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器不断发出耀眼的金光,被笼罩其中的鄂骄似乎十分的痛苦,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嚎叫声。
景离看着鄂骄抱头胡乱挥着手中长剑的样子,心口绞痛。
但天帝控制法器似乎也要耗费巨大的法力,坚持了一会儿就喷出一口血雾从半空中直直坠落。
法器一消失,鄂骄很快恢复清明,这次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提剑刺了过去,景离的视角只能看到长剑没入天帝体内,天帝怒目圆瞪,脖子一歪没了声息。
殿内还四散着躺着一些昏迷的仙官仙娥,即使知道这只是回忆,景离依旧揪起了心,不祥的预感笼罩着他。
刚刚的缠斗对鄂骄的伤害显然也十分大,这会儿走路已经是勉力支撑,但即使如此艰难,鄂骄依旧坚定的往那群倒在地上的仙娥走了过去。
景离在心中大喊不要,视角一阵混乱,他意识到他站了起来。
直到此刻,所有画面都活了起来,他终于恢复了所有记忆。
他不是透过脑子里的画面看电影一样看着眼前的一切,这是他真真切切经历过的一切,他当时就在现场。
鄂骄筹谋许久,终于在天庭掀起了叛乱,他带领着一众魔使成功杀入天庭,可以说是佛挡杀佛神挡弑神。
他已经堕魔。
他在之前与魔兽的缠斗中本就受了伤,天帝将他虏了去,试图用他做要挟鄂骄的人质,可惜堕魔的鄂骄又怎么会在乎。
天帝最终不敌,被斩于剑下。
但一切并没有停止,天帝的血似乎更加刺激了鄂骄的魔化程度,他转而开始攻击所有在场,已经奄奄一息的仙官们。
而他景离,就如同他刚才所想的一样,他提剑冲了上去,拦在那些人身前,直面曾经被他救下,被他一手教大的人。
“你与天帝之间的因果已经结束,放下吧,到此为止,我会让他们放你走,但如果你要继续伤害这些无辜的人,我......”
“你当如何?”
“我便拼了命也要阻止你。”
鄂骄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笑的前仰后合。
笑完不等景离反应过来,他便欺身而上,景离本就是强弩之末,掌风袭上面门眼睛看到了,身体也反应不过来,只能眼睁睁的等待着一掌落到自己身上。
只是这一掌到底偏了一点,打在他的右肩上。
他被这一掌打的飞了出去,快要落地之前,又落入一个潮湿温暖的怀里。
他惊愕的抬头看,鄂骄的眼底到底还残存着一丝清明。于是他紧紧拽住了鄂骄的衣襟,拼尽最后一丝气力说道:“放,放过他们,不要,不要让他们再经历一遍你的痛苦。”
这段记忆就到此为止,他似乎是晕了过去。
回忆里,他是被剧烈的疼痛叫醒的,灵魂被撕扯一样的痛。
睁开眼的瞬间鄂骄带着血的面容探了过来,摸了摸他的脸,然后他看到了鄂骄手里抓的东西。
雪白的倒锥,像野兽的獠牙,周身裹着红色的光晕。
他想问当时大殿里的人怎么样了,但是身体的疼痛让他开不了口,微微张口,泄出的皆是难忍疼痛的呻/吟。
然后他看到鄂骄高举起手里獠牙状的东西,猛力刺入他的身体里,熟悉的灵魂撕扯一样的疼,原来刚刚鄂骄就是在做这样的事情。
他颤抖着唇,不可置信的挤出疑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这话好像刺激了鄂骄一般,他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一根接一根,将这些东西陆续刺进他的身体里。
全部刺完之后,景离才知道,刚刚的疼痛不算什么,每一个刺进他身体的刺都拉着他的灵魂拼命向一个方向奔跑,它们在他的体内各自为政,试图将他五马分尸。
鄂骄却连解释都不屑给他一个,刺完之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就转身离去。
记忆就到此为止。
现在的景离当然知道,那就是魂钉。
