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从明天开始，你恐怕就要吃不上饭了。”
他笑眯眯地说。
乔温：“……蛤？”
巴卫站起身来，居高临下俯视着眼前这个仿佛只会说“蛤？”了的小傻子：“怎么？你不会以为已经过去了二十年，御影当初留下的那点钱还足够支撑生活吧？”
“呃……”乔温语塞。
巴卫似笑非笑：“虽然你求我的话，用巴卫大爷我的私房钱继续供养你一段时间也不是不行，但，身为一个有担当的成年男性，我想，你不会提出这么无理的要求吧？”
乔温：……
乔温还真不会要巴卫养他。
其实他住在神社里，连之前打造工艺摇钱树的工具材料都是巴卫让两个鬼火童子帮他找来的，日常食宿也都是巴卫提供，这已经让乔温十分过意不去了。
他之前还不死心地下山试验过一次，想用自己带来的卡去试试能不能取出钱来，结果差点被取款机把那张“无效卡”给吞了，之后，就再也不敢随意尝试了。
但乔温自己也还是个学生，从没出过社会，再加上家境不错，没什么生活压力，自然也就没什么谋生经验和手段。
更悲伤的是他的专业技能在这边完全帮不上忙——这可是日本！大街上所有人都会说日语的！他一个学日语的能利用专业技在这里赚到什么钱啊喂！
打工的话据说也是需要提供身份证件的，除非他去那种不正规的小店打没什么保证的零工。
可乔温想想，觉得即使自己愿意这么做，巴卫大概也不会同意——乔温毕竟勉强也算是御影的“客人”，巴卫可不会同意乔温去做这种传出去绝对会让御影被人耻笑的事。
至于把自己捏的粘土手办之类的卖出去赚钱的想法，乔温的确是有过，但巴卫也说了，现在还没有“成精”的他的那些DIY作品，难保未来的哪一天不会意外触发某些条件，突然就“成精”了，如果贸然把东西卖出去，那到时乐子可就大了，很难说乔温会不会被抓走切片研究……
所以，该怎么办呢？
乔温陷入了深深的苦恼。
巴卫在一边看够了他的纠结，适时开口：“需要建议吗？”
乔温闻言立刻眼睛亮晶晶看他，用力点头。
巴卫似乎被他的反应逗笑了。
他说：“虽然对现在的你而言或许还有点勉强，但……要试试看吗？我这里，恰好有份适合你的工作。”
……
……
乔温左手探入口袋，最后做了一次检查。
被小之牌缩小后不及四分之一巴掌大的库洛牌们完完好好装在那里，似乎感知到了他此刻有些紧张的情绪，卡牌们在他手掌中轻轻颤动起来，仿佛在努力传达着自己的安抚和鼓励。
乔温怔了怔，然后慢慢笑了起来。
抬起手，这一次他没有任何犹豫地按响了面前的门铃。
来开门的是个面容有些憔悴的年轻男人，一见到乔温，眼睛立刻亮了一下。
“您就是乔先生吧？我几天前有和您通过电话，敝姓河内。”男人边说，边侧身将乔温迎进房内：“请进。”
乔温点点头，“你好，我是乔温，从御影神社来。关于你之前在电话里提到的……”
“是，佳菜就在里面，如果您方便的话，可以立刻与她见面。”男人没想到乔温完全没有寒暄的意思，一见面便直奔主题，不过这倒也合乎他的心意，于是也没有任何不满，马上将乔温引向了走廊深处的某个房间。
“佳菜？我可以进来吗？”敲了敲房门，得到里面人的允许后，男人推开房门，率先走了进去。
“佳菜，之前说过的那位先生已经到了，怎么样？现在能和他见面吗？”
男人语气轻柔地询问。
乔温就站在门外，没有冒失地跟着一起走进房间，不过房间并不算大，所以他一眼就看见了房间里正倚坐在床头，面色苍白，双眼下方青黑色明显的年轻女性。
看来她就是河内口中的“佳菜”了。
她称不上是个美人，但面容清秀，笑容明朗，看来是个性格很好的姑娘。
不知河内低声和她说了句什么，她先是无奈地笑了笑，然后才点了点头，看着河内回身招待乔温进门。
乔温这时才走进房间，在床边河内空出的椅子上坐下。
“草摩佳菜小姐？你好，我是乔温，来自御影神社。”乔温自我介绍，“大致的状况我之前已经从河内先生那里听说过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这次我想从你本人这里，了解一些更加详细的情报。”
见草摩佳菜没有太多抗拒，而是很配合地点头，乔温这才以更加郑重的口吻继续说道：“河内先生说你最近一段时间以来经常反复遭遇梦魇，梦醒后只能零星回忆起一点梦境的内容，尝试过一些医疗手段后都没有任何改善，最近几天更是开始整夜整夜地被噩梦纠缠，甚至最严重时，连叫也叫不醒你，于是怀疑你可能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没错，这就是巴卫这一次介绍给乔温的“工作”。
