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对方事后顺口提上一句，就足够让乔温立刻察觉出不对。

而在那之后可能引发的一系列连锁效应，绝对不会是蓝染希望看到的。

棕发男人在门外持续而锲而不舍地传递而来的规律敲击声中抬手推了推眼镜。

“银。”他看向身边一脸事不关已的银发男孩，露出了无比和善的笑容：“接下来……恐怕要委屈你一下了。”

……

……

双重幻境在同一时刻被各自的主人解除。

终于回归的“真实世界”里,五番队的老好人副队长手捧茶杯，面带微笑,正坐在矮几边耐心倾听着某位真央新生的发言——好像他一直坐在原地,从未离开过一样。

而在他身边，在解除幻境的同时与镜之牌交换了位置的某真央新生同样表现得十分若无其事。

“说到不在场证明……”

他正接替在镜花水月的幻境中正巧与“蓝染”说到了正题——不在场证明——上的自己继续着话题，“突然听见”房门外传来一阵规律的敲门声。

“蓝染副队长？间之宫老师？”

哪怕乔温身为房间的主人,眼下状况特殊，他在应门之前，也要询问一下这几位特别调查组成员的意见。

三人对视一眼，间之宫老师轻咳一声，对乔温点点头：

“去开门吧，别让你的客人久等。”

乔温道了声失礼，起身走向门边，“来啦！”他边应着声，边伸手打开了房门——

门外不出意料站着已经换回放在自己宿舍房间的备用校服的白哉小少爷。

“……朽木学长？”

乔温适时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就连语气之中，也带着几分讶然。

“怎么这个时候来找我？是有什么急事么……？”

小少爷演技半点不比他差。

“我今晚不回家，准备住宿舍，看时间还不算太晚，就想来问问你需不需要我帮忙补习。”

他的语气不算冷漠，但也不亲近，只是透出一点不自觉的熟稔。

但就是这一点点的熟稔，也足够让房间里的三个人察觉出这位向来以高冷不易亲近著称的朽木家小少爷对待乔温的不同。

三人迅速又交换了一轮眼神。

不过谁都没有出声，因为门口那边的声音还在继续传来——

“……今天可能有点不太方便。”

三人听见名为乔温的年轻人迟疑又遗憾地说。

“我这里还有几位客人……”

“客人？”

“嗯……是特别调查组——就是朽木学长你知道的那个——的成员，说是来找我了解一些情况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另一个人打断了。

“是吗。”小少爷语气有些冷。“既然是特别调查组的成员，想来也不是见不得人吧？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顺便和那几位特别调查员打个招呼？”

“这……”乔温略微迟疑，“我去问问他们的意见……？”

“不必了，朽木君请进来吧。”

听出乔温真的打算回到房中询问自己等人的意见，间之宫老师在迅速与两个同伴交换过又一次眼神后，提高声音，主动提出了邀请。

片刻之后，本就不算特别宽敞的学生宿舍里，围着房间里唯一一张矮几，又坐下了一位客人。

朽木家的小少爷面色沉静，一一与在座的几位年长者见礼。

“请问几位入夜时分来找乔温，是想请他配合调查些什么呢？”

小少爷看样子并不打算委婉行事，一上来就明摆着将自己放在了乔温保护者的立场。

“我想关于连环袭击事件，我们该配合的早已经配合过了，不是么？”

黑发的贵族少年垂眼，嘴角带起一丝冰冷的笑意。

这一刻，他表现出了身为绵延千年的尸魂界四大贵族之首朽木家的继承人，该拥有的一切属于贵族的品质。

“请不要因为乔温脾气好，就随意‘请他配合调查’、干扰他的正常生活。”

小少爷语气彬彬有礼，甚至还用着敬语，然而说出口的，却是毫不客气的犀利发言：

“如果是因为不敢将罪名硬安在我的头上，就打算想办法让一个无辜的学生顶替真正的犯人成为某些人发泄怒火的对象……”

“抱歉，到时候各位需要承受的，恐怕就不只是‘某些人的怒火’那么简单了。”

