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公卿苦笑道:“少帅的分析很有道理,不过单是老罗的军队人数是我们的三倍,我们若顶不住他们的军力,败返慈涧,后果将更不堪想象。”
沈牧欣然道:“上兵伐谋,现在老罗的军队唯一的部署要着只是防御我们袭击李小子筋疲力尽的远征军,更想不到我们敢发兵向他袭击,所以若我们敢出兵,已成奇兵。正面交锋,我们当然要吃不完兜着走。可是我们却可来个明是李军,暗为罗军的策略,只要依足我的妙计,我们定可避重就轻,牵着敌人的鼻子走。大胜虽没有可能,小胜却可预期,只要令李小子吃惊一番,我们便达到目的。”
杨公卿呆想片刻,点头道:“少帅作战的方略果然与别不同,更是胆大包天,计将安出。”
沈牧凑过头去,附在他耳旁说出他妙想天开的计划。
在面对李世民大军压境的一刻,他完全回复一贯的自信。
战鼓声中,杨公卿亲率三千大军,从营地开出,迅速注进慈涧西面平原敌寨所在的战场上,形成与敌方正面对垒的局面。
果如沈牧所料,中军的罗士信立即扬起旗号,登时鼓号齐鸣,气氛拉紧,秦叔宝和程咬金两翼军同时移动,以车轮辗螳螂的压倒性优势兵力,趁杨军阵脚未稳之际,试探的涌迫而来。
两军均以步行的枪盾手作先锋,箭手居后,然后是机动性强的骑兵,只要步行的兵阵牵制对方的攻击,骑兵可从任何一方攻袭对方。
现在两翼齐展攻势,当迫得杨公卿的三千军继续挺进交锋,罗士信的中军将正面迎击,凭优势的兵力一举将杨军击溃,然后紧咬着败返营阵的杨军摧破营垒,直攻慈涧城,说不定就可这么不费吹灰之力攻陷慈涧。
这诱敌之计是不怕罗士信不入彀的。
此时杨公卿的三千军在营外立卒伍、定行列、正纵横,摆出一个前行持戟盾,后行持弓弩的拱月阵,形如弯月,凸出的部分对着对方中军。除杨公卿和八名将领在马上指挥,其他全是清一色的步兵,用的是高过人身的大盾牌,盾下方伸出尖锥,可插入士壤三尺之深,加上枪戟箭矢的助守,不怕敌方战马的冲击。
两军交战,致胜因素有四,就是“阵、势、变、权”四要,而以“阵列”居首。
二人对决,哪一方技艺高明,便可取胜。两军对垒讲求的却是整体合作的力量,倚赖的正是阵法,要做到“出无穷之变,或伏或起,或正或奇,似整不整,似乱不乱。合亦成阵,散亦成阵,行亦成阵,敌固不知我之所以退,抑亦不知我之所以进”,才能把战的力量发挥出来。
故此在战场上,凭的非是个人勇力,而看是否乃“有制之兵”,将领的指挥更成胜败关键所在。
杨公卿是身经百战的名将,一旦同意沈牧的计划,立即抛开对敌人压倒性兵力的畏惧,摆出最能应付眼前局面的阵势,迎战强顽的敌人。
沈牧和麻常的骑兵趁敌人尚未部署停当的空隙,从营地左右两侧翼营的两个出口开出,布阵在杨军两翼处,形成进可攻退可守,充满机动性的威胁力,与杨军的全守势像日月般互相协调,互相辉映。
沈牧率一千精骑布军于杨公卿右翼,心神晋入长剑的境界,冷眼瞧着秦军和程军的推进和接近。慈涧城上郭善才率的守城军则准备就绪,投石机和箭弩车严阵以待,若杨军不敌,在有秩序的情况下退返营地,他们将可发挥庞大的支援力量,如若被敌人杀得乱成一团,当然是另一回事。
在这两方人马逐渐接近的一刻,战场的气氛就像一条绷紧的弓弦,大战一触即发。
秦叔宝三人昨晚没有吹牛皮,唐军确为一支训练有素的精兵,只看其推进的阵势法度,能阵间容阵,队间容队,隅落相连,整而不乱,人人步伐一致,生出千军万马推进的气势,已足可寒敌之胆。
