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太子提议完,张廷玉这个皇帝心腹马上就站出来附议了。
其他人等哪还有什么异议,不过是配合着皇上尽力演好自己的角色,还齐齐称赞太子慧眼识能。
这事,就这么毫不意外地拍板定下了。
事后皇上还特地把四爷单独留下来谈了一回话。
等再从乾清宫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出来了,金灿灿的曦光下,整个紫禁城白得泛光。
难得的是十四爷竟然还在宫外候着。
“额娘在宫里准备好了早膳,四哥快回去吃罢。”
四爷瞅了眼十四爷,也没同他说什么,径直朝永和宫去了。
德妃知道四爷如今正受用,也不盼着他能立什么大功回来,不过是重复交代,“出门在外不比在家,多带几个伺候的人去,吃穿用度能多带就多带些,千万别委屈了自己才是。”
“额娘,四哥他不是出去玩的。”
十四爷在那头逗着八哥儿,扭头回来接了句嘴,还惹得德妃嫌,“去,好好读书去,别跟这儿添乱。”
“是啊额娘,您就不用操心了,儿子会照顾好自己的。”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四爷才会觉得德妃像个亲额娘。
德妃却掸了掸四爷的肩,“家里的事你无须操心,额娘让十四常去看望。”
说着觑了眼左右,还悄悄同四爷说:“额娘听说山西有种土观音十分灵验,特别是送子的,你不妨也带尊回来供着。”对于乌拉那拉氏至今才生出过一个孩子,德妃一直耿耿于怀。
合着如此这般竟是为这。
四爷虽然无语,也不能过分忤逆,只随口应下,具体如何便就另说了。
从正殿出来的时候,四爷把十四爷叫上了。
“四哥还有甚么要交代的,只管吩咐。”
虽然十四爷平时爱顶撞四爷,遇上正事的时候,还是尊重的。
四爷往正殿后的廊房眺了眼,“昨儿晚上的事,你知道。”
十四爷哦了声,“皇阿玛只是把宁汐叫过去问了几话,没甚么的,那丫头不求上进,应该不会有事。”
四爷知道宁汐是个不求上进的,但有的事却是不能不防,“往后还消停点罢,别再带着她四处招摇了。”
十四爷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说起这个,他上次之所把宁汐带出去现眼,还不就是想刺刺四爷,结果他没被刺激到,自己倒是给气得半死。
“四哥真要喜欢,为何不向额娘开口要了去,这般偷偷摸摸也不嫌有失体面。”
四爷从鼻翼间嗤笑出声,仿佛在嘲笑十四爷年轻。
从小他们就被教导喜欢吃的东西不能吃超过三口,就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喜欢,就是短处。
“你如果真觉得要为哥哥好,倒不如去求额娘把宁汐赐给哥哥当侍妾。”
十四爷就给噎住了,“不是,四哥你想要的女人,缘何要弟弟替你去求,我看起来那么缺心眼吗?”
重要的是,这事听起来怎么这么膈应呢?
四爷本来也没指望十四爷什么,不过试探他一试罢了。
“那爷现在要去找她了,你要不要跟着一起去。”
“才不要。”十四爷梗起脖子,嘴硬的否认了。
然后就眼睁睁看着四爷往后廊走去,想跟又恨自己嘴硬,最后只能折了好多树桠下来解气。
其实真正在宁汐这个位置上的宫人并没有她这么轻松,伺候完主子妆面还是要留在主子身边随侍的,好比晗墨那样的,看着是个大宫女,也没什么事要做,其实什么事都要替德妃先做了。
就是因为德妃不太喜欢宁汐跟在身边,所以才没让跟着,这才落了个轻松的便宜。
当然,宁汐自己的理解是她身上不间断使用的好运卡应该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毕竟不随侍在德妃身边,也还有其他很多事情可以做,比如再回茶房兼职,甚至负责洒扫什么的,若大一个皇宫,想要运转正常,总是要投入大把人力的。
所以她就成了这个宫里的特例。
今次上前殿伺候完妆面,宁汐就回居所里来补了个眠,再起身的时候,四爷竟然来了。
“您怎么来了四爷。”
宁汐打起笑脸,忙把人往屋里让。
想起上次他收拾十四爷的手段,可是佩服的很呢,还想着有机会一定要请教一二,人竟送上门来了。
