着天色越来越暗,他的心焦起来,马上就要宵禁了。
宵禁期间被抓住逗留在外可不是开玩笑的,他有些后悔不顾头尾跟了出来,可是抬眼看柳橖杰眼里的伤痛以及早就被咬得血肉模糊下唇。
不禁软了心肠,小主人才是真正把奴婢当人看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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