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牧摊手道:“当然有此打算,而最好的办法是面对面的向他痛陈厉害,劝他立刻离开李家。”
徐子陵摇头道:“他是不会听的。李靖是怎样的一个人,你我该清楚。”
沈牧道:“还有一个办法是攻城前把他和红拂女先来个生擒活捉,以保他夫妇性命,这要陵少你帮忙才行,再加上跋小子、侯小子、阴小子三大小子,该不太难办到。”
徐子陵苦笑道:“这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且稳妥一点,今趟到长安不宜惊动他,免他为难。因为今时不同往日,我们已成李家死敌,与李世民更是势不两立。另一道难题是什么?”
沈牧露出愉悦神色,凑往他耳旁轻轻道:“我们横竖探访美人儿场主,何不为宋二哥向商美人提亲?”
徐子陵失声道:“你不是说笑吧?”
沈牧正容道:“我怎会拿这种事说笑。现在时移势异,商美人再不会视我们为洪水猛兽,还乐得与我们亲近。商美人既和宋二哥妾意郎情,我们只要把红线牵一扯,自是水到渠成!哈!还有比这更珠联璧合的婚事吗?既是郎有情、妾有意,更是世家对世家,高贵配一对,宋缺肯定不会反对。”
徐子陵没好气道:“宋二哥和商秀珣只见过两、三趟,何来郎情妾意可言?”
沈牧哂道:“商美人的心性你该比我更清楚,若对宋二哥没有兴趣,哪会和他一碰面就谈个天昏地暗,地老天荒。唉!你还不明白吗?这是唯一令二哥不用终生独处于娘埋身小谷的好方法,你有别的良策吗?”
徐子陵摇头道:“可是我仍觉得不宜拔苗助长,否则弄巧反拙会把好事搅垮。”
沈牧信心十足的道:“山人自有妙计,我们暂不提亲,却要为他们的美好将来铺桥搭路,然后把他们弄到一块儿,那时天打雷劈仍分不开他们。”
徐子陵道:“你对别人的事总会有办法,为何对自己的事却一筹莫展?”
沈牧苦笑道:“这叫当局者迷,所以要向你求教,你刚才提到石之轩,你最近见过他吗?”
徐子陵把与石之轩先后三度相遇的情况道出,最后道:“希望我感觉是错的,石之轩再没有任何破绽。”
沈牧不同意道:“至少他不曾宰掉你这小子,是很大的破绽。事实上每个人都不能例外,故强如石之轩、宋缺,总有他们的心障。”
徐子陵讶道:“宋缺有破绽?”
沈牧道:“我不知算否是宋缺的破绽。但他对妃暄的师尊梵清惠似乎有特别的感情,因怕见她而不敢到静斋翻阅剑典,这算否破绽?”
徐子陵没好气道:“这和石之轩的破绽根本是两回事。”
太阳没入运河西岸远处山峦后,无力地在厚云深处发散少许余晖。
沈牧忽然问道:“凭你灵异的感觉,有没有信心助阴小子寻回他的小妹?”
徐子陵茫然道:“我不是神仙,怎知道?”
沈牧笑道:“在此事上我的灵觉比你厉害。因为我更明白因果相乘的佛门至理。以新收的小妹子为例,还记得当年我们陪商美人到襄阳吗?途中小妹子想来抓我的钱袋,我抓着她后不但没怪责她,还送她一锭金子,所以她来向我通风报信,令我避过一劫,这就是因果。你的巧遇阴小子,正是冥冥中的因果循环,既有此因,定有彼果。所以肯定你能从纪美人身上得到答案。”
徐子陵点头道:“希望如你所言吧!”
两人忽有所觉,同时仰首望天。漫空雪花,徐徐降下。
沈牧张开大口,吞掉一朵冰寒的雪花,欢呼道:“二个月的决胜期,就由这刻开始。当冬去春来,天下再不是李家的天下,而是我沈牧的天下。徐军师快给我动脑筋,让我避过被迫做皇帝的劫难。”
侯希白来到沈牧另一边,欣然道:“雪会把天地同化为纯白洁美的世界。咦!少帅为何苦着脸?”
徐子陵感受着雪花打在头上的乐趣,笑道:“他正为要做皇帝烦恼。”
侯希白哑然失笑道:“这是我等蚁民没资格去烦恼的问题。”
沈牧颓然道:“坦白说,这还不是最困扰我的烦恼,最令我伤心欲绝的,是宋玉致永远不肯原谅我!你两位均是过来人,小弟的前辈,可否为我想想办法。”
侯希白正容道:“想女人原谅你,只有一个方法,就是做一件能令她感动至忘掉一切的事,通常我画幅画,写首诗便足够有余。”
沈牧道:“我既不懂写画,更不晓吟诗,如何去感动她?难道把井中八法从第一法耍至第八法,又或带她去看我打仗,这都恐怕适得其反。”
侯希白认真的道:“当然要对症下药始能奏效,宋家小姐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有什么喜恶?”
沈牧脸现愧色的道:“她是位坚持原则和理想,性情倔强又温柔多情的好女子,至于她喜欢什么东西,嘿!小弟尚未在这方面下过什么工夫。”
侯希白不厌其烦查根究底地追问道:“那她有什么原则理想?”
沈牧干咳一声尴尬道:“这纯是一种感觉,她内心真正的想法我其实是一知半解。她因误会我向她宋家提亲是一项政治阴谋,故一直不肯原谅我。而在宋家中她是主和派,不愿宋家卷入战争去。”
侯希白呆看他半晌,苦笑道:“那你是否真的爱她呢?”
徐子陵插入道:“起始时他或许立心不定,用情不足,但现在我却肯定他是情根深种。玉致小姐是个爱好和平、厌恶战争的人,有副悲天悯人的心肠,所以见沈牧好战惟恐天下不乱,心生反感。要她对沈牧的观感彻底改变,只有一个办法。”
沈牧大喜道:“快说!”
徐子陵淡淡道:“我只是隐隐感到有回天之法,但尚未能具体掌握,待想至透气时再告诉你吧!俗语有云‘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你对她的爱是经得起考验,她总有原谅你的一天。”
侯希白拍拍沈牧肩头道:“子陵的话深含至理。我们会帮你想出最好的办法,令宋家美人对你回心转意。”
沈牧无助的道:“我全倚赖你们哩!唉!我的心矛盾和乱得要命,既想抛开一切去见她,又怕惹得她反感。”
徐子陵道:“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儿女私情搁置一旁,为取得最后的胜利做足准备工夫。不要以为绘制长安城内的守御图是轻松的事,而是艰巨的任务。李渊把重兵驻于宫城后大门玄武门的禁卫总指挥所,要到那里踩场子是没可能的事。所以即使能在城内发动突袭仍非必操胜券。最怕在占领任何一道城门前,先被敌人击垮,那时将不堪设想。”
沈牧道:“还记得当日我曾到刘政会的工部借研究建筑为名,翻看跃马桥一带的屯坊房舍图吗?在图轴室内另有秘室,以铁锁封门,我曾问过刘政会里面藏放什么东西,他答只有李渊批准,始可进入,所以他也并不知晓。照我猜,放的是长安城的军事布置,所以我们只要能到秘室顺手牵羊,可省去很多工夫。”
侯希白犹有余悸道:“又要偷进宫城?那可不是说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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