战鼓声中,敌方两军推进至二千步的距离。中军传出号角声,显示罗士信的中军开始推进,配合秦、程两军的迫近,形成对王军更大的压力和威胁。
沈牧却是夷然不惧,自天明前的一个时辰,李世民主力军陆续抵达,罗士信的先锋军于此一个时辰而使动员护驾,防止他们的突袭。
到现在足近三个时辰,不但睡眠不足,辛勤劳苦,且尚未吃早饭。而杨公卿的军队虽轮番挖壕设防,但工事在三更前完成,有足够的休息。现在是以养精蓄锐饱餐之兵,对付对方既疲且饿之旅,只要挡得住他们首轮攻势,对方锋锐一失,他沈牧就可趁机占便宜。
现在是以守代攻,时机至时,会转为以攻代守,等若由“不攻”变“击奇”,兵法刀法,实无二致。
鼓声骤急。
秦程两军同声发喊,由缓步变成急步,随着鼓声的节奏,从两翼杀至,登时风云色变,战意横空。
当两军冲至八百多步的距离,号角再起,后方各奔出一队近二千人的骑兵,绕往外侧,从大外档配合步卒杀来,蹄声起落,轰传整个平原,声势骇人。
敌阵大后方的李世民主力大军停止入寨休歇的行动,转左木寨前的平野布阵,只看高起随风飘舞的帅旗,便知李世民大驾已临,为己方兵马助威。
沈牧仰天长笑,道:“是时候哩!吹号!”
麻常的一千骑兵应号声往沈牧布兵处驰来,慈涧城则中门大开,降下吊桥,冲出商子守兵,在营内箭楼和壕沿处布防。
喊杀声加强,擂鼓趋急,敌军从急步转为急奔,像两股潮水般,凭盾牌兵在前掩护,冲锋陷阵而至。
敌骑则从左右外档向己阵两翼冲刺。
慈涧的会战终拉开战幕。
领着十多名手下小将从城内策骑驰出,指挥布在营地的大半手下由南翼出口冲出,列盾箭阵迎击从另一边冲刺过来的敌骑,令杨公卿可集中全力,应付左右两路冲锋而至的敌兵。
罗士信中军鼓声一变,不但全军加速前进,二千骑兵更从后冲出,望着沈牧的骑队中段切去,若沈牧的骑队给从中切断,变成首尾难顾,在敌人多出一倍的强势兵力下,动辄会全军覆没。
双方各展奇谋,就像高手对垒,凭的不但是武力的强弱,更讲谁的战略较为优胜。
喊杀声摇撼整个战场。
杨公卿阵中千箭齐发,带着无数箭光,掠过长空,飞蝗般漫天遍野的往秦、程两军射去。营地余下的近千守兵把投石机推往杨军阵后,蓄势待发,只要罗士信的中军移至投掷的范围,十多座投石机将可对敌人造成庞大的伤亡,重达数十斤的巨石,并非盾牌和盔甲所能抵挡的。
沈牧一马当先,一支支劲箭带着灼热箭光从射日弓连珠发放,箭无虚发下,射透敌人的战甲,中箭者带着一蓬血雨往后抛掷下马,挡者披靡。
他无论剑法箭术,都是在战场培养至大成的境界,剑法是兵法,回到战场,如鱼归大海,鸟翔晴空。
他的心静如井中之月,完全把握到战场上远至每一角落的形势,更清楚若给距离只九百多步的敌骑截着,那由罗士信中军冲来的二千敌骑肯定可把己队拦腰切断及冲散。
关键处在于己队能否一下子将敌队击溃,突破对方的阻拦,在罗军骑兵切至前冲往敌阵右方空处,那时将可直接威胁到后方李世民的大军。
敌骑盲目的向沈牧还箭,只能射越双方间大半的距离,便力尽堕往草原上,可是已有十多人中箭堕毙。
沈牧狠下心肠,到双方距离只余六百步许,再疾往敌骑发箭,一时人仰马翻,累得后面冲来的敌骑纷纷被阻失蹄,乱成一片。
骑队前阵的溃乱,波浪般影响和蔓延至全队,再不成队形,而是往两旁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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