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王权者使用的力量超过某个限度……”

“王权之剑就会掉落。”

“届时将造成不下于巨型陨石砸落地面的巨大灾难……话说你没听说过迦具都陨坑吗？那就是上一任赤之王王权之剑掉落成形成的遗留痕迹。在那场灾难中，据说有70万人因此丧生……”

夜斗听得一脸茫然。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抬手打断乔温的说明：

“——等等等等等等！”

“怎么？”乔温挑眉。

夜斗表示疑惑：

“你刚刚说过，所谓的王权者，可以形容为‘被命运选中之人’吧？”

“没错。”乔温点头。

夜斗于是更加疑惑了：

“既然是被命运选定之人，为什么使用力量还会有某种‘限度’的？”

神明大人表示十分不解。

“真正被命运选中之人，不是应该受到命运的眷顾，完全被纵容和优待吗？”

怎么都成了“王”了，反而被套上了——呃，夜斗知道自己这个形容有点不那么恰当，但他真的找不出其他更合适的形容了——“项圈”？

这感觉不是命运的宠儿，而是命运的宠物了啊！

心情好给你点宠爱让你尽情玩闹，但一旦这个玩闹过了界，触动了某个“限度”，项圈就会陡然勒紧，如果你还执迷不悟继续越界……那么好吧，直接勒死没商量！

啧啧。

这也太惨了。

关键是，夜斗记得乔温刚刚说……

“你说王权者都是石板选中的？选中以后直接赋予力量进行意识连接，完全不给人机会拒绝的么？”

乔温想了想，其实他也不太确定被选中者能不能选择拒绝成为王权者——毕竟官方好像也没给出过相应的情报，不过……

“应该是这样吧……”

总之出现过的几位王权者，都是被选中后就成了王权者，没听说过有人是选择了拒绝的——不然乔温觉得以某位赤之王的性格，如果真能选择拒绝接受“王”的身份，他大概率会一边打着呵欠嘀咕着“好麻烦啊，我不干”，一边将“王位”给拒绝掉吧……

所以这个“王位”，应该还是不能拒绝的。

夜斗闻言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色：

“所以这还是强买强卖？”

乔温一噎，发觉夜斗这形容还实在是非常……恰当。

黑发的无名之神则“啧”了一声，不知是不是感到了某种共鸣，他为王权者们打抱不平：

“被选中后不能拒绝，成为王后不能尽情使用力量，稍微越界一点就会被警告，力量使用过头还会被自己的王权之剑掉落戳死，顺便连累身边一大群无辜路人……这算什么‘被命运选中之人’啊！确定不是被命运诅咒之人嘛……”

乔温汗津津：

“话也不能这么说……你看今天这位青之王，还有他代表对方来进行委托的那位黄金之王，一个年纪轻轻就成了政府高官，一个名副其实掌控这个国家几十年……如果不是成为王权者，这是轻易能做到的事情么？人类总有自己的理想和追求，为此哪怕真如你所说被命运所诅咒……”

恐怕很多人也会甘之如饴的吧？

夜斗沉默了片刻。

“所以人类真的很麻烦，也很可怕啊……”

这位曾经杀人无数的神明大人最后这么感叹道。

“那你跟这样的人打交道……不会有事吧？”

难得地，夜斗竟然主动关心了乔温一句。

乔温对他笑笑——哪怕夜斗的关心很大程度都是因为乔温是巴卫的朋友，夜斗连带着觉得他似乎有义务在巴卫不在的时候帮忙看顾乔温一二，但来自他人的关心，无论出于什么理由，总是令人感到愉悦的。

乔温笑眯眯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那位黄金之王虽然说起来好像是个阴谋家、独裁者似的，但他其实是个十分正直的人，请我过去帮忙，也是用的通过青之王，正式进行了委托这种十分礼貌的方式，想来应该不会对我不利。”

“还是有点让人放不下心啊……”

