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学休怔怔的看着,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伤的这么重,管清心的小动作也没有看在眼里。
问道:“死了多少人,还有谁受了伤?”
管清心脸上原来还带着笑,虽然有眼泪,但那也是喜极而泣,然而朱学休这话一问出来,卧室里登时一窒,仿佛让人透不过气来。
“六,六十多个,连你一起,只回来十九个。”管清心咬着牙,不敢正视朱学休。
朱学休听见,顿时泪流满面,无声的哭泣。
过了许久,他才止住伤心,开口问道:“都有谁,‘番薯’还活着吗?”
朱学休记得‘番薯’就在他的身边,而老六因为伤重,而在另外一艘船只。
管清心点点头,如此说道:“活着,不过也断了一条腿,现在还没有醒来。”
朱学休听见,连连点头,没有在意管清心的脸色和脸庞上的泪水。
“嗯,那就好。”
嘴里说完,朱学休希冀的看着管清心,希望能在她嘴里再听到几个熟悉的名字,然而管清心让他失望了,接连报出一大串名号,皆是阵亡,皆是朱学休的熟人和儿时的玩伴。
“……‘男人婆’、小癞子都死了,老六也没有回来,还有称保生……只回来十几个人。呜呜……”
说着说着,管清心就哭了起来,嘤嘤的哭着,用手抵着嘴巴。
朱学休嘴海里一片翻腾,搜索着管清心嘴里那些名字的每一个身影,不知不觉,再一次泪流满面,汇流成河。
故人已成往事,朱学休忍不住的悲伤。
也不知过了多久,朱学休依旧沉浸在悲痛之中,管清心看见,不忍他再这样,掏出身上的帕子,上前为丈夫擦了泪水。
脸上擦过,又将朱学休身前、被褥上擦过,然后又擦自己的脸面。
道:“别伤心了,你受伤以后,院子里来了好多人,文姚公、钟掌柜、谢先生都来过,周兴南也千里迢迢的赶到了这里,如今钟掌柜还在外面,你晕迷的这几天,他天天守在这里,从早守到黑,晚上就住在这里……”
“方民平也来了,跪在院子里,几天了也不肯起身,哭的不成样子。”
“你见见他吧。”管清心劝着丈夫。
管清心只说他,而不是他们,显然是将方民平排除在外,朱学休听见,微微点头。
“行,那我就见见他,……把钟掌柜请进来。”
管清心让朱学休见过,一是盛情难却,钟天福等了好几天,情深义重,朱学休醒来,彼此相见是乃是应有之义,然而她更多的是希望朱学休能借此走出悲伤。
然而等丈夫真正同意见客,管清心反而有些担心,看着朱学休发白的脸庞,惨白的面色,她二话不说,赶紧的到后面的厨房给朱学端来了一碗鸡汤。
一手拿着帕子,一手端着鸡汤,从门外跨了进来。
道:“喝了吧,喝了才有精神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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