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柯丞心知我对她有愧,总担心我会因此把所有人推远,你知道他最经常对我说什么吗?”
陆聿扬摇摇头。
“老大不小了,该谈恋爱了。”
陆聿扬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可是他刚刚看着好像不怎么在意我和你的事啊。”
“他可能是怕作为我的助理,会让你有负担,不敢多问。”
陆聿扬这才慢半拍地意识到,柯丞是影帝徐青初的助理兼经纪人,按照正常发展,他应该要对两人的恋情冷脸相对,并持坚定的反对立场,不让徐青初的演艺事业毁在这种无关紧要的爱情上。
但事实并非如此,柯丞打心眼里希望徐青初觅得良人,好不容易从陆聿扬身上看到希望,生怕自己的立场让陆聿扬不自在,半个字不敢多问的,只能拐着弯儿地说徐青初的好,努力把陆聿扬的心拴牢。
他这股可爱劲儿倒是少见,陆聿扬乐呵了好半天。
徐青初看着他乐,眼里带着宠溺的淡淡无奈,走到他身后,轻轻环住他的腰,低下头在他耳边用微凉的嗓音说道:“他挺不容易的,你可别让他失望。”
听出徐青初话语里的笑意,陆聿扬抬头在他唇角轻啄了一口,笑着道:“定不辱使命。”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隐”灌溉营养液~
第47章
眼前的年轻男人穿着白色带帽卫衣,外套一件深蓝色的羊角扣毛呢大衣,下身则是一条黑色九分直筒裤和一双白色板鞋,恰到好处地露出脚踝,十足的学院风,一眼看着就是个普通大学生。
但前提是忽略他那光洁铮亮的脑袋。
“陆施主为什么这样看我?”了了微笑着喝了口茶。
陆聿扬的表情很复杂,但很快被他尽数收在了眼底,他也拿起茶杯,笑着说:“没什么,就是觉得大师今天穿得很新潮。我本来还想着去若安寺道谢,没想到大师反倒特地把东西送回来了,怪不好意思的。”
“新潮?”了了低头看了看自己,似乎对这身打扮也挺满意的,他很坦然地接受了陆聿扬的夸赞,转而说道,“也不算是特地来,主要是为了办其它事。”
“嗯?什么事?”陆聿扬一口茶喝进嘴里。
“入职PIO。”
“噗——咳咳咳咳……”陆聿扬被呛得不轻,看着了了的眼里写满了惊讶,他抓过纸巾一边擦嘴一边瞥了眼一旁的简霄,可怜的娃已经瞪着眼僵住了。
了了似是全然不在意两人的错愕,仍保持着平静的微笑,他从身旁的背包里拿出一份透明的档案袋,道:“我还俗了,已经和阎王大人知会过了,明天起正式上班。”
“还……还俗?”简霄掐了自己一把,硬是把魂拽了回来,“了了大师,怎……怎么这么突然?”
“没怎么,就是佛缘尽了。”了了说得风轻云淡,言语间仿佛对他这份自小相伴的佛缘没有一丝留恋,他修长的手指在履历表的名字栏上轻轻点了点,“以后就不要叫我了了或是大师了,我叫萧衡。”
说完,萧衡把档案袋放在茶几上推到了陆聿扬面前,道:“档案就劳烦陆处帮我转交给谢大人了,要是没有其它事,我就先走了,要搬家。”
陆聿扬点了下头,萧衡安抚了简霄两句就起身离开了。
看着萧衡留下的档案,陆聿扬陷入了沉思。
直觉告诉他,萧衡还俗入职PIO是冲着他来的。
随即视线落到萧衡带回来的楚淮原的碎骨头上,陆聿扬眯了眯眼。
又或者,是冲着楚淮原来的。
陆聿扬还没来得及细想,肩膀就被人从身后重重地抓住了,他向后一仰头就看到了谢必安极其幽怨的眼睛。
“怎么了这是?看起来都快哭了。”陆聿扬挑着眉毛说道。
谢必安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身形一晃,下一秒就抱着手臂坐到了陆聿扬身旁。看着茶几上的档案袋,他长腿一抬,皮鞋跟就这么压在了萧衡的照片上,也不吭声,满脸的不高兴。
他这份故意表现得相当坦荡,陆聿扬瞬间就看出他是因为萧衡的事在不爽了。
“大白天不睡觉,你跑上来干什么?”陆聿扬装不知道。
谢必安斜了他一眼,又丢出一声冷哼。
陆聿扬向来好耐性,慢慢喝着茶,等他开口。
见陆聿扬一脸悠哉,谢必安很快憋不住了,他臭着脸闷闷地说道:“阎王大人让我晚上来找萧衡那家伙要档案办入职,我心口窝了一大团火,睡不着,就上来了。”
“怎么?他和你有仇?”
陆聿扬只不过这么一问,谢必安却突然冲着他耳朵来了一声吼:“没有!”