鄂骄经此一役好像也受了很重的伤,之后带着魔使回了魔界,他被天界的人救了出来,但一身修为所剩无几,天界失了天帝,准备下达诛魔令将鄂骄赶尽杀绝。
景离到底是不忍,鄂骄是他带到天界的,应当是他负责到底,最后他跳下了诛仙台,以此赎罪。
景离全部都想了起来,那些过往。
原来叶永言说的魂钉是这样由鄂骄一颗一颗钉入他的身体里的。
可即使想起了一切,他依旧想要选择相信鄂骄,景离泪流满面的想道。
第62章
鄂骄阻止了雷俊和程宥廷想要跟过来的想法,他们既然在人间,自然要遵循这个世界的规则,他让雷俊和程宥廷拉上“目击证人”去叶永言的住处。
驱车去叶永言住处的路上,鄂骄又将雷俊和程宥廷对他说的话仔细回想了一遍。
叶永言的目的他大概能猜到,他当初封印一剑斩断了叶永言的仙脉,即使后来他醒了过来,却依旧无力反抗,当时他也受了很重的伤,抗不过弑杀天帝招来的天罚,所以只能将他封印在魔尊殿里。
没想到还是被他抓住了机会。
鄂骄打定主意,即使今天就要历天劫,他也要杀了叶永言。
正想着,突然一阵熟悉的灵力波动,他一阵急刹车,是景离魂钉的气息。
果然是叶永言家的方向,鄂骄猛踩油门,飞速赶到了叶永言的家。
以为自己会和程宥廷一样吃个闭门羹,谁知他到的时候,叶永言已经抱臂斜倚在门框上,含笑看着他。
“你来了。”
“放了景离。”
叶永言并不回答,转身进了屋,笃定他会跟进来,实际上,他也确实跟了进去。
叶永言长腿交叠,闲适的坐在沙发上,嘬了一口咖啡说道:“这人间的美食还真是比仙界要丰富许多,我都有点舍不得离开了。”
“你想长眠于此我可以成全你。”
叶永言闷笑一声,说道:“怎么火气这么大呢?我们两个难道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话吗?”
鄂骄想了想,坐了下来,叶永言这么说,肯定是想和他谈判,他倒是想看看叶永言打的什么主意。
“以前是我对不起你,但你杀了我一次,也算是报复回来了对不对,现在我们也算是两界至尊,何不联合起来,兵戎相见又有什么好处呢?”
“我以为你能说出什么有建设性的话,搞了半天还是放屁。”
“你还是这么粗俗。”
“你也还是这么虚伪。”鄂骄冷笑,“我想我不得不提醒你,我是魔界至尊,但你可不再是仙界至尊了,你现在是个只能夺舍凡人的废物,你还记得吗?”
鄂骄知道自己戳到了叶永言的痛处,看他用力的骨节就知道在按捺着怒气。
他们彼此都知道,再次碰面只能是不死不休,叶永言这么一反常态的和他聊这些,面对他的挑衅还刻意压抑自己的脾气,实在是很可疑,莫非?
鄂骄有个不好的猜测。
叶永言之所以关着景离这么久,无非就是想实现自己的计划,而他现在的计划肯定就是让自己恢复仙身。
鄂骄最清楚,叶永言要恢复仙身就必须要炼化景离的魂魄,但景离的魂魄里有自己钉入的魂钉,叶永言发现魂钉的存在,那一定是已经炼化到了最后一层,受到了阻碍。
但拔除魂钉靠外力是不可能的。
当年景离被天帝挟持,受了一掌,早先下山历练时受的伤还没完全恢复,导致神魂不稳,他将魂钉钉入景离体内,就是为了稳固他的神魂,只有当景离自己意志产生强烈反抗的时候,他体内的魂钉才会松动。
难怪他刚刚感应到了魂钉的气息,一定是叶永言对景离说了什么,导致他心绪波动。
继续下去,等景离体内的魂钉全都松动,那就来不及补救了。
鄂骄想明白了,飞身就是一掌向着叶永言袭去,文的不行就来武的,他不能再和鄂骄在这里拖延时间了,景离一刻也等不得。
“被你发现了呀。”叶永言天天舌头,侧身躲过鄂骄一掌,“我一直小瞧了你,所以当年输的也不冤,没想到你还有脑子能做出这么精密的安排,让我即使找到弄回仙身的办法还要如此大费周章。”
鄂骄手上不停,不断的变化招式攻击叶永言,一边回道:“那你就太自恋了,我做的一切可不是为了你。”
“哈哈哈哈”,叶永言大笑道,“自然不是为了我,这魂钉与你身上的气息一脉相承,应当是你身体的一部分制成的吧,我当然不会自恋的认为你是为了我才这么做,但你的师尊知道你为他牺牲了这么多吗?”
