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那谁要啊。”小扬子嘀咕了声,忙把永和宫那边传过来的话复述了一遍,“娘娘让您早些起身过去,顺便再带些文章过去给她看看。”
十四爷就给窝回到被窝里去了,“用个膳而已,这会儿离着皇阿玛下朝还早着呢,过去干嘛。”做读书写字那套也忒假了。
“可是娘娘说了,让您辰时初便要到永和宫,早膳的菜单里有河虾……”
要么说知子莫若母,皇宫大内虽说什么珍馐美味都能吃得到,但这不是应季的,有钱都未必弄得到。
十四爷可不是傻瓜,裹紧了被子,“这么冷的天哪来的虾,你哄鬼呢。”
“初秋的时候,娘娘让人存了一些在冰窖,就为了这冬日里能解解爷的馋,您若是过去晚了……”
话没说完,十四爷就麻利的下炕套靴袜,直到撵进永和宫,都还差一刻钟才到辰时,基本就是跑着过去的。
见德妃还在梳妆,便不太正经的见了个礼,转身坐在花厅那儿的炉子前吃起了刚奉上来的糕点,一边就着热滚滚的茶水,看着宁汐给德妃上妆的那股劲儿,嘴角不自觉往上扬了扬。
这姑娘,还真别说,认真做事的样子看着还是挺顺眼的。
宁汐做事情的时候常常都是心无旁骛,十四爷进门的时候瞧了眼,这会儿可没工夫去留意他在干嘛。
今天德妃的气色并不太好,心猜是没睡好的缘故,正准备用提色的妆面给她增添几分精气神回来,德妃倒是把她给打住了。
“别上厚妆,皇上喜欢素净些的,只比前头再淡些,得宜就行。”
宁汐就琢磨出德妃话外的意思了。
这哪里是皇上喜欢清新脱俗,而是德妃的小心机在作祟吧,要不是上妆惯了,不上太显得刻意,估计巴不得素颜让皇上看看她这副没休息好的憔悴样,心疼心疼。
会了这个意,宁汐便知道要怎么做才能更好的表现出德妃想要的状态来。
底妆该怎么来还怎么来,甚至还要把小小的苹果肌给体现出来。
唯一要做手脚的地方自然就是眼妆了。
眼底打出一层青影,眉峰略修低一丢丢,用眉粉扫出衬肤的浅咖,整个脸顿时显得比平时还要柔和上两分,素净又不失气色,只有认真看才能注意到袋下泛青,隐隐约约的反而更像是在刻意遮掩黑眼圈和脸上的倦容。
对宁汐的领悟力,德妃很是赏识,为免她过于得意,面上并没有表现出很满意的样子,不过左右端详了一会儿,马马虎虎道:“先这样罢。”
宁汐心下呵呵,敢情这是心疼银子呢。
十四爷有一眼没一眼的往那边瞟,不知不觉竟把糕点给吃了一大盘下去,就着热热的茶水,倒是吃了个半饱。
见那边开始收拾妆台,就拍拍手上糕屑,笑嘻嘻地凑了过去,“额娘昨儿没歇好吗?不如去炕头再歪一会儿罢,儿子去外头给您折两枝梅花回来插上。”用眼神示意着宁汐什么。
“外头怪冷的,你就在炕边坐着,给额娘念两页书罢,久没听你念书了,怪想念的。”
转头就吩咐宁汐上外头替十四爷折花去。
十四爷想反驳都来不及,人已经被拉了过去。
回头去看宁汐,被她给瞪了眼,不用说都知道,是在怪他刚刚那个眼神多了事。
因着不敢表现的太过,十四爷也只能依言坐到炕边的墩子上,随手拿过一本搁在凭几上书,翻开来漫不经心地读着。
德妃的确是有些疲乏,这会儿往炕头一歪,再听着十四爷照本宣科般读了一页书,就眯上了眼。
“额娘。”
十四爷还不太确定地唤了声,没有得到回应,才悄悄放下书,连个披风也没带,溜了出去。
只一个晚上,外面已经铺了一层薄薄的雪,饶是宁汐给已经及时用上了中级保暖内衣,可露在外面的脸和手还是有些受不住,尤其是呼出的白气扑回到自己脸上,带着刀子一样的扎。
这个时候提议出来折花的,简直就是缺心眼,还是己方猪队友,真想把十四爷给敲醒。
“嗳,你往外面撵干嘛,宫里不是有一棵梅树吗?”
十四爷追出来,就看到宁汐往宫外去的身影,忙不迭把人叫住。
宁汐拢着手,缩着脖子,也不停下脚步,“这会儿哪来的梅花啊,奴婢去花园里瞧瞧,还有什么顽强的花儿在开。”
“爷陪你。”十四爷乐颠颠地说着。
宁汐嫌弃地瞥了眼,陪着去添乱还差不多。
“生气啦!”拉住宁汐的手臂,“爷不是说了要带你玩去,说话岂能不算话。”
“那奴婢可要谢谢您惦记了。”别了别手,别不开,这才驻足,“要不阿哥自个儿去折花吧,也显得您孝顺,奴婢回茶房去候着。”
十四爷就笑的特别灿烂,“别介,爷都说了要罩着你,你最好当然就是跟在爷边上才稳妥。”
“又在作甚么?”
