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兴公不可!”
方萃行对着邦兴公说道:“都是乡里乡亲,眼面前几个人,用不着那么当真。要打要杀,但凭邦兴公您一句话,不要到处求情,我们丢不起这个脸。”
方萃行说的痛苦万分,不断的摇头,好像有多么的愧疚一般,说完之后更是垂下头颅,似乎是真的无脸见人。
方民安或许是个莽夫,或许是太年轻,说话不经大脑,但方萃行可不是。
方萃行正值中年,体力、阅历都在巅峰,焉能不知尼古拉(蒋太子)主政赣南腥风血雨,近两年来不知杀过多少不法之人,连一个普通的黄包车夫、店小二都要特意下发文件要求称呼为工友,同情弱势。
在这样的情况下,尼古拉的强迫症可想而知,方民安这样的事情要是落到他手里,后果不言而喻。到时候陷进去的就可能不再是方民安一人,而方家几口全部得进去。
抛开尼古拉不谈,朱贤德此时正在行政专署任要职,不要说邦兴公会不会事称打招呼,就是不打招呼,只要听说是仙霞贯送来的人,又是方姓,方民安也断然讨不了好。而到了省(和)政(谐)府,熊式辉长官主政江西多年,更是朱贤德的旧日恩主。
邦兴公虽然狠辣,但到底不算太狠,从来没有抄门灭房,而且这里是在仙霞贯,仙霞贯民风纯朴,邦兴公就算是真要下狠手,肯定有人会看不过去,从而让邦兴公网开一面。但到了别处、人生地不熟,那就是生死两难,把自己的生命挂在别人的脖子上。
邦兴公此番建议根本就没安好心!
方萃行心里这样想着,但又不能不伏低做小,只盼着邦兴公就在本乡处理这件事情,最多捅到县署。
不管好坏,那也比捅到行政监察专署和省(和)政(谐)府要强。
“嘿嘿……”
邦兴公再笑,方萃行的心思他焉能不清楚。
“方萃行……”
邦兴公一声巨喝,脱口便道:“……还不把你们父子纵恶行凶、指使他人掘人祖坟、推人落坑、炎烧他人房屋的恶行,速速交代出来。”
“此时不待,难道还要让我把你们送到出去吗?”
邦兴公大声呵斥,方萃行心神大变,正盘算着怎么开口,不想对面的次子却抢先开了口。
“没有,家里收田,那是我爸和我大哥的事,我就没插手。”
“这不关我什么事,有什么事情都是……”方民安再三强调。
方萃行听见,心里大恨,脱口便道:“住口!”
他恨的不是次子将责任推到他和长子身上,而是恨方民安被邦兴公诈了。
方萃行大喝一声,过后便对抬起头来,眼里充满了仇恨、愤怒,对着邦兴公和众人说道:“邦兴公,你也别诱导我的二崽,他还小,经不得你诱(惑)。”
“我们家是在收田,但是掘人祖坟、推人落坑、烧别人家的房子根本不是我们的意思,更没有指使别人去做。”
“那都是那些下人、帮工,自己揣会我们的意思,主动帮我们做的。”
或许是觉得这样的话根本没有人会相信,方萃行又说道:“我们收国,总有人不肯将田卖给我们,我们在家里就会商议,下人听的多了,以为我们动了心思,所以主动帮忙。”
“……虽然是他们主动帮忙,但是田收齐了,我们自然不能吝啬,多多少少总要给些钱财奖励他们。但是我们真的没有指使他们,完全是他们揣图上意!”
“真的没有!”
方萃行再三强调,引得在场的乡亲们一片叫骂,纷纷扬扬。
只是为了避免生事,邦兴公早已将方家的下人和帮工分开安置在后院,根本听不见方萃行说话,更不可能提出异议。
显然,邦兴公也没有让方家的下人和帮工前来对质的打算。
听到方萃行如此说道,邦兴公只是冷哼一声,道:“不是你们做的?哈哈……”
“给我打,把他的两条腿给我打断了,使劲打,打残了都好。”
“免得他日后祸害他人!”邦兴公嘴里怒喝,手里指着被强行按在地上的方民安。
曾克胜等人一听,顿时扑了上去,对着方民安就是拳打脚踢,如狼似虎,只是眨眼之间,方民安就像只脱水的虾米一个倦成一团,手里不停的招架,嘴里不停的在呼喊、惨叫、
“救命啊,救命啊。”
“爸,救我,^……快救我。啊……”
“啊……”
只听得方萃行心如刀绞、怒目圆睁。
“邦兴公,……”
高声大喊,然而话到一半,嘴里却吐不出来。
方萃行已经知道今日已是无法善了,邦兴公定然不肯轻易罢手。只是如果松了口,方家的名声就此就臭了,不但方萃行以后抬不起头,两个儿子也是一样,以后他将如何面对自己的家人和族人?而辛辛苦苦得来的这些田亩,还能再归方家吗?
但是如果不松口,邦兴公要是盛怒之下,说不定真有可能把方民安打成残废,一生就此毁去。若是这样,次子说不定就得恨他一生,而他又如何向老母亲和妻子交待?
邦兴公如此行凶,当众把方民安打的鼻青脸肿、惨叫连连,许多人看不下去、心有不忍,但是就是没有人开口为方家父子求情,只是把脸别到一边,不忍再看。
方萃行终于晓得自家是犯了众怒,有人同情,但绝对不会有人求情,而邦兴公也恰恰抓住了这一点,痛下狠手,让方萃行左右为难。
方萃行颤抖,嘴巴不停的在蠕动,然而求情的话始终说不出口。
“邦兴公……”
“邦兴公!”
不但方萃行在叫,屋后的也有人高声大叫,喊声连连。
一众八九人,眨眼之间就下了山坡,来到了众人和邦兴公面前。
“邦兴公,未审先判不合规矩,而滥用私刑更是有违条律,更不符合邦兴公您一向秉正无私的大公形象。”
吴国清嘴里劝着,对着邦兴公施礼,道:“还请您网开一面,先行审判再动刑吧。”
“人证物证两全,审讯过后宣判,然后再度行刑,这样也好服众,让乡亲们心服口服,以免有人认为政府屈打成招!”
吴国清指着跪在大坪上的一众,以及周边围观的众人,一副公事公办,大公无私的样子。
gu903();邦兴公只是面上一愣,过后便是心中冷哼,不过面上却是笑意盈盈、连连点头附和着吴国清,道:“乡长说的有道理,屈打成招确实不该,未审先判也不符答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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