夜斗表示无法安心。

“不然这样好了，你准备什么时候与那些人碰面，提前通知我一下，我最近几天都没接到什么工作，还算比较空，我到时候陪你走一趟好了。”

“……不会太麻烦你吗？”

乔温虽然有点心动，但到底不想太过麻烦夜斗——虽然不知道夜斗那边“故事”发展到什么地步了，但想来也不会真像他说的那么闲。

乔温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而让夜斗为难。

夜斗对他竖起一根拇指：

“放心吧！只要你时候肯付我五日元的报酬，就当夜斗大人我接受了你‘保护你的安全直到与黄金之王交易结束’的委托好啦！”

乔温笑了。

“好。”

他笑着应下了这来自无名之神的好意。

“我会及时通知你的。”

夜斗得到他的承诺，就不再继续久留，与乔温道别后，瞬移离开了神社。

而乔温……

乔温还坐在会客室里继续发呆。

所谓的占卜需要时间准备，不过是他临时找出的借口而已——库洛牌占卜其实不需要什么特别的事前准备，有人在有牌在，随时都可以进行。

乔温虽然接受了黄金之王的委托，但还没做好现在就见到黄金之王的准备——起码等他理清思路，决定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会在那位积威深重、名副其实的“地上之王”面前露怯又或者露馅，他才能与对方见面。

不过在那之前。

“梦？”

乔温唤出了早在宗像礼司还没离开之前，就悄悄出现在他的身边，只不过碍于有陌生人在场，于是并未现出身形的梦之牌。

如果没有要紧事，梦之牌不会在白天，尤其是乔温还在和其他人谈论事情时跑来找他，所以夜斗刚一告辞离开，乔温便将她唤了出来。

“出什么事了？”

他关切地问。

梦之牌薄唇微抿，语气有些犹豫：

“小铃在你的梦境之外。她想见你一面。”

乔温闻言恍然。

“小铃么？”

说起来，也有一段时间不见了。

与这只小妖怪的相遇，是所有一切事情的开端。

可以说如果没有遇到小铃，乔温不会得到她好友小薰送出的四魂之玉碎片作为回礼，不会在不明其正体的情况下贸然将之分解为纯粹的能量拿来作为供自家库洛牌们成长的“养料”，不会因此注意到梦境世界出现的变故，于是和巴卫一起展开调查，后面遇到夏目、去冰帝进行校园探灵直播，最后偶遇小白玉，莫名其妙穿越去了战国时代……

乔温都不知道该说这到底是缘分，还是孽缘了。

但无论如何，小铃的确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乔温，这一切也不是她能够控制的。

所以乔温对于小铃，从来没有过迁怒或者憎恶。

对于小铃来访，他自然也就并不排斥。

和两个鬼火童子说明了自己要略微午睡一下后，乔温也没回自己房间，就在会客室的被炉里躺了下来，很快在梦之牌的牵引下进入了梦境世界。

一段时间不见，小铃看上去完全没有什么变化，还是那个有着纯真眼神和可爱笑容的小姑娘。

不过这个小姑娘在见到乔温的第一时间，先是露出了一个纯然喜悦的笑容，紧接着就十分焦急地拉住了乔温的衣角，一叠声道：

“大哥哥，上次小薰作为谢礼送你的那几片玉片还在不在？你放在哪里了？能找到么？”

乔温被她问得一愣，恍惚间想起小白玉似乎曾经说过，它与乔温他们遇见的当天，才通过小铃给重伤未愈、暂时无法自由出入梦境世界的小薰带去了口信，说明那些碎玉片有某种自主生成秽气的异常，不是什么好东西……

所以，小铃这是得到这个消息以后，特意跑来提醒他了？

他低头看着急得差点要哭出来的小姑娘。

小铃没注意到他脸上恍然大悟的神色，还在焦急地说着：

“大哥哥你这段时间跑去哪里了？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你的梦境……我每天都要找上几次的，因为那些东西真的非常危险！如果你还拿着的话……”

