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谋恃老卖老地眉头大皱道:“我们兵力不到五千人,顾此则失彼,顶得李世民的大军,就没法分兵应付屈突通,即使我们全军尽出,恐怕仍敌不住屈突通在我们三倍以上的军力,少帅为何能如此有把握?”
沈牧沉声道:“你们有把握在这里守多少天?”
麻常断然应道:“李世民休想攻陷山寨。”
王玄恕苦笑道:“那即是设我们只能守二十至三十天,还要杀马裹腹。”
沈牧哈哈笑道:“那就成哩!我不会动用这寨的一兵一卒,就任得屈突通自以为是的封死南路;我则先一步趁夜色从南路出口潜离峡道,赶往与老跋和他的援军会合,再带火器从后偷袭屈突通的部队。由于我晓得老跋来的路线,加上有无名作我天上的眼睛,一切当会进行得很顺利。”
众人无不听得精神一振,他们非是想不及此,而是没有人像沈牧般清楚火器的数量和威力。
陈老谋大喜道:“如能重创屈突通的大军,说不定真有机会乘势攻陷襄阳。”
沈牧欣然道:“这叫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我既吃过最惨痛和伤心的大败仗,绝不容历史重演。”
转向陈老谋道:“陈公立即遣人加强南路出口的防御,并使人密切注视那一方的情况,如察觉屈突通被袭,有可乘之机,立即分兵出击,尽可能打击敌人溃败的部队。我可预言这并非一场战争,而是残忍的大屠杀。胜者为王,这等事没什么好说的,战争正是一场看谁伤得更重的无情游戏。”
陈老谋振奋道:“少帅放心,一切包在我身上。”
沈牧压低声音道:“小鹤儿身世可怜,故女扮男装作其小混子,各位不可揭破她的女儿身,当然须对她特别照顾。”
王玄恕恍然道:“难怪她不肯让我们搜身,真不好意思。”
陈老谋怪笑道:“若她是女孩子,当生得修长标致。”
麻常打趣道:“玄恕公子与她年龄相若,由公子照顾她最适合。”
王玄恕俊脸微红,不知如何应付。
沈牧哈哈笑道:“这叫天无绝人之路,亦是绝地逢生,胜败只是一线之隔。这处就交给各位大哥,最紧要虚张声势,令李世民以为我仍是坐镇于山寨之中。”
陈老谋笑道:“数千人中难道挑不出一个人扮成少帅吗?只要假少帅在上面楼台指手划脚,足可骗过李世民,此事包在我身上。”
沈牧长身而起,道:“李世民纵能于明天到此,没几天工夫休想发动攻击,那时屈突通的大军早溃不成军哩!哈!”
众将轰然应和。
邴元真和跋野刚送沈牧和无名到天城峡南端出口,跋野刚叹道:“少帅和王世充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在战场上总是身先士卒,冲锋陷阵。”
邴元真道:“少帅和任何人都不同,即使在密公崛起,礼贤下士的时期,也无法与少帅的毫无架子,对我们则推心置腹相比。”
沈牧探手左右搭上两人肩头,笑道:“一日是兄弟,终生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们是互相为对方卖命,这才是肝胆相照的真兄弟。”
邴元真和跋野刚均露出感动神色,沈牧可非空口说白话的人,最危险的任务全由他一手承包,让下面的人可坐享其成。
跋野刚有感而发的道:“当日在伊阙西北山区外被唐军堵截,少帅不顾生死的回过头来为野刚挡着追兵,野刚那时即立下决心,纵是肝脑涂地,誓要追随少帅到底。能遇上少帅这种大仁大义的明主,是野刚的福气。”
邴元真深有同感的道:“最后的胜利必属于我们。”
此时三人来到南峡出口的木栅闸门前,把守的十名少帅军,闻邴元真之言,亦齐声叫道:“最后胜利属于我们。”
沈牧仰天长笑,放开搭在两人肩膀的手,道:“愈艰苦困难的情况,愈能显我少帅军的威风,胜利的果实愈是甜美,生命的真采方能发挥,愿共勉之。”
众将士轰然呼应,声动峡道。
沈牧又对把守出口的手下嘘寒问暖,他每句话都出自真心,令人感动。问起出口外的情况,小队长恭敬答道:“属下依谋公指示,派出探子在外面高处放哨,不见有任何动静。”
沈牧道:“形势有变,谋公会加强这边的防御工程,你立即把外面的兄弟唤回来,只要守好出口便成。”
小队长发出命令,手下领命吹响号角,召哨探回峡。
沈牧放出无名,在高空观察远近,点头道:“屈突通没有派人先来探路,是不想打草惊蛇,惹起我们的察觉,但肯定在我们看不到的远处,定有他的人在严密监察,只要我们有任何从这边开溜的迹象,将会受到他们伏击突袭。”
邴元真和跋野刚颔首同意,屈突通乃隋朝名将,自投唐室后更战绩彪炳,屡立大功,今次身负重任,不敢疏忽大意。
沈牧凝望夜空上变成一个黑点的无名,道:“西方五十里外有敌人,人数不少,该是屈突通的先头部队,照路程他们可于明天午后任何时刻抵达,你们勿要轻敌。”
邴元真正容道:“少帅放心。”
沈牧环顾峡道形势,出口这段山径最阔处只三丈许,窄处则不到两丈,沉声道:“峡道虽不利进攻,但要攻击外面的敌人同样非易事。时间再不容许我们在外面设置有足够防御工事的垒寨,只可退而求其次,在峡道内用工夫。”
邴元真道:“我们有大量的木材,可在这里加设障碍,问题是障碍物会令我们不能配合少帅对敌人前后夹击。”
跋野刚道:“此法不可行,敌人可轻易接近出口两旁近处,只要投入火种,烧着木材我们将非常狼狈,若吹的是南风,整条峡道会被浓烟淹没。幸好现在不是吹西北风就是东北风,否则只是浓烟足可把我们赶离峡道。”
沈牧一震道:“幸好得野刚提醒,敌人的火攻确是非常毒辣而难以应付的杀着。我一直想不通为何屈突通到达襄阳后,耽延两天才起程,初时还以为是调动部队需时,想清楚却没有道理,因为襄阳守军为防我们突围南下,该早枕戈待旦的做好准备,随时可行军作战。现在始想到屈突通是要赶制鼓风机,制造人为的南风,把浓烟吹进峡内,这是最佳攻破峡道防御的妙着。”
邴元真和跋野刚同时色变。
沈牧回复冷静,从容笑道:“既想到敌人的策略,自有破敌之策。我们就请谋公在出口处筑起数重密封的土石大闸,有多高就建多高。再在墙头设置箭手、投石机和鼓风机,前两者对付敌人,后者应付浓烟,放弃出口外那一段路又有何不可?”
邴元真欣然道:“天下间恐怕再没有少帅不能解决的难题,我们就在离峡口六百步处筑起第一道烟火墙,那么进入峡道的敌人将全暴露在我们的射程里。”
跋野刚信心尽复,笑道:“必要时还可以火攻对火攻,把他们活活呛死。”
沈牧哈哈笑道:“最紧要是灵活应变,这边也要加设一个像山寨中的水池,必要时以湿布掩着口鼻,以防为浓烟所呛,敌人可没有这种方便,哈!”
此时闸门开启,哨兵陆续回峡。
沈牧道:“这处交给各位,小弟去也。”
gu903();一声长笑,出闸掠往深黑的荒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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