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放了她。”

沈玠目光望着苏绾，声音虚弱的低不可闻。

“太子，放心，本王会让她去下面陪你的。”齐王看着狼狈不堪的太子，嘴角勾起一抹快意，

“把她给我杀了。”

“噗”是刀子插入身体的声音。

齐王得意地扭头看了一眼身后，以为会看到苏绾娘的尸首，没想到死的却是士兵，而他的王妃不知何时竟然出现在了这，手中拿着刀。

“王妃？”

“快走。”

魏红袖手中拿着染血的刀，用身体护着苏绾。

“都不许动，谁若是敢伤了本王的王妃，我灭他九族。”齐王挥着剑，指着蠢蠢欲动的将士。

“王妃，你这是做什么，快回来，刀剑无眼。”

魏红袖看着齐王脸上的担忧，她眼中满是愧疚，“王爷，是我对不起你，你不能杀她。”她说罢，深深地看了一眼齐王，随后扭头扶着苏绾往沈玠的方向走去。

齐王身后，一位拿着弓箭的将士，望着苏绾的背影，眼中划过一丝狠厉，把箭悄悄地对准了苏绾的后背。

“嗖”

一支冷箭划过气流，朝苏绾的后背刺了过去。

“小心。”

沈玠看到这一幕，呼吸顿时都停了。

“嘭”

是利箭刺入血肉的声音。

“噗”

魏红袖一口血喷了出来，身子微恍，倒在了苏绾怀中。

“红袖。”

苏绾看着替她挡了剑的红袖，顿时失声了。

“王妃”

齐王双目赤红，冲着那抹倒在地上的身影冲了过去。

“王爷。”

齐王怔怔地看着胸口处的箭矢，噗地一下，血喷了出来，身子倒在了地上。

“红袖，你会没事的，你怎么这么傻啊。”苏绾颤抖着手捂着红袖的伤口，不断的血液从苏绾的手指中流了出来，染红了地上的白雪。

此时雪忽地大了起来，一片片雪花，落在了红袖身上。

第64章

“其实我早就知道当年……在花楼里救我的那位公子是你,因为你送我的那副画上的字,和他的字迹一样,人可以变，但是字不会，就连字结尾处那里微撇的习惯都一样。”

“是我没有告诉你,都是我不好。”苏绾看着不断吐血的红袖,哭的泣不成声。

“不,我从未怪过你……我多希望你是公子,而我只是花楼里的流云,没想到世事难料，你不是公子，我也不是流云。

你说过我笑起来很好看,自从你走后,我再也没有笑过了，我的一生都处在黑暗中，你是我生命里的光,下辈子，下辈子……可不可以……”

魏红袖笑的十分温柔，眼睛里仿佛装满了星星,说着说着，眼睛渐渐合上了，紧握的手摔在了地上。

手微微松开，里面躺着一只布满裂痕的白玉簪，簪上绘着“君斐”二字,血染红了玉簪，雪花落在了上面。

“红袖”

苏绾紧紧地抱着红袖。

“王妃”

齐王拖着身体朝魏红袖爬去，雪地里一道红色的血痕，他看着红袖的衣角，眼角划过一行清泪，手往前伸着。

终是，在距离红袖一丈之外，那只染血的手无力地摔在了雪地之中。

那声王妃也泯灭在了天地间。

……

建元三年。

魏氏一族问斩的问斩，流放的流放，后宫圣宠不衰的魏贵妃也死在了那场大雪中，曾经只手遮天，显赫至极的百年大族，倒了。

“绾儿，当时幸好多亏太子殿下的人救了你姑丈，否则你姑丈恐怕早就死在那魏贼的刀下了。”

“夫人，那位已经是新帝了，再称太子殿下就不合适了。”

“看我糊涂了。”三夫人看着失魂落魄的侄女，眼中划过一丝不忍，“绾儿，红袖姑娘，她走了，你也不要太难过。”

“姑姑，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我此时很乱，你说若是没有我，红袖会不会就不会死了？”

苏绾声音沙哑，望着窗外的雪，一阵恍惚。

“傻孩子，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不要太自责了。”

三夫人心疼地抚了抚侄女的发髻。

“姑姑，我累了，就先回去了。”

“好，翠心，仔细地照顾好小姐。”三夫人嘱咐道。

“是。”

苏绾走在宋府的小径上，此时园子里落满了白色的雪，翠心替苏绾撑着伞，苏绾伸出手，一片雪花落在了她手上。

“翠心，那日也像今日这般，雪下的很大，红袖死在了雪中，若是没有我的话，或许会不一样。”

“小姐”翠心担忧地看着苏绾。

“表小姐，宫里来人了，说是请您进宫一趟。”管家急匆匆地赶来。

宫里……

苏绾想起了为她捅了自己两刀的沈玠，手中抓紧了帕子。

……

“苏姑娘，请下马车。”

苏绾撩开帘子，下了马车，身边带着翠心跟在小公公身后，踏进了朱红色的宫门。

“公公可知，太上皇找我所为何事？”苏绾看向眼前的小太监。

“回苏姑娘的话，奴才不知。”