默默缩在角落的简霄:“……”
陆聿扬倒是被他的这声吼逗乐了,抬手揉了揉耳朵,道:“那就是和你楚将军有仇?”
一说到楚淮原,谢必安的脸就垮了,他长叹一声,说:“萧衡,曾经是一个边陲小国的王。”
萧衡是王?
陆聿扬眼前不由浮现萧衡那张堪比影视圈小鲜肉的脸,实在很难和万人之上的九五至尊联系在一起。
“他的国家供奉的是凤凰。在那时候,人界蛰伏着不少凶兽,楚将军曾经为他的国家斩杀过入侵的凶兽,他有幸见到了楚将军的英姿,为之深深折服。”
听到这,陆聿扬心想:又一个楚淮原的忠实粉丝。
“萧衡的国家在他的治理和楚将军的庇护下,倒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只不过,最终还是灭国了。”
陆聿扬眉峰轻蹙:“发生什么事了?”
谢必安抿了下唇,很轻地吐出两个字:“天灾。”
一瞬间想到普拉成那场未降临的天灾,陆聿扬的心脏狠狠地颤了一下,神情霎时严峻,视线转到萧衡的档案袋上,他低声问道:“是……替代?”
谢必安面色沉重地点点头:“普拉成躲过一劫,但天道不可能就此翻页,而且世道会大乱,萧衡的国家就不幸成了替死鬼,他也没能幸免。他死后不知怎么知道了事情原委,自然咽不下这口气,楚将军给不了他想要的说法,他就集结了四方人马,要讨伐南闻秋。”
陆聿扬怎么都想不到,萧衡竟在其中扮演了这样一个角色,而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终于回过神来,明白为什么听着萧衡的声音,会觉得耳熟了。他在楚淮原的记忆里听到过,正是那个喊“将军”的声音。
后面的事,陆聿扬基本了解了,但他想不通的是,萧衡既然已经投胎转世了,怎么还会找上来呢?
话说到这里,谢必安忽然就怒了,他看着自己握紧的拳头,一脸愤懑地说:“我讨厌萧衡,纯粹出于个人情绪。”
萧衡也算害死楚淮原的直接推手,谢必安作为头号凤凰粉,对于他这种愤恨,陆聿扬完全理解。
“我讨厌他的所作所为,拿普拉成做威胁的是他。逼将军替天行道以致身消陨灭的也是他。”
谢必安每说一句,就在陆聿扬肩膀上捶一下,力道倒是不重,但莫名挨打谁都不觉得好受,陆聿扬面无表情地往旁边挪。
“最后打翻孟婆汤恬不知耻地说要赎罪的,还是他……”
“等等!”陆聿扬一把抓住谢必安的手,打断了他的话,“他没喝孟婆汤?”
谢必安点头:“没喝。”
孟婆汤的功效人尽皆知,所以……萧衡是带着前世的记忆来的,怪不得跟开挂了似的……
“你说他究竟安的什么心?”谢必安无力地叹了声气。
萧衡安的什么心?
陆聿扬也想知道。
“最让我生气的还是阎王大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真答应让他呆在我楚将军身边!那可不得膈应死我楚将军!唉!”
说实话,陆聿扬不觉得萧衡是专程来膈应楚淮原的,更何况萧衡是楚淮原的拥护者,是把他当成了信仰的,因此,陆聿扬更相信“赎罪”这一说法,萧衡的目的应该更贴近帮助陆聿扬找到楚淮原遗骸,让他重生。
“可他为什么之前不出现?”楚淮原被陆家人世代继承的事萧衡不可能不知道,可为什么偏偏到了他身上,萧衡才来呢?
谢必安:“这我哪儿知道?不过,我十年前见过他。”
十年前,萧衡应该才十岁。
但带着前世记忆的萧衡即便才十岁,在哪儿出现都不稀奇,可谢必安不一样,他在阳界只会出现在有需要的地方,比如死亡现场。
而且,陆聿扬现在对“十年前”这个时间节点格外敏感。
十年前,他的父亲试图把楚淮原封印在剑中,失败后被一只名为“枭”的厉鬼残忍杀害。
十年前,生死簿上该死的余羽丰没死,还疑似出入普拉成。
以及昨天再次听到的一个,十年前,简霄平白多了双阴阳眼。
这三件事,陆聿扬完全找不到任何一根能够串联起来的线,但不知为何,在这刻却同时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你是在哪儿见到他的?”陆聿扬问道。
谢必安看着他沉默了一瞬,道:“你父亲的死亡现场。”
闻言,陆聿扬的脸色沉了下来,他转头看向简霄,沉声道:“你呢?在哪儿被雷劈中的?”
锐利的眼眸让简霄不禁有些胆寒,他仔细想了想,不知想到什么,脸色突然白了,他颤抖着嗓音小声说道:“我……我可能见过你的父亲,就是那一天……”
陆聿扬心下一沉,用尽可能平缓的声音说道:“你看到什么了?”