——明晃晃的威胁。

但是偏偏，在座的三人，甚至包括身为五番队副队长的蓝染，也不能因为这番过于高傲，或者说直白的发言，而对朽木白哉怎么样——毕竟，确实是他们违规在先。

虽说特别调查组成立的最初，真央校方就表示过全校师生都有配合调查组调查行动的义务。

但是，在已经采集过所有人的不在场证明，并且通过其他方法将没有不在场证明、疑似犯人的嫌疑人们的嫌疑尽数排除之后，哪怕所有人都明白其中必有蹊跷，特别调查组也的确准备回过头去再核实一番之前采集到的各种不在场证明，却也不该从乔温这样一个在五次袭击事件发生时，分别都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其中任何一次被复查有问题，也不会对“他与本次袭击事件无关”的整体结论产生太大影响的人开始。

特别调查组为什么会最先就找上乔温，朽木白哉和这几个成员彼此心知肚明。

但问题在于，这个原因不能摆到台面上来。

所以他们的核查顺序就是不合理，就是只要稍微推波助澜一下，就会变成意图屈打成招、仗势欺人。

——也就是所谓的“程序不正义”。

尸魂界当然没有这样的说法，比起法制更加健全、社会相对更加公平的后世，也更加特权至上、不那么在意所谓的民间舆论。

但，面对同为权力阶级，段位更在他们之上的朽木家小少爷，那后果就完全不同了。

三人再度暗暗打起了眼神官司，同时也明白今天他们恐怕是要无功而返了。

只是没想到，朽木家的这位小少爷，远比传闻中更加在意这个名叫乔温的一年级新生呢……

那么问题来了。

——之前那个桃色传闻，真的是“谣言”吗？

直到告别了礼貌地将他们送到门外的乔温，包括蓝染在内，三个人还都在这么想着……

另一边，总算送走了这个三人，乔温关上房门，忍不住长长出了口气，看上去似乎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至于这么紧张？”朽木白哉奇道，“他们问你什么了？”

乔温有气无力：“没什么……连正题都还没说到你就来了。”

小少爷闻言愈发不解：“那你为什么……？”

好像逃过一劫的样子？

乔温想了想，觉得在这里稍微剧透一下应该也没关系——更何况他还没忘记，市丸银现在还窝在他房间的衣柜里，没被蓝染一起带走呢！

想来蓝染打的是等与间之宫老师他们两个分别之后再独自一人返回这里，利用已经中了镜花水月完全催眠能力的乔温会被他施加的幻觉影响这一点，“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市丸银带走的主意吧？

幸亏市丸银还是小孩子的体形，比起已经是个即将成年的少年人的朽木白哉，更适合藏剑衣柜呢！

乔温忍不住吐了个槽。

不过也幸而有了蓝染巨巨的这番骚操作，难得市丸银眼下也在场——而且是自以为乔温不知道自己在场的在场，这个时候乔温说点肺腑之言，相信他应该也能听得进去。

这么想着，乔温不禁深深叹了口气——

总觉得来到尸魂界以后，自己需要操心的人和事好像越来越多了……

“我只是……有点怵那位五番队副队长而已。”

他用自己也很不解似的的语气说。

“五番队副队长……蓝染？”小少爷疑惑，“你怵他什么？他可是整个瀞灵廷都出了名的老好人，每年真央毕业生很多自己申请去五番队的，都是因为蓝染这个人——大家公认他调教新人很有一手，作为书法课的老师，也很得学生爱戴……”

面对朽木白哉的疑问，乔温没准备剧透太多。

他打算把一切都甩锅给虚无缥缈的“直觉”——

“你说的这些我也都知道，他的书法课教得也的确不错——之前我还要过他的签名呢！”

“不过那一次我就感觉有点怪怪的，原本以为是自己遇见了难得一见的书道作品才会感觉那么心悸，可是现在想想……我那时候感受到的心悸，还是因为蓝染副队长本人吧……”

“……哦？”朽木白哉神色郑重起来，“怎么说？”

乔温装模作样地思考了片刻，最终，用自己也有些不确定的语气说：

“我总觉得，他那张温和宽厚的笑脸背后，好像藏着什么非常可怕的秘密呢……”