四爷不期而至,身上罩着黑貂大氅,戴着暖帽,就一张脸露在了外面,也不知是被冻的还是心情不好,脸黑的,都快赶上大氅色了。
作者有话要说:十四没谈过恋爱!嗯,对,他很嫩很纯,看的再多,自己没经历过就是(吃爱菜,呢衣袄鸟)
☆、第二九章
眼下这情状,宁汐仿佛看到了大型翻车现场。
也是怕了这俩兄弟的思维模式,为免再让四爷反过来误会自己在嚯嚯十四爷,忙撇开十四爷的手,给四爷福了个身。
十四爷就有些不乐意了,他本来也没想怎样,可让宁汐来这么一下,心理就不舒服上了,一把将人给拽回过来。
“你好像还没给爷像样的见过一个礼罢。”
“十四阿哥万福。”对上这么个幼稚鬼,宁汐也是服了,她也不争执什么,说着就福了个身,“奴婢先行告退了。”
再掰扯下去,估计皇上就要来了。
十四爷嗳了几声没把人叫住,想追过去,被四爷给拦住了。
“你这一大早的又在纠缠奴才做甚。”
看刚才那样,可不像是临时起意,加上之前那次,这俩人几时起走得这么近了?
十四爷嘁了声,“四哥这一大早的进宫来又是干嘛呢,又不是初一十五的,天上还下着雪,也不怕路滑给摔了。”
就把四爷给气着了,瞪了一眼去,十四爷这才矮下气势,“弟弟都知道了。”
便把八爷给他看过宁汐原画像的事情一一吐露了出来,“我就是觉得这姑娘怪可怜的。”
“可怜的人多了,你管得过来?”口气中透着自不量力。
一句话就把十四爷给问住了,他都忘了自己原来是怎么打算来的,是假意同宁汐接近,去气太子,还是想以此来试探四爷?只是一见宁汐那哭哭啼啼的可怜样就把什么都给忘了。
这会儿见四爷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顿时泛起了争强好胜之心。
“哥哥怎知弟弟管不过来,起码,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弟弟及时出手相救了。”
这说的是太子宫那儿来掳人的事情。
见四爷面露郁色,十四爷便得意,“四哥,如果你真想要护着那丫头,何不就把她给要出去呢,每每这般赶进赶出也不嫌累的慌,还未必就能不出差错,何苦呢。”觑着四爷的神情,语气略带揶揄。
张口丫头闭口丫头,就这么熟稔了?
四爷:“你怎知爷要护着谁?一个浣衣局出来的奴才,还配不上爷。”
十四爷便来劲儿了。
“那弟弟就让额娘把她赐给我当个通房算了,反正姿色也不差,总好过便宜了太子,四哥觉得如何呢。”
四爷眼一眯,也不说好赖,却把十四爷乐坏了。
“弟弟说玩笑呢,瞧把四哥给认真。”哈哈笑着撵出宫去找宁汐去了。
听说皇上要去永和宫用早膳,惠妃便吃不下饭了,这一天天的可真是越来越能了,前头刚得了太后的夸,这会儿皇上也去捧一把,都把她当什么了?