——驱邪。
作者有话要说：乔温：赚个钱不容易啊！这工作感觉神神叨叨的……
第八章遇事不决，量子……不，试试玄学？
“说是驱邪，其实只要能解决问题，用的到底是什么手段那不重要。”
巴卫当时是这么说的。
“现在很多所谓的驱魔师、除妖师，根本就不是正经的灵能力者——毕竟也已经不是神明和妖怪大行其道的时代了嘛。”
虽然自己也是那“荣光已逝的神明和妖怪”中的一员，巴卫说起这些事来，却没有多少不甘心或者落寞之类的情绪。
反而很有些无所谓的样子。
“就像你明明普普通通活了二十几年，一觉醒来突然觉醒了奇怪的能力一样，现在的人类之中，也不缺这样的‘异类’。”
什么异能者超能力者王权者……
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能力者越来越多且翻着花儿似的纷纷涌现。
超凡之力仿佛已然消退，又好像在以新的形式重新崛起，这世界表面看去依然一片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实际上嘛……
巴卫有些玩味地勾了勾嘴角，在乔温茫然到甚至让他觉得有点傻白甜的注视下，悄然掩去眸中那点未曾消退的属于狐的伶俐狡黠。
“……所以那些人能做得，同样拥有能力的你怎么做不得？”
更何况顾及到乔温是第一次接触这类工作，为了保证他的安全，巴卫大人他还专门费了点心思，特地挑选了一个危险度几乎为零的委托。
“所以，感恩戴德地去吧！”
——这么说着，巴卫几乎是不容置疑地将乔温赶出了神社。
乔温又不是正经的能力者，这会儿面对着委托人，说心里半点不虚那是假的。
不过口袋里那一叠至今仍在散发着淡淡暖意的库洛牌让他有了些许底气，所以当草摩佳菜说起自从半个月前起，她就开始断断续续做起噩梦的事情时，乔温并不显得有多慌乱。
“那是什么样的噩梦呢？”他问。
“我……记不清了。”草摩佳菜有些失神地喃喃低语，“最开始……是黑暗的房间。很黑，很黑，黑到看不清任何东西。然后房间里开始响起尖锐的责骂声，那声音很刺耳，具体在骂些什么听不清楚，我只知道自己缩在墙角里，很害怕，很害怕……”
她说着，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一边的河内见状立刻握住她的手，安抚地轻轻拍了拍。
草摩佳菜仰脸，对他虚弱地笑了笑。
她没等来乔温的追问，感念于他的体贴的同时，在略微平复情绪后，主动继续描述起梦境的内容。
“接着有什么被打破了，又好像是什么东西摔碎了，我……我不知道，只知道在那以后，我在梦境中能看见的，就只剩下一片血色……”
“——血，很多、很多的血。不知道是谁、因为什么，哪里受了伤，只有一片血色……源源不断的，铺天盖地的，一片血色……”
草摩佳菜的神情渐渐变得恍惚。
“我好疼。”
她喃喃道。
“好疼……好难过……”
胸口很闷。
疼得好像喘不过气来。
可是，受伤的人明明不是她啊。
她……她好好的呢。
就站在那里，站在那一片刺目的血色中央……
低语声停下了。
草摩佳菜怔怔坐在床上，双眼已然失去了焦距。
站在床边握着她手的河内担忧地看着她，不忍开口将她唤醒，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表情始终没有太大变化的乔温。
乔温抿了抿嘴唇。
因为兴趣爱好的关系，他的确通过动漫和游戏间接了解过不少有关于日本鬼怪的传说。
能在梦境中对人施加影响的能力是很多鬼怪都具备的，单从草摩佳菜的描述而言，很难判断如果她的遭遇真的是因鬼怪而来，那对她施加了这种力量的，究竟是哪一种鬼怪。
乔温拿不定主意，索性也不靠自己那看似广博，实则混乱驳杂的百鬼豆知识进行推断了。
他看向面带忧色的河内，将自己的判断大致向对方说明，等河内消化掉所有信息后，才道：“草摩小姐是否招惹了邪物暂且不提，引发她噩梦的源头，我个人认为才是最重要的，不找出这个源头，哪怕这一次可以依靠外界的力量为她驱除梦魇，但只要引发这梦魇的因由还存在一天，那就有可能为她再次召来同样的灾厄。这一点，河内先生认同吗？”
河内点头，“您说的很对，我也是这样认为。可是无论佳菜怎么回想，都想不起她过往曾经有过任何与那噩梦内容相关的经历。这……”
这不仅十分诡异，也十分令人不安。