——可怕到只要被人得知，就会陷入万劫不复地狱的程度。

乔温在内心默默补全着自己的发言。

而坐在他对面的朽木白哉，则已然陷入了忘我的深思之中——

蓝染的笑容会给人这样的感觉么？

这他还真从来没注意过。

不过……

思及曾被父亲当作笑谈讲给自己听过的某个传闻，小少爷心下不由一突，蓦地抬眼，肃色看向了乔温。

作者有话要说：一上午去街口取了两次快递，更新晚了_(:з」∠)_

蓝染：银你留在此地不要走动，待我买两个橘子……

银：………………

乔小温：是我的直觉哒！

小少爷：陷入沉思……

以及今天是小少爷英雄救美的一天！小少爷超帅！气场两米八！【疯狂鼓吹ing

第一百五十七章小少爷的回忆和推测

乔温：？？？

他被小少爷陡然沉下的脸色搞得一阵莫名其妙。

“……朽木学长？”

这是想到什么了？怎么表情突然变得这么严肃？

目光触及乔温,小少爷眼中肃色淡下几分。

“没什么。”他说，“只是听你这么说,我一时回想起来,在我小时候——比现在要小得多的时候。”

“我父亲曾经当作一则趣事，对我讲起过某件事。”

某件事？

乔温一瞬间福至心灵：

“……有关蓝染？”

“对。有关蓝染。”

朽木白哉微微颔首，开始努力回想着那一天的情景——

“那是我父亲刚成为六番队副队长不久时发生的事。”

“我父亲……他叫做朽木苍纯,是个非常温柔的人。”

“我小时候常常会听四枫院夜一那只妖猫提起我父亲的事。”

“她总是说，很难想象作为朽木家的下一任家主，我爷爷的儿子，我父亲竟然会拥有那样的脾性——温柔、亲切、善良、体贴……”

“总之，世界上一切与温柔相关的形容拿来放在我父亲身上,都不会显得突兀。”

“……那只妖猫虽然讨人嫌，偶尔也能说出很有道理的话来。”

这么说着的小少爷,脸上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柔软亲昵,就像任何一个普通男孩子提起自己父亲时那样。

乔温忍不住微笑起来。

而迎着他充满笑意的温和目光，意识到自己似乎说了太多有关父亲的事，而完全没有提到正题的意思，小少爷不由俊脸微红,轻咳一声，迅速将话题转回正轨：

“……咳！总之,那天父亲和爷爷结伴从队舍回来,从走进家门起，两个人就一直在笑，边走边在谈论着什么……”

而彼时年纪比现在更小、认真说起来的话也就是个小孩子的朽木白哉,自然也和寻常小孩子一样，拥有着旺盛的好奇心，和对获取长辈们关注的超乎寻常的执着。

他哒哒哒跑到朽木苍纯和朽木银铃两人面前，抬起头眨巴着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

“爸爸！爷爷！欢迎回来！”

“啊……我们回来啦，白哉。”迎着幼子充满期待的目光，朽木苍纯弯腰，将小小的孩子抱进来，让他坐在自己臂弯里，亲昵地与他碰碰额头，露出温柔的笑容：“今天也在等我和爷爷回家吗？”

得到儿子中气十足的肯定答复，青年笑着摸摸孩子柔软的发顶：

“乖孩子。”

得到夸奖的男孩瞬间笑弯了眼睛。

“爸爸和爷爷刚刚在说什么？那么开心的么？白哉也想一起听！”

男孩乖乖坐在父亲怀里，黑亮的眼睛里闪着好奇的光。

朽木苍纯笑着回答：

“在说今天队长副队长聚会时发生的事。”

队长副队长聚会？这小少爷听说过啊！

所谓队长副队长聚会，最初具体由谁提出并组织起来的已不可考证，大家知道的只是，每隔一段时间，除去总队长山本老爷子和他家的副队长雀部长次郎，护廷十三番的各位队长和副队长就会聚集在一起，举办一场类似联谊会的活动。

具体也没什么特别内容，就是大家聚在一起吃吃饭、喝喝酒、聊聊天，增进一下彼此的感情和护廷十三番的凝聚力（？）。

当然，除了山本老爷子和雀部副队长，也有其他人经常不参加这个集会，据朽木白哉所知，历代的十一番队队长就不怎么爱出现在这样的场合，十三番队的浮竹队长因为身体的缘故，十次里也会缺席上那么两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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