乔温见她越说眼泪掉得越厉害，连忙按住小家伙的脑袋，温声打断她：

“我已经没在拿着那些玉片了。”

见小玲闻言终于平静了一点，他继续说道：

“我知道那是非常危险的东西，已经找到办法处理掉了。所以放心吧，我没有因为那些东西遭遇危险。”

小薰和你也没有好心办坏事，因为送出自认为十分珍贵却其实暗藏危机的谢礼，而令我陷入险境。

所以别再哭啦！

乔温轻轻擦去小姑娘脸上的泪痕。

小铃果然不哭了。

她破涕为笑：

“是吗……太好了……”

见她终于冷静下来，乔温拉着她在梦之牌具现化出的一张软椅上坐下，自己则坐在小姑娘身边：

“其实，我后来遇见了小薰的朋友……”

他将自己遇见小白玉的事情跟小铃说了。

当然穿越时空之类的经历就不必一起交代了，毕竟这也不是需要宣扬得人尽皆知的事情。

“所以我早就有了防备，这段时间一直没有进入梦境世界是因为有其他事情在忙，回头还要请你帮忙再带句平安给小薰，告诉她她的朋友也已经没事了，只不过现在它待在另一个安全的地方，暂时不能随意在梦境世界走动而已，等它出来了，一定会第一时间联系小薰的。”

小铃这才笑了。

但她很快又有些扭捏起来。

“那大哥哥……你说你已经解决了碎玉片的危险，是怎么解决的呢？”

她有些迟疑，非常犹豫自己该不该问出这个问题。

但是……

“族里的长老们想了很多办法，都没法完全净化玉片里日益扩散的秽气。大家现在只能把它们供奉在那位大人的神社里，用那位大人留下的气息将它们暂时镇压起来。”

但是小铃之前偷听到了族长和长老们的谈话，说是再这样下去，恐怕那些秽气很快就要镇压不住，跑出来污染整片族地了。

到时候他们只能再一次举族搬迁，前往更深的山林深处……

小铃喜欢现在的族地，并不想就这么失去这个她出生长大的地方。

她咬着嘴唇，有些惴惴不安道：

“大哥哥，如果可以，你能帮帮我们吗？”

“当然！我们会支付酬劳的！族长和长老们一定会同意的！”

小姑娘眼中写满信赖和期待，怯怯看向乔温。

第九十五章乔温的“占卜”

乔温叹了口气。

哪怕从恶罗王的身上,他同样感受到过即便杀人无数，对方却也有着身为妖怪、不同与人类的某种“天真单纯”之处。

但是,乔温总觉得小铃即使作为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妖怪,很多时候也实在有些天真过头。

尽管她旁观过无数梦境，但或许是因为实力尚且不足，有很多可能会伤害到她的偏向阴暗诡谲的梦境她都没敢深入过的缘故吧,这个小姑娘就像她的外表表现出来的一样，年幼、稚嫩，且过于天真。

作为被求助的一方，乔温其实并不感觉多么被冒犯——因为他相当能理解小铃的心情，在被无法可解的难题困扰着的时候,听说有人能够解决这个难题，而且听上去这对对方而言并不算是危险,对方又是自己认识的人……

这个时候选择向对方寻求帮助,不正是一般人会做出的选择么？

况且小铃也不是要乔温无偿帮助她，而是承诺了会给出报酬。

先不论小铃能否代表她的整个族群，她做出的这些承诺，是否当真能够兑现。

乔温相信这个小姑娘也没有考虑到那么深的层面。

她的态度起码是诚恳而端正的。

不过态度归态度,显然这个小姑娘现在满心满眼在意着的都是自己重要的家人、朋友、族人、族地……

只要能够保护他们，她愿意——并且相信自己的族人们也和自己一样——付出能支付的任何代价。

她的这个认知是否正确乔温暂且不予置评,只不过在最紧要的一件事上,她在开口寻求帮助之前，却没有考虑周全。

乔温迎着小姑娘写满信赖和期待的目光，无奈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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