乔温理解地微微颔首，“所以这也是我提出接下来的这个提议想要解决的。”
他说着，将口袋里早已纷纷向他传达出跃跃欲试情绪的库洛牌们拿了出来。
“如果草摩小姐不介意的话，我们……来做次占卜吧。”
他说。
……
……
用库洛牌进行占卜是魔卡少女樱原著中就出现过的做法。
原著大火后，官方也顺势推出过库洛牌占卜书，可惜乔温那会儿沉迷高达无法自拔，对这种更符合女孩子喜好的占卜游戏没有太大兴趣。
不过这没关系，他要做的占卜和官方推出的占卜书本也不是一回事。
乔温的做法更接近小可第一次教小樱用库洛牌占卜时所用的方法。
虽然乔温并不认为自己拥有所谓的魔力，就算有多半也比不过CLAMP亲闺女木之本樱少女，不过根据巴卫的说法，由于库洛牌本身就拥有十分强大的力量（巴卫对能将如此强大的力量封印起来，并将之制作成可供人使用的卡牌的库洛·里多本人十分感兴趣），因此当乔温用库洛牌进行占卜时，无需他自身持有多大灵力或魔力，而只需借助库洛牌的力量，就能得出相当可靠的答案。
于是等河内满怀怜惜唤醒恍惚中的草摩佳菜，并向她说明了乔温的提议以后，取得了她的同意，乔温便在简单切洗牌后，将手中的库洛牌平摊开摆放在了草摩佳菜面前：
“草摩小姐，请从中选出三张牌。”
草摩佳菜迟疑了一下，在乔温眼神鼓励下，依言抽出了三张库洛牌，按照从左到右的顺序，依次将牌在身前摆开。
乔温深吸口气，在进行占卜前，简单就占卜内容对一脸好奇的两人进行说明：“由于我们只需要查清草摩小姐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所以这次使用的是最基础的占卜阵型，简单而言，草摩小姐选出的这三张牌，从左到右，分别代表了事情的‘起因’，‘现状’和未来可能存在的‘结果’。”
“首先我们来翻开代表‘起因’的卡牌，”乔温边说，边轻轻翻开了草摩佳菜左手边的第一张库洛牌，“这张牌揭示的既可能是草摩小姐之所以会做这样的噩梦的原因，也可能是引发草摩小姐噩梦的元凶，这取决于牌面——”
说着，乔温低头，凝神看向手中的卡牌。
显现在他眼中的，是一位身着长袍、轻阖双目，手捧一只幽蓝表盘的秀美女性。
那是【戾】。
——逆位的戾之牌。
作者有话要说：乔温：等等！有这手艺我怎么不去兼职给人占卜？占卜师多赚啊！
巴卫：→_→
第九章你以为这是恐怖噩梦剧本？其实我是肝肠寸断言情剧哒！
“戾之牌……”
乔温沉吟。
“这张牌原本的象征意义是‘败者复活，永不放弃’，但现在以逆位出现，就代表意义是完全相反的，大概是表示某种一蹶不振、死心放弃的意思吧……”
乔温说着，看了看一脸莫名的草摩佳菜：“草摩小姐过去遇到过令你感到灰心丧气、心灰意冷的事吗？”
草摩佳菜摇头：“没有吧……我出生在一个富足的家庭，虽然只是分家的成员，但本家十分煊赫，所以就算身为分家族人，我的家境也算优渥，从小到大都没有为生活发过愁，也没遇到过什么不好的事……”
说着，她神情又有些恍惚起来。
乔温想了想，说：“那我们先将这层含义略过，戾之牌除了本身的象征意义以外，若要以这张牌代表某种障碍或者困难的话，那含义就变成了‘一时无法想起或一直无法想起的事’，草摩小姐之所以无法从自己过往的经历中找到与噩梦内容相照应的部分，会不会是出于这个原因呢？草摩小姐曾经失忆过吗？”
“我……”草摩佳菜原本想十分确定地回答没有，可不知怎么的，当她想要这样说的时候，却突然停住，然后愣在那里，久久没再出声。
“这……”河内与乔温对视一眼，脸上尽是惊讶与茫然之色。
他小声对乔温说：“乔先生，不瞒您说，我与佳菜交往的时间不短，她又是个十分坦诚直率的人，如果发生过这么严重的事情的话，我相信她是不会隐瞒我的。可是……”
可是他从来没有听草摩佳菜说起过她的记忆出过问题。
这就只有两种解释了。
第一，乔温的占卜根本不准，第二，草摩佳菜的记忆的确出过问题，但她本人对此并不知情。
前者无需考虑，不管河内怎么想的，乔温自己对库洛牌的占卜是十分有信心的。
这样看来，也就只剩下第二种解释了。
乔温略一思忖，心中有了个决定。
“如果河内先生不反对的话，今晚我可以留在这里，试着进入草摩小姐的梦境，看能不能从中找出什么线索。”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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