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陆凯称呼过他的么?哈哈哈,小末……
陈萌萌瞪了一眼老田,转身噔噔噔的跑开了。
曹阿姨不好意思地说:“可能她怕生……”
话没说完,陈萌萌又噔噔噔的跑过来了。
她抱着一堆画纸,重重的放在沈末面前的桌子上。
沈末愣了下,递给她一块水果,感激地说:“谢谢萌萌!”
陈萌萌犹豫了一会,慢慢伸手接过,又慢慢地放进嘴里咬着吃起来。
曹阿姨惊呆了,平日里这陈萌萌可是对他人都视若无睹的,今天怎么对这小帅哥再三青眼相加?
不过她也彻底放下心来,说:“那我先去忙,萌萌就先拜托给两位小老师了。”
沈末和老田笑着打包票。
他们也都知道,曹阿姨身为住家保姆,警觉心肯定是有的,不可能就这么让他们独自和陈萌萌待在一起。
进来的时候沈末还特地注意到,在这些角落甚至有几个摄像头。
不过已经发消息给相关同事了,他们会做好替换画面,搞定这个问题的。
沈末努力地陪着陈萌萌说话,拿起一张画看几秒后,夸赞一番,然后放到一边。
老田则笑眯眯的轻声附和,不断地用纽扣上的微孔照相机把那些画都拍下来。
很快,那些画都看完了,也没发现这些日子以来空中出现过的异象的画儿。
沈末倒也不气馁,毕竟如果陈萌萌家人肯定也知道天生异象这回事,那么即使陈萌萌画过,他们也会出于保护心理把相关的画给处理掉的。
但是,如果她家人不知道,又恰好陈萌萌是那个小梦主呢?
那些画又去哪里了?
临走前,老田对曹阿姨说:“曹阿姨,您暂时不要告诉陈先生是我们来过,行吗?”
曹阿姨问:“为什么啊?”
老田不好意思地说:“其实约好的时间是几天后,我们为了得到这份工作,才提前过来的。想着就算免费多给萌萌上几节课,尽早培养好感情,这样我们得到这份工作的几率就大些,陈先生的一片好心也不会被浪费;萌萌也有人陪着,慢慢改变……当然也能减轻一些您的负担。”
这个逻辑还算说得通,曹阿姨想起了自己那出门在外的儿子,就温和的应承下来。
沈末把这一切都瞧在眼里,打心眼里对老田在察言观色和笼络人心方面的能力,深感佩服。
两人驱车赶回办公室,把拍的照片冲洗出来,挂出来细细分析。
过了会,陆凯他们也回来了。
听了沈末这边的进展,陆凯也说了下他们的最新进度。
据观察,那个杜家的大儿子是个很外向的性格,脾气不大好,小女儿倒是比较安静,看着怯生生的。
所以他们的观察重点主要在那小女儿身上,中间趁着她母亲带着他们去游乐场,常宁接近她搭了两句话。
但那小姑娘一句话都没回答,跟只小兔子似的立马跑开了。
老田毫不给面子的笑出声:“小姑娘真机灵,知道遇上坏人就得赶紧跑。”
常宁龇牙,怼他:“你不也一样?人家陈萌萌还不是对你爱答不理,对沈末就言听计从的?”
沈末打断他们幼稚的争吵:“这些画都是在陈家拍到的,你们也来看看有什么值得注意的。”
陈萌萌的笔触相对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还是比较自然流畅的。
不太像空中那些异象的轮廓那样不和谐。
难道这个孩子也要被排除了吗?
陆凯摇头:“我觉得相对杜家小女儿,她的嫌疑最大。”
沈末点头附和:“我也有这样的感觉。”
“怎么说?”老田眼巴巴地左看看右看看。
“别看笔触,要注意用色搭配。”
沈末指着她画的形象:“你没发现,她画的东西跟实际上存在的颜色都不一致吗?”
“是这样的。”老田仔细想了想,“但或许是孩童的想象力。”
常宁说:“梦境成真的人虽然触发条件和结果能力不同,但都有一个共同特征,那就是你说的想象力。他们都想象力十分丰富。”
“而且她用的色系,从大方向来说,还是比较接近那些异象的。”
陆凯补充道:“仔细看。比如她很少用浅红色,用的多是重红,蓝色也是,几乎没出现过浅蓝色……”
老田点头,明白了:“几乎都是偏重色。”
不知为何,沈末心里已经确定了那个小梦主,就是陈萌萌。
只是他分明还未接触过那个杜家小女儿。做他们这行又统一认为,最好理性和感性并存,但此时此刻他心里的感性,显然已经压倒了理性。
陆凯发话道:“现在几乎可以确定——要么是陈萌萌,要么是杜甜甜。不如就针对她们二人,分别制订应对措施吧。”
“在此之前,都谈谈想法吧——确定对象后,大家都准备怎么介入?”