“他……被杀死了……”简霄的脑海里浮现出那日看到的场景,忍不住抱着身体颤抖起来,“他……看到我了,浑身是血地笑着走过来,要……要杀我,正好落下来一道雷把我劈中,醒来后……我在医院……”
显然简霄话中的两个“他”指的是两个对象,前者是陆聿扬的父亲,而后者,正是那只残杀了他父亲的厉鬼——“枭”。
简霄能够从厉鬼“枭”手下逃过一劫,唯一的解释只有那道适时落下的雷。
直觉告诉陆聿扬,“枭”的来头和那道救了简霄并赐予他阴阳眼的雷,萧衡都知道,不仅如此,萧衡还作为了了,在这十年前给了简霄不少帮助,而这层帮助,是基于那道雷的。
陆聿扬注视着茶几上的透明档案袋里萧衡的照片,微微眯起眼。
萧衡,你究竟安的是什么心?
第48章
简霄从盥洗台上抬起脸,清秀的脸庞上淌着几粒晶莹的小水珠,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瞬间竟感觉有些陌生,陌生得让他害怕。
他常常怀疑自己有双重人格,觉得在这副躯壳里还藏着另一个人。
十年前被雷劈中在医院昏迷的那几天,他说了很多胡话,出院后也好几次在家睡到一半睁眼发现自己站在其它地方,家里人都被吓得不轻,都觉得他是中邪了,他对此深信不疑,再加上他变得能看到不干净的东西,那段时间甚至连觉都不敢睡。
后来,母亲把他带到若安寺,他听到了诵经声,少年清越的嗓音带着纯净的圣洁感,他看着跪在巨大塑金佛像下小小的身影,一瞬间就被那份虔诚所感染,内心的不安与恐惧也跟着被安抚了。
在那之后,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找了了,这个习惯持续了十年。
其实每次见面他们都没说几句话,多数时候都是了了诵经他在一旁默默听着,经文入耳总能把他心里的疙瘩抚平,让他来形容的话,那感觉更像是抚慰了他身体里蛰伏的另一个人,听着听着就睡着了,最重要的是从若安寺回来的几天,他都能睡得安稳。
说来,自从进了PIO,他再没去过若安寺,不知道为什么,在陆聿扬身边,他会从心底深处感到莫名的舒适,又或者是欢愉,甚至是……心安?
那种感觉说不清楚,但总归是正面情绪,在简霄想来,这是好事,他本就乐意跟在陆聿扬身后,陆聿扬也愿意让他跟着。虽然他在PIO勉强只能算是个打杂的,但经过这么多事,他觉得自己的人生似乎终于有了价值。
这么想着,简霄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一下,青年浅浅的笑容里带上了鲜有的自信。
然而下一秒,简霄的笑容就僵住了,他脸色刷白,一点点瞪大了眼,难以置信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眼睛……怎么会是金色的?!
眼眸的金光肉眼可见地慢慢暗了下去,简霄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眼睛恢复成原来的深棕,他咽了口唾沫,把脸往镜子凑近了些,盯着自己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确认没有异常,才低下头,抬起颤抖的手打开水龙头把掌心的汗冲洗掉。
应该是……看错了吧……
简霄甩了甩脑袋,走出浴室,一边穿鞋一边向客厅里看电视的老人喊道:“奶奶,我去上班了。”
“好,路上小心。”
简霄家离PIO只有两站路,上班的点,公交通常很挤,他都是走路过去。
冬日的早晨,道路上冷飕飕的,好在这一带绿化做得不错,空气很清新,吸两口整个人从内到外都清醒了。
突然,有什么东西从一侧滚了过来,简霄看到了,但还是不小心一脚踩了上去,他忙抬脚一看,路面上竟躺着一枚金戒指!
简霄蹲下身把它捡起来看了看,好像是真的,款式是很简单的金圆环,没有任何花纹,看尺寸应该是男士的。
“呵呵……”
耳畔忽然响起一声女人的轻笑,简霄猛地向后看去,却发现根本没有人在他附近。
幻听?
简霄没在意,站起身把戒指揣进口袋,打算交到警局,失主要是发现丢了,应该很快就会来认领。
简霄推开门的时候,陆聿扬和了了,不,和萧衡已经在办公室了,只不过眼前的画面有些说不清的生硬。
萧衡坐在沙发看书,陆聿扬则坐在办公桌后眯着眼看他。
陆聿扬的目光很直白,好像要把萧衡从里到外扒开看个透彻。
但萧衡却似是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面如止水地从书上抬起眼,向杵在门口不知当进不当进的简霄微微一笑,说道:“早上好。”
“早……早上好。”简霄有点儿不习惯萧衡的新形象,他为了让自己不那么突兀,特地买了个假发套在头上,简霄倒不是觉得不合适、不好看,就是心理上还需要适应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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