宫人这时又来报,说十四阿哥同永和宫那个奴才有说有笑的刚从外头过去,看样子是往园子那头去的。
“哪个奴才。”
气得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那个宁汐,现在伺候德妃娘娘妆面的那个。”
说到妆面,惠妃就气不打一处来,上回原本是故意在德妃那儿挑一下,好让她自己去收拾,最好能闹出丑事,譬如折掉她儿子的名声。
谁知都这么久了,那边竟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还把人给提拔到跟前伺候,路子也是越走越野,让人琢磨不透。
如今再来结合前后诸事,脸上的笑意越发浓厚起来,“快去传话,就说十四阿哥同个宫女在园子里鬼混。”转头让两个孔武的太监跟过去,惹出动静来最好。
宁汐跟十四爷在御花园里转了半个时辰,也是运气好,在一处偏僻的墙根下,一棵明显都枯了的老树桠上竟结了几枝花苞,还是红色的。
“瞧,爷说甚么来着。”
十四爷高兴地折下花枝回身,瞧见宁汐肩上蹭了不少雪,伸手便去掸了,“这雪要是融湿了衣服,非给你冻到骨子里去不可。”
宁汐知道十四爷从刚刚到现在一直都在有意无意讨好自己,这么一个娇生惯养的,还能这么细心,她哪里真有什么气,出来跑上一圈,早就不冷了,这便也没再对他摆冷脸。
“别说奴婢了,阿哥您自己不也是一样。”岂止是肩上,出来连个暖帽也不戴,头上早已湿了一片。
十四爷把脑袋低下来,“那你给爷擦擦。”
宁汐抿嘴,掏出帕子替他擦了,再顺便掸干净肩上的雪,“紧着回去吧,要不娘娘该担心了。”
可是没走几步,就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在靠近。
这种有别于正常脚步声的动静,让十四爷起了警觉,他想也不想就把宁汐往身后拉去,“在这等着,爷去看看。”
没一会儿,就听见那边的矮墙下外来了哀嚎声。
宁汐唬了一跳,也顾不得十四爷交代,忙忙奔过去一看究竟。
“说,你们俩个鬼鬼祟祟的在这儿干嘛呢。”十四爷手里举着梅枝,看了看,没打下去,丢给了追过来的宁汐,“没事儿,把花拿好了。”转手又去攀折了一枝更粗的树枝下来,往那两个太监身上抽去。
“奴才们没干嘛,就是见着园子里有这么多脚印子,过来看看的。”那两个太监跪在雪地里瑟瑟发抖,想躲又不敢。
宁汐扯了扯十四爷的衣角,“阿哥还是别太小题大做了。”本来没什么,别再因为闹出动静而惹人口舌才叫不好。
“你不懂。”十四爷也不跟宁汐解释什么,转头又去唬那俩个太监,“爷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否则,”将树枝轻轻一折,断了,“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那二人吓得直抖擞,“阿哥饶命啊,奴才只是延禧宫里负责洒扫的。”
十四爷眉一挑,“那行罢,你们就随爷走一趟罢。”
宁汐顿时就明白了,这是惠妃宫里的人呢?可真是,亡她之心不死啊这人。
回到永和宫,十四爷没再让宁汐跟着,只把她打发去了茶房,那两个太监就让他们在院子里跪着。
宁汐看十四爷处理起这些事来,毫不拖泥带水,很是熟络,想来是见的多了,这便由他去,自己还进到茶房玩去了。
十四爷才进殿门,德妃就忙忙着招呼人围过去伺候,转头还笑着同炕上的康熙说:“十四原是在臣妾跟前读书来着,听说皇上要过来,硬是要去园子里找梅花去,说是要给皇上赏赏,真是,这个时节能找着也是难得。”
见十四爷鼻子都给冻红了,忙接过刚拧的热帕子送过去。
十四爷先给皇上见了礼,也没拘泥什么,当着康熙的面就在那儿洗起脸来,还说:“额娘可别把功劳都算在儿子头上,这几枝花骨朵是宁汐找着的,儿子也就代为拿进来,可不敢居功。”
没见过这么拆自己台的儿子。不过是在康熙面前,德妃也不好说什么,忙岔开话题,“行行行,额娘定好好打赏她。你快紧着去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康熙倒是饶有兴致地赏起了插在红釉春瓶里的新枝,“这可是新奇了,循例该再有一月才出芽结苞。”
在一旁的四爷听了,眉头轻蹙,忙说:“十四弟素来好动,折花只当是活动筋骨了,要不老在屋里待着他准受不了,还请皇阿玛勿怪。”巧妙地把话题移到了十四爷身上。
康熙摆摆手,“年轻就该如此,猫冬可不是咱们旗人的作派,朕还打算寻个时候,让你们兄弟几个去玉泉山上猎冬一次。”
德妃觑了四爷一眼,再次岔开话题,“早膳就摆在炕上用罢,暖和。”
康熙看了看左右两个儿子,炕桌也不多大,再摆下十几口盘啊碟的,哪里还容得下四个人同桌,“移到厅里去罢。”
待依次落座后,“你也坐罢,难得两个儿子都在,别因着朕让你们母子无法聚首共餐,失了人伦。”
母贫子贵,即使位分尊贵如德妃,在皇上阿哥面前也什么都不是,连上桌都不配。
康熙是过来人,自然明白做儿子的想跟额娘亲近的道理。
亲自服侍夫君儿子,德妃没有异议,这本来就是她应尽的本分。既然皇上都开了口,也没必要推辞,何况两个儿子都十分有眼力地离座起身相请,便顺势坐到了十四爷边上,与四爷斜对面着。
四爷没表现出什么异样来,不过是每上一道菜,都极为自然地试了咸淡,还把时蔬河鲜都摆到了皇上面前去。
就这,又让德妃给意味深长地看去了两眼。
皇上自然是无不高兴的,老四孝顺恭谨,待人待物始终保有一颗敬畏之心,这在诸多儿子中,是一个十分难得的好品德。而十四则是个有张力,积极乐观的孩子,只稍再放出去历练一番,不会比其他几个儿子差到哪里去。
再看看德妃,容色倒是修饰的很好,只是袋下青影让人无法忽视,这怕是一晚没睡好的缘故罢?又怕康熙过问,所以才拿粉子去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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