在场诸位都沉默了。
毕竟这就又牵扯到护梦局和破梦局的立场问题和解决方法上来了。
沈末慢慢地说:“当然是找个资深的、适合的人去引导她打开内心,找出症结所在——”
“然后呢?”
顶着陆凯灼热的目光,沈末继续说:“解开了心理症结,自然就不会做噩梦了。很明显她也只是有噩梦成真的能力,又不是美梦也成真了。”
“难道找个人管她一辈子吗?人总要遇到挫折、遇见坎坷的,除非保证她一辈子顺风顺水。”
“而且随着她长大,她的这项能力万一发生变化了呢?成年人的想象不仅更丰富,想象出来的形象也更丰富。”
“还记得周明吗?等她长大之后,像周明那样,做的噩梦真变成实体伤人了呢?”
沈末欲言又止,不得不承认陆凯说的都很有道理。
再回来的路上,他也想到过这些,而且更糟的是,他没想出来解决办法。
大家沉默了会后,老田问:“那你们怎么说?”
常宁看了眼陆凯,严肃道:“当然是采取非常手段,最好彻底抹杀她的想象力。”
沈末一惊,气道:“抹杀想象力?那不是行尸走肉般的活着了吗?那和杀了她有什么分别?!”
陆凯看了他一眼,神色晦涩不明。
空气中充斥着一股悲伤和无奈。
这是个很严肃的、显得无情的说法,也体现了破梦局的决定。
甚至连老田也无奈的想,虽然说这个法子太过残暴,很无情,但是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在噩梦里画的画,能在现实世界显示出来,确实像陆凯说的那样,除非保证她一辈子不做噩梦、顺风顺水的。
不然哪天她若是画出个可怕的怪物什么的,弄出个新物种出来,那到时候高层可是想瞒也瞒不住,还不一定弄得死怪物。那样麻烦可就大多了。
就这样,讨论会不欢而散,各自继续盯梢各自的小朋友。
沈末头次希望调查进度不要那么快。
他甚至心存侥幸的想,毕竟那些所谓的异象还都只是虚幻的,没有对人们造成实际的、恶劣的影响。
再说了,小姑娘是无辜的啊。
在陈家的时候,曹阿姨说她几乎每天都窝在客厅里的那块玩具区,再或者就是一个人呆着,也不说话。
这么说来,她肯定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
即便不是陈萌萌,而是杜家小女儿,那强行抹杀她的想象力的话,这个小孩儿也可以基本上说是废了。
如果说把一串不同的情感串在一起,就构成了一个人的完整情感。
那么想象力就可以说,是把情感串起来的绳子。
而人生在世,缺少了想象力的话,就几乎相当于拆掉那根绳子,只剩一地零散的碎片了。
这个道理,即使常宁不懂,陆凯也不可能不懂。
沈末忽然想到了这一点,便眼神坚定的站起身来,准备去找他。
作者有话要说:陆凯:小末对我期望这么高……我很欣慰啊。
第23章
沈末没怎么去过破梦局。
即使它就在离自家护梦局的不远处。
这两个局虽然看法、做法都几乎可以说是完全不同,但是偶尔还是会联手合作的,就像这次他和陆凯那样。
护梦局以白色调为主,破梦局自然多是黑色调了。
掏出证件,果不其然的收到了含义不明的眼神和一番打量后,他才总算被放行了。
常宁出来迎接他,带他去了他们的办公室。
他边忙着给他泡茶,边说:“你来找凯子啊?他不在。”
沈末见状,赶紧起身一再婉拒,却始终拒绝不了他的一番好意。
他只好拘束的坐在椅子上,安静地打量着这间办公室。
无论文件夹也好,书柜也罢,都严格按照大小高低或颜色深浅来依次排列着。
办公桌也是严丝合缝的或对接、或平行。
沈末忍不住猜测,莫非他们的桌子都也被牢牢地焊在地上了?
总之整体来看,是很硬很利索的风格,透着一种严谨克己、井然有序的感觉。
相比较于浅色调为主,散漫自由的护梦局……真是大相径庭。
常宁比老田靠谱些,手脚麻利很多,很快就拿着茶水和果盘,放在桌上。
他坐下来,看着沈末:“你来找他有什么急事吗?”
