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样他的少帅军也完蛋了,除宣永的二千手下,卜天志的巨鲲帮众以及双龙帮数百兄弟,其他人都是彭梁一带土生土长的人,他们怎能舍下家人,陪他到僻处南隅的地方。
宋缺又会怎样看他?会否因他不战而逃撤去对他的支持?
左不行,右不成,左右为难,进退无路的滋味令他难过苦恼得想大哭一场,以宣泄心内怨愤。
桂、幸两人的话,把他最后一个希望粉碎。
沈牧召来手下文臣武将,挑灯夜话。
出席者有虚行之、宣永、任媚媚、高占道、陈老谋、白文原、焦宏进、查杰、牛奉义、卜天志、陈长林、洛其飞。少帅军的领袖全集中到少帅府的大堂,颇有首次朝会的味儿,不过却在晚上举行。
沈牧坐在大堂向门一端的主座,其他人分坐两旁。
沈牧神态从容,谁都看不出他适才苦思不解的失落颓丧。
众人当然晓得他有重要的话要说,屏息静气待他开腔。
沈牧目光瞄过众人,夷然笑道:“适才和桂帮主谈过,才知自己想法天真。李子通把兵力分布在江都隔江的延陵,扼守江河交汇处的钟离和最接近我们南疆的高邮,战略上非常高明,我同意桂帮主的看法,若我们进军江都,必败无疑。”
众将无不色变。
宣永发言道:“据桂帮主的瞧法,李子通会否向我们用兵?若他令高邮和钟离的军队分从陆、水两路北上入侵,我们应付起来会非常吃力。
沈牧耸肩道:“这正是桂帮主担心的事。但我敢肯定李子通没这胆量,正确点说该是李世民对李子通没有信心。”
任媚媚不解道:“少帅可否解释清楚。”
沈牧道:“李子通既已归唐,李世民就是他的主子,李世民并不奢望李子通能消灭我,所以当会命李子通全力牵制我,同时防范我南攻江都。李子通兵分四城,说不定出自李世民的意思,否则以李子通的怯弱怕死,怎会不把兵员集中江都。”
虚行之同意道:“少帅之言甚是。”
卜天志忧心忡仲的道:“若我们给李子通牵制至动弹不得,一日洛阳城破,李世民大军东来,李子通则进犯我们南疆诸城,我们岂非两面受敌?”
陈长林道:“唐室的水师和李子通的海船队,有足够能力截断我们运河水道的交通和封锁沿海诸城。”
沈牧微笑道:“我们当然不能坐以待毙,解决的方法很简单,就是在洛阳城破前先击垮李子通,这叫择弱而噬。”
众人听得一头雾水,刚才沈牧说过攻打江都必败无胜,这刻又说要击垮李子通,岂非前后矛盾。
只有虚行之含笑不语,显是猜到沈牧葫芦内卖的是什么药。
沈牧欣然道:“行之请把看法说出来,看看是否与我不谋而合。”
虚行之笑道:“是否引敌来攻,然后乘虚而入,避重就轻,舍难取易呢?”
沈牧拍扶手叹道:“知我者,莫若行之。谁能告诉我有什么方法可引李子通那傻瓜来攻打我们?”
众人无不被他有力的分析,发自心内的庞大信心感染,士气立时昂扬起来。
焦宏进不屑的道:“我认识李子通这个人,志大才疏,既胆小如鼠,又是好大喜功。若非趁宇文化及离开的空档,比杜伏威和沈法兴先一步进城,江都哪轮得到他。只要让他以为有机会为唐室立大功,兼之他一向认为我们羽翼未成,必可引他出兵北来。”
陈老谋怪笑道:“李子通这兔崽子今回有难哩!我们何不佯攻江都,诈作把梁都的重兵开往前线,李子通见有机可乘,肯定会命钟离的兵从水道来袭,我们可迎头痛击。”
沈牧欣然道:“陈公的话说中我一半心意,但别忘记这兔崽子的胆很小,当以为我们攻打江都,只会把钟离的兵调返江都保护他,哪敢贸然北上。”
听到这里,与座诸人无不晓得他智珠在握,心内有整盘计划。
沈牧道:“将心比心,一个本身胆子小,不战而降于唐室的人会怎样去猜测敌人呢?”
查杰忍不住问道:“他会怎样想?”
这句话带点天真的味儿,惹得人人莞尔,气氛轻松。
沈牧心忖自己驾御属下之法,该不会比李世民逊色多少,哈哈笑道:“当然是以为对方也像他般没胆子啊!”
哄堂大笑,忽然间,前虎后狼的处境再不可怕。
沈牧双目闪闪生辉,挺脊张肩,正容道:“今趟就当是行军的演习,我们把梁都的二万兵调走一万五千人,往东海开去,更把船只集中往东海郡,只留下二十八艘飞轮船作秘密武器。”
虚行之拍腿叹道:“李子通当误以为我们势穷力竭下须撤退往岭南,为抢立大功,必来攻无疑。”
任媚媚皱眉道:“但我们集兵东海,也可以是从海路进攻江都。”
沈牧沉声道:“所以军队开动的时机非常重要,虎牢城破的一刻,就是我们动军之时。我敢保证李世民早有命令着李子通阻我们逃往南方,所以当他怀疑我们少帅军有逃亡的意思,必竭尽所能来阻止。在公在私,李子通也不会放过我,我沈牧就利用他这种心态歼灭他。各位回去好好想想,如何做好这场戏?我们的目标不是江都而是钟离。李子通既失钟离,高邮势将难保,所以钟离是他必争之地,到时我会令他进退失据,有力难施。”
众将轰然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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