鄂骄也不回答,只继续攻击。
“让我猜猜,你身体的一部分,又要足够坚硬能承载你的法力,我猜是你的肋骨,对吗?你抽出自己的肋骨做成魂钉。”
鄂骄一凛,明白叶永言已经看穿了这一切,如果他知道魂钉是用他的肋骨制成,那恐怕也明白......
果不其然,叶永言接着说道:“我本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当年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以绝后患,毕竟我已经毫无还手之力。现在我明白了,不是你不杀我,而是你杀不了我。抽了肋骨的你,抽走了大半法力,你扛不住杀了我的天罚,所以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天意。”
叶永言话音未落,一改刚刚的一昧躲避,转而主动进攻,被动的场面一下变成平分秋色。
两人战了数个回合,叶永言大笑道:“看来我猜的不错,以你现在的功力,与我也只能战个平手,但我与你不同的是,我身边可没有变数。”
叶永言笑的时候,鄂骄就知要不好,只见他仰身躲过自己一击,右手飞速在空中结了个印,只是那印并不是朝着他来的,而是向着两人的身后略去。
印记消失的时候,鄂骄只觉得体内一阵翻江倒海,五脏六腑好像都要被倾倒出来一般的难受。
“你?你对景离做了什么?”
“我?我没办法动魂钉,你说我还能做什么呢?当然只能略施小计让景离自己冲破魂钉的枷锁了,他现在应该现在回忆里痛苦挣扎吧。”
“你这个卑鄙小人。”
“让你多骂两句也无妨,毕竟魂钉反噬的滋味并不好受吧?”
还在昏迷中的景离接收了无数过往的记忆,那些不好的片段被无限放大,让他在当初痛苦的心绪中不断挣扎,一遍又一遍,每次挣扎都会让魂钉松动一分,而一丝一毫的松动都会反噬到鄂骄身上,这也是当时刘伟出事的时候,鄂骄救了他自己受伤的原因。
叶永言抓住机会,拧身而上。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三章正文就完结啦
第63章
叶永言招式狠辣,招招直取命门。
景离现在心绪波动,连带着鄂骄体内的气息也起伏汹涌,几个回合下来,竟然隐隐有被压制的趋势。
“你现身上带着魔气,即使成功夺回仙身,也没办法飞升了,你该知道的。”
鄂骄只能一边应招,一边试图分散叶永言的注意力。
“你住口!”
叶永言果然上当,招式愈发狠厉。
鄂骄反倒不害怕了,因为他知道自己戳中了对方的痛处。
于是他再接再厉道:“你吸收了手下几个魔使的功力,但即使如此,你也不应当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恢复这么大的力量,让我猜猜你还做了些什么。”
鄂骄不查,肩头中了一掌,被击退数米,但叶永言的招式越见混乱。
鄂骄心头微动,试探性的问道:“我先前偶然得知,有种办法可以在短时间内获得法力,只要仙君自愿遁入魔道,夺取至少两个血亲之人的性命献祭,便能获得力量,但想这样的力量长盛不衰,则要不断献祭。”
鄂骄说着站直了身体,双眼微眯着看着眼前的叶永言。
景离曾经跟他说过,叶永言当初被抱养之时,是随一对夫妻离开的,但长大后不论怎么调查,他的父亲都变成了一个旅居画家。
那对夫妻纵使是他,也找不到踪迹,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起初鄂骄也没想到这一层,但现在说起来,这一切似乎都有了最好的解释。
那对夫妻恐怕早就已经不在人世了,他们抱养了叶永言之后,就成了他的父母,所以叶永言将他们献祭了,从而获得力量。
鄂骄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叶永言朗声大笑,停下攻势。
“你猜的没错,不过你漏了一点,他们不是我的血亲,所以根本维持不了多久我需要的力量,我也是逼不得已,不然你以为那个只会四处画画的老头子真的是病死的吗?”
鄂骄只觉得恶心,他知道天帝向来是权益熏心,所以当年才会杀了他的父母,但他没想到,他居然会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下手。
“你真的很恶心。”
叶永言好像听到什么奇怪的话一样,歪着头说道:“我恶心?我也是逼不得已啊,等到我重新登上天帝的位置,到时候为他们立个功德碑,他们一介凡人,有这样的无上荣光,还有什么不满的吗?”
“你难道不知道,不论是魔还是仙,在人间动手,轻易弑杀生命都会得到反噬的吗?所以你才堕魔了,别说是天帝,你连飞升都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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