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砚把早被自己捏变形的杯子丢进垃圾桶,站在防盗门前抬头愣了一会。
粉刷成灰白色的墙壁上,大大写着激扬青春的字符。
他没带什么表情,把校服脱了,才拉开门进去。
看过一楼指引牌,直接上了五楼。
电梯门打开,只见那扇紧闭的办公室门前聚满了人。他的出现没引起什么瞩目,只是几个中年男人加大了讲电话的声音。
戚砚直径到了门前,伸出手有条不紊地扣了几声。
同学,你没课吗?哪个班的啊?
里面没人回应。
校长现在都快忙死了,别这个时候往枪口上撞。
那只手只是又加重力道。
门旁的讲话声都不禁变小了。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里头探出一张年轻帅气的脸。都说了等校长
话音未落,戚砚就拨开他的手走进去,顺势又带上了门。
我有问题要问你,校长。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手里的番茄酱还是挤了一桌子。校长为难地把脸从文件里露出来,堆满了笑容,来了啊?戚砚。快坐、随便坐。
不了。对方拒绝的干脆,开门见山:我来就是想问你,关于秦墨的事。
戚砚瞥一眼她的薯条可乐,又道:不会打扰您享受生活吧?
近藤咧嘴一笑,满头的脏辫像只爆炸的刺猬,对秘书挥手,说:这怎么会?金秘书你先出去,我有事要谈。
等门再次关上,她才站起身,把身上西服的褶皱拉平整。原本打算明天找你来着,因为这件事也没那么重要。
没那么重要?
戚砚抬手推推镜框。
近藤搓搓手,改口:这是主管的原话,可不是我说的啊。
真心没什么,就上回考试,其实结束之后主管让我们做了一个难度评估,结果发现
她溜达到空调面前,连按了两下减号。数据表明,C考场2区整场考试,特别是附加题,难度系数远远高出了系统平均水准。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我们做了好几遍测试,都是这个结果。
是不可思议,这说明系统坏掉了,或者是飘了。
维护程序检查显示正常,主管还去筛查了其他可能性,最后他认为近藤磨得后槽牙发响愣是说不出话来。
最后,他认为是系统在故意刁难某个人,才这样增设难度。戚砚心里早有了底。我知道,所以我问的是他的事。
冷风里的女人啧啧嘴,NPC有个自动模式,你应该知道吧?
她舔舔嘴角,模棱两可道:主管说为了让系统平复稳定性,他得开一局自动模式。
说完,又仔细观察着戚砚的表情,加了一句:哈哈哈哈你看,没什么大事吧,自动模式省心省力,系统和主管都能休息一会儿,多好~
戚砚别过半张脸,对着窗户不说话。
他让我告诉你这一本书也当休息几天来着,上场你是不是受伤了?我这里有医务室的卡,你回去的时候就拿
是什么感觉?
嗯?你说什么?近藤捋直舌头。
自动模式。他把脸转过来,说不清眼里装着什么。
这回换近藤缄默了,她扯出一个笑,良久才回答: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身体不受控制,情绪不受控制而已。
眼睁睁看着画面闪过去怎么也抓不住
明明是自己,却陌生的不认识。就是这种感觉。
果然是多嘴了。
她干笑着,把医疗卡塞进戚砚被抓出了褶子的校服口袋里。
还好,习惯了就好。
为什么要习惯。戚砚沉声,声音却有些沙哑。没必要习惯这些东西。
一言罢,他转身便走。
戚砚。近藤倚在办公桌旁叫住他。
不是我多事,要想想清楚你现在是考生,为什么要关心我们NPC?
为什么?
戚砚后脊一紧,把门狠狠关上。
为什么吗?
他避开拥挤的电梯,顺着楼梯缓慢往下走。
他倏然记起一年前,同队大叔被考生失手杀死后,戚砚就脱离了队伍。
有场考试,是在爆发瘟疫的欧洲农场。
瘟疫下的人性禁不起考验,就连他这样能打的人拿回抗生素时也已几乎走不利索。
第一个有幸见识他暴力的肌内注射技巧的人,就是秦墨。
你这是浪费资源。黑暗中,只能看见他胸前闪亮的别针。
闭嘴。戚砚的嘴唇因为出血而红润。
那是他第一回觉得,原来这个NPC也有痛觉。不知不觉就拿了两只抗生素。
路走尽了,回忆也截止。戚砚烦躁的咬了一下嘴唇。
手机又传来震动。
[刚刚校长打电话来给你请假了。]
他回了一个好,又看见一条提示。
[学长:是不是这几天对你太好了?你最好马上过来!]
啧,看样子是几个撞上枪口的学长。
戚砚穿上校服外套,却把自己的名牌摘了下来。
泡着枸杞菊花茶的老校医把眼睛按在袖口上擦了几下,才为难道:同学,你这是几天前的伤口了,自己包扎的?
病床上的人点头,是。
啧啧啧,年轻人啊,就算身体好也不能这么折腾自己。老大爷拿着绷带缠了又缠,最后又拿了些药膏给他。好了,常换药。
嗯。戚砚动动脚踝,活动了一下微红的手指,医生,麻烦给我拿点创可贴。
指腹摩擦间,带着些干涩的红。
他才记起方才那群人里,有人带了耳钉。划破也正常。
耳钉
莫名的烦躁感又隐隐烧的心口火热。
他接下药袋子,刷了卡,把镜框戴上,脸色阴沉地出了医务室。
走到拐角就遇见一群胡乱搀扶着的男生,见到了他像是受了刺激,都停下不动了。
还是戚砚路过时,朝着其中一个人伸出手。
语气不冷不热道:耳钉,摘下来。
啊!好、好嘴角淤青的人连忙把耳钉摘下,递给他。
戚砚交换似的,回赠一盒创可贴,走了。
散漫地蛇形至教学楼,看时间离放学还有一节课。他多走两层,上了楼顶。
下午四点多的阳光已经不那么热,余温烘烤着脚下的水泥地面。
对面的楼顶被警戒线封了,听刚刚那群闲谈的老师说,杨果果什么也没留下。
看样子是要按学习压力大导致自杀处理了。
戚砚从兜里摸出几样东西来,对着逐渐变色的阳光看,这对红色的耳钉妖艳又廉价。
不禁又想起今早,某人漂亮的耳垂上,那一点墨色。
他心里倏然有些痒。
把耳钉扔了之后,手指熟练地夹出一支烟,在火焰上停留了片刻。戚砚依在栏杆上,暗叹那几个混小子的烟还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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