沈末不明所以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他的眼神怎么怪怪的,难道我脸上有脏东西?
常宁盯着他目光灼热的看了会,忽然呼出一口长气,像是下了挺大决心似的,回到自己办公桌旁,唰唰唰的写了什么,然后把那张便签纸撕下来递给他。
沈末一脸问号。
常宁说:“他现在应该在那里,你去找他吧。”
晕晕乎乎离开了破梦局的沈末,捏着那张纸条陷入了沉思。
要去找他吗?
不去找他吗?
两个小人儿在脑子里来回拔河之后,他决定,还是去找陆凯吧。
因为刚才常宁的语气……怎么说呢,透着一股不忍和关切的意味。
他心里一紧,陆凯或许出什么事儿了?
这个地址离他自己的住址并不算远,于是沈末先回了趟自己家,换下连续通宵两天之后的旧衣服,快速淋了个浴,换上一身干净宽松的衣服之后,才出了门。
春天总是短暂,风里甚至都开始带上了一丝燥热,夏天快要到了。
明明只隔着一扇门,沈末心里却打起了退堂鼓。
他在心里暗问自己:你是怎么回事?说来就来了?
“叮”的一声,手机里进了条短信。
来自老田。
但他还没打开来看,就听见门开了。
陆凯眼窝发青,胡子拉碴的。穿着灰色睡袍和棉拖,满脸不耐烦。
但一见是他,就把不耐烦的神色换成了惊讶,与他无声的对视起来。
最后,还是陆凯先开口问:“来了怎么也不敲门?”
沈末正在心想,他这幅颓唐模样也还挺帅的。
被他这么一问便顿了一顿,面不改色的把手机装进口袋:“正要敲来着。”
陆凯看了他几秒钟,主动让开了些:“进来吧。”
沈末只好走进去,手脚拘束的停在玄关处。
“不用换鞋。”
陆凯回头看他,指指灰色布艺沙发让他坐下,然后去了厨房。
他的厨房和客厅是一体式的那种,还带着个小小的吧台。
沈末坐在沙发上看他动作娴熟的忙碌着,后脑勺的头发还翘起了些,估计是刚起床没多久,心里便有种自己打扰了人家美梦的内疚感。
陆凯边忙活边问:“吃饭没?”
墙上的挂钟显示,马上就到十二点了。
沈末一直满腹心事,都忘了吃饭。但头次登门就有事相求,还空着手来,不好留这儿吃饭吧?
陆凯扭头看他,确认了他的神色是没吃饭,便拍板决定:“先吃饭,再谈事儿。”
他居然知道自己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沈末脸上立刻有些烧:“不,不用麻烦了。不然改天再说也行……”
陆凯截住他的话,笑了:“怎么?都是大老爷们,一块儿吃顿饭你怕什么?”
是啊,两个大老爷们儿一起吃饭,本来是没什么的。
但是沈末看着桌上摆放着的鲜花和牛排刀叉,心里别扭的想到了曾经见过的,小情侣们在浪漫进餐的场景。
“呀,我忘了……”
陆凯懊恼地锤头:“你是不是不喜欢吃西餐?不然我还是重点外卖吧。”
“不用了。”沈末赶忙阻止他,拿起刀叉就开始切牛排。
换好衣服走回来的陆凯见状,无声地笑了。
两人一直沉默的吃完了这顿充满奇怪氛围的午餐,然后回到布艺沙发那里。
陆凯热情地问:“茶?咖啡?果汁?饮料?水?”
“水就行了。”
吃完饭后,沈末居然还一直沉浸在“他的手艺挺好”,“真看不出来他会这么多”之类的回味和震惊里,就随口选了个选项。
陆凯给他倒了杯水,翘起二郎腿:“你是想说,昨天那事儿的吧。”
沈末愣了下,他居然这么直接的吗!
“你的心事都写在脸上呢,对我不用有所隐瞒。”
陆凯叹了口气:“可是你应该也知道的。你我都不是最终决策者,所以找我没用。”
这话说得没错。
沈末语气低落地说:“其实我也知道。”
所以即使知道找他没用,还是找来了?
陆凯心里很愉悦,便出声安抚道:“你已经做得足够多,也足够好了。”
“不,还不够。”沈末叹口气,抬起头直视着他,“我想,你应该跟我有同样的感受。”
gu903();他的目光太过逼人,亮得让陆凯忍不住移开目光,撒了谎:“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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