苏绾主仆二人跟在太监身后，穿过了长长的宫道，旁边是扫雪的宫人，不知何时，雪竟然停了，空中依旧吹着冷冽的风。

走到一处长廊，苏绾望着园子里的一幕，忽地停顿了下来。

翠心顺着主子的目光看去，只见穿着龙袍，侧面竟然有些像沈郡主的男子，和丞相府的苏蓉姑娘，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苏蓉儿的余光忽地扫过了长廊之上的苏绾娘，眼中忽地闪过一抹异光，惊呼一声，整个身子倒在了男子怀里。

在苏绾这个方向看，是他们两个姿态亲密地相拥在了一起，苏绾目光微闪，袖子下的手无意识地颤抖了几分。

“小姐”

“我没事”

苏绾收回目光，扭过了头。

就在她扭头的瞬间，穿着龙袍的沈玠猛地推开了怀中的女子。

“你越界了。”

沈玠一脸不耐地看着地上的苏蓉儿。

苏蓉儿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眼前薄凉的男子，笑了笑，“刚刚都是蓉儿不好，不小心脚滑了，还请皇上恕罪。”

“你不是说你手上有你姐姐的东西？”

苏蓉儿低垂的脸上弥漫起一丝嫉妒，她从怀里拿出一串铜铃铛，再抬起头时，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听父亲说，这铃铛名唤玉衣，是先皇后之物，姐姐生前把它送给了我，今日我便物归原主。”

沈玠看着眼前这串熟悉的铃铛，把它接了过来。

“这当真是你姐姐给你的？”

“回皇上的话，蓉儿不敢说假话，这真的是姐姐生前给我的。”苏蓉儿不知对方为何这般问，忽地变得慌乱了起来，眼中满是心虚，她急忙用帕子擦了擦眼角。

“可惜，我姐姐自幼便患有心悸，早早地去世了，若是姐姐还活着，该有多好啊。”

苏蓉儿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沈玠看着哭泣的她，无动于衷地带着人离开了。

“主子，人走了。”

苏蓉儿擦了擦眼角的泪，抬起头，盯着皇帝的背影，满是志在必得，皇后的人选一定会是她苏蓉儿的。

“公公，皇上的伤势怎么样了？”

苏绾走着走着，忽然询问道，这些天，她是煎熬的，是愧疚的，红袖的死，她不能释怀，沈玠的伤势更像是一块巨石一般，压在她的心口。

她甚至不敢踏进皇宫，不敢去想沈玠，她欠了沈玠很多。

“回苏姑娘的话，皇上胸口的伤势极重，太医说恐会留下暗疾，这些时日，多亏了丞相府的苏姑娘，经常进宫服侍皇上，皇上的伤势才会好的这般快。”

“刚刚看她们感情甚好的样子。”苏绾脸上带着一抹牵强的笑。

“可不是嘛，这苏蓉儿姑娘是皇上未来的皇后，不日便要举行封后大典了，如今皇上刚刚登基，前朝后宫皆是动荡不安。

那苏蓉儿是丞相之女，身份尊贵，性情温淑，和皇上可不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太监一边说，一边拿眼斜斜的瞥了一眼苏绾。

“苏姑娘，乾清宫到了。”

苏绾随太监走了进去。

“禀太上皇，苏姑娘到了。”

“你们都先退下吧。”一道沧桑虚弱的声音在上首响起。

“是。”

“民女见过太上皇，太上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苏绾按规矩行礼。

“起来吧。”

苏绾依言站了起来，余光里看到上首坐着一位老态龙钟的老人，老人虽然苍老，但余威尚在。

“你，就是苏绾娘？”

太上皇睁开了眼睛，看着站在下首的女子。

“回太上皇的话，民女是苏绾娘。”

“你很好，我的儿子，这一国太子，如今的新帝，为了你捅了自己两刀。”

“是民女的错，太上皇要打要罚，民女都认。”

苏绾闻言，越发感到愧疚了，她并没有为沈玠做什么，而沈玠为了她却连命都可以不要，上首的太上皇是沈玠的父亲，她差点让一个父亲失去了儿子。

“我不打你，也不罚你，琰儿，他喜欢你，想立你为后。

可苏姑娘，你应该知道，此时琰儿他正需要什么，他需要的是能对他有帮助，能母仪天下的皇后，而不是平民出身，名声狼藉的你。

你就看在，他替你捅了两刀，把命都快丢掉的份上放过他吧，此时的我，不是太上皇，只是一个父亲，求你了，为了琰儿，为了整个庆国……”

……

苏绾出了宫，走在大街上。

这一天正巧是大年三十，家家户户都贴着春联，燃着鞭炮。

她踩着雪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丞相府，丞相府门口挂着两个大红灯笼。

她记忆中不苟言笑，威严的父亲此时脖子里架着一个一岁多的，穿的仿佛画上的福娃娃一般的小男孩，小男孩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吃的满嘴到处都是糖渍。

衣服一天一换，最爱整洁的父亲，此时满脸慈爱。

苏丞相看着一位极其年轻的女子一直盯着他看，便把幼儿抱在怀中上前问道：“姑娘，可是认识老夫？”

“这是你的儿子吗，他叫什么名？”

苏绾不回答苏丞相的话，目光反而落在了那眉眼间一片天真稚嫩的孩童身上。

“犬子小名唤金童。”

苏绾身子猛地一震，眼圈微红，“听闻你那去世的长女苏绾，她有个小名……也唤金童。”

“姑娘，你怎么哭了，你难道认识我那去世的女儿？”苏丞相见这女子莫名其