四爷:“怎么,不欢迎爷。”
宁汐忙摆手,脸上笑出花来,“没有没有,怎么会呢,早盼着您来了。”
“盼着爷来干嘛。”
四爷就这么把天聊死了,还表现出一副只要你能说出来,老子就满足你的表情。
宁汐心里呵呵,客套话当的真真的,可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呢。
“当然是盼着您来教教奴婢怎么做才能被特允提前退役呀。”眼一眨,我可是认真的哦。
“甚么味儿?”也不知是无意的,还是故意的,四爷瞬间就转移了话题。
再一嗅,闻到了一股药油味,“你受伤了。”
“没没没……”不得已,宁汐解释了下怎么会有这个味。
四爷自然就不可避免的要看一下宁汐的膝盖,好在他没有要上手揉一揉的癖好,而是说起之前给布置的作业,现在要来验收了。
好在宁汐还真做了香囊来练手玩儿,这便从枕头下掏了出来,“奴婢领悟力不够,也只能做出这样的了。”
四爷摩挲着荷包上的图案,“这是甚么?”要说绣荷包的图案,大多不离鱼、鸳鸯、莲这些寓意美好的。可宁汐这绣的,四爷是怎么也看不出是什么来。
“放风筝呢。喏,您看这,底下有个小孩。”宁汐蛮自得其乐的,“奴婢这个有创意吧,针角都是依着您衣服上的来。”
说着往四爷身上比了比,然后又没好意思地放回了下来,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她绣的这个荷包,完全看不出针角走势,简直渣的一批,亏她绣的时候还自我感觉良好。
不过,这点四爷就做的比十四爷好多了,为了不打击宁汐,直接就把荷包揣了起来。
“如此,爷便教你一教。”四爷心情颇好的样子,脸上也没那么冷了。
宁汐便凑近了听。
“只要你乖一点。”有温润的手指掐在脸上,继而改成摩挲。
宁汐愣愣没听明白,“奴婢不是一直都循规蹈矩的。”否则早从了太子了,便就是康熙那里,露个脸,说不定现在就不是奴才了。
“离十四阿哥远点。”
这个宁汐可没办法做到,“您该同十四阿哥说才对,奴婢只是个奴才呢。”
“你只要不去招惹他就行。”四爷沉着声说,最后将手盖在了宁汐眼睛了,“还有,这双眼睛,不要轻易去看别的男人。”水汪汪的,没几个男人受得了。
“就,这样。”把四爷的手往下一拉,想起他刚刚说过的话,配合着低下头。
这么听话吗?四爷突然又有点不喜欢这样的,捏住她的下颌往上抬了抬,“没让你连爷也回避。”
宁汐:咦?有点奇怪的感觉,这位爷该不会是看上我了!没这么快吧?
迅速看了背囊,宁汐就哈哈哈了。
☆、第三七章
四爷走了没两天,十四爷就让太子叫了过去。
十四爷是故意在外面浪荡了大半天才过去毓庆宫的,平时不管有事没事,太子找的都是四爷,这会儿人出门办差去了,倒是想到他了。十四爷却不稀这种被退而求其次的感觉。
当然,心里再不爽,面上倒还是尊重着,进了门还知道规规矩矩地见礼。
“小扬子说二哥找弟弟,我这一早上了趟景山,没耽误二哥事儿罢。”
太子正坐在案后批着折子,间或抬起头说,“没甚紧要的事情。”
又拿笔指了指椅子,“坐下说。”
十四爷唉了声,便不客套地坐下吃起了茶。
太子批好手中的那个折子,才把笔搁下,走过来,坐在了十四爷边上。
“你四哥也出门几天了,可有去他府上看过?你嫂嫂侄儿他们可都好,府里吃用欠不欠缺。”
十四爷忍不住多瞧了太子两眼,合着这位爷同他亲哥的关系竟是如此亲厚?真要如此待人,倒也不枉四爷倾力辅佐。
“没,还没去过呢,二哥有甚么要交代的,只管说,弟弟一定带到。”
太子还真有要交代的,“你四哥不在家,你个小叔子上门总会多有不便,不如去的时候带个女眷,有些不便宜的话,让女眷同你四嫂言语,也不至于彼此尴尬,你说是不是。”
十四爷挑眉,“还是二哥想的周到,弟弟知道该怎么做了。”
太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再看向外间,“今儿天色也不早了,不如赶明儿再去,顺道将二哥的年礼一并带去送了。”
十四爷恭敬言好,又十分谦逊地同太子请教了几句学问,才辞了出去。
走在路上的时候,十四爷便在琢磨太子的意思,这是在暗示让他带宁汐出宫罢?
过了这么些日子,他还以为太子把宁汐给忘了呢,没想到竟是念念不忘了。
可之前让四爷那一下挤兑,十四爷的心里是带着气的,凭什么他要去罩着别人的女人,又不是犯贱,巴不得得那女人早日让皇上宠幸了去才好,看他们一个个的还有什么好争的。
走着走着,竟不知不觉走回到了永和宫后廊房下的小院前,见着了在那儿收拾被子的宁汐。
几日没见,人依旧是那个活蹦乱跳的人,跟个免子似的。
也不知遇着什么高兴事儿了,嘴里哼哼着小曲儿,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很快她就发现了十四爷。
“阿哥,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眉目如画,笑声依旧,就那样凑了过来。
十四爷脸上写着不爽,口气也不太好,“没规矩,谁教你见了爷不用行礼的。”
打定了注意要跟她保持距离似的,也没给什么好脸,端着架子。
宁汐非但没被唬到,反而还拍了下十四爷的手臂。
“快别闹了阿哥,您来得正好,帮奴婢收拾一下墙角下那些罐子吧。”
自己先行过去的时候,还回头来冲十四爷招了招手。
“阿哥快来,要不太阳马上下山了。”
既然这么需要他,十四爷姑且勉为其难的再帮她一次。
等把东西都归置进屋子,又忍不住多嘴,“捯饬这些破烂干嘛。”
真缺物什,向他开口讨要就这么难吗?这一堆形状颜色各不相同的小罐子放在一起,真是半点美感没有,倒像是一堆废物。
“自然是有用的。”
将东西一一收进小柜里,宁汐才再问,“阿哥的脸会皴吗?奴婢调了点面霜,抹点可以起到润肤防皴裂的效果,要不给您抹点试试。”
技能书这玩意儿简直太逆天了,只要是照着方调制出来的妆品,效果都是极极好的,这一点从秀芽她们那儿已经得到了很好的反馈。
宁汐现在就特别想把手上调制出来的这些脂粉面霜还有香芬推销出去,只要用的人多了,自然就会带来口碑,哪怕是在皇宫大内,宫女的基数也是不容小觑的。
十四爷不屑地嗤了声,“女人家的玩意儿,爷才不用。”
“试试嘛。”宁汐就把一个小白瓷盒奉到了十四爷面前。
白瓷盒之前不知是用来装过了什么,边沿还有几个细小的豁口,看起来特别的没档次。
不过,内里盛着似白霜又似乳酪一般的凝胶,却是透着一股子淡雅的清香,在这冻冷的冬日里,显得格外清晰。
“不要。”
十四爷攒着气,打定了主意不卖好给宁汐。
而且他堂堂一个大老爷们用女人抹脸的东西,传出去不定让人怎么笑话他。
“那好吧,”
宁汐也没有过份强求,“既然阿哥不用,奴婢就去送给小李子好了,上回他送我回来,还没谢过呢。”
比起主子,底下的奴才是更需要护肤的群体,毕竟大家也没那个钱银去买上等的护肤用品。一个冬天下来,脸往往都要皴去一层皮,有的肤质不好的,冻疮了都是常有的事。
宁汐待过浣衣局,对于同行,很能产生共情心理。
至于十四爷为何会这样,一天天抽疯似的,也没去理会他爱用不用。
谁知这人,突然又生气起来了。
“你这是在折辱爷?”
宁汐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是耐着性子哄道:“谁要是惹阿哥不开心了,您去告诉娘娘吧,她一定会给您做主的。”
拿个下人来出气,可就忒不爷们了些。
十四爷更不开心了,“你把爷当甚么了你。”
只有没出息的男人和小孩才会在受委屈后跑回去找娘哭诉,所以宁汐这话对十四爷来说,绝对是□□的侮辱。
宁汐也是越来越迷了,瞅着十四爷那张气红了的脸,小心翼翼地说:“当然是当阿哥呀。”
如果当弟弟,早削你了。
这人沉吟了半晌,明明一开始要揍宁汐的样子,突然又阴转多云了,“那好,爷用你的面霜,不过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宁汐嘴角一抽,她好像没有求着十四爷用吧,为什么要回答他的问题?
十四爷才不管宁汐一脸不情愿,把脸往前一凑,眼一闭。
“来吧。”
那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差点没给宁汐逗笑。
上次在马背上的时候,虽然跟十四爷也是近距离接触,但那次他比较活跃,宁汐也没怎么注意观察。
这会儿一张脸怼过来,才发现这家伙的睫毛竟然格外的浓密卷翘,鼻梁直挺挺的,肤质是健康的小麦色,不像羁旅之人那般黝黑,也没有太子养尊处优来的白皙,一切都是恰到好处的。
这么一晃神,十四爷突然睁开眼,“还磨蹭甚么呢。”
就看见宁汐一眨不眨的愣着神在盯着自己瞧,眸子里清晰可见他的倒影。
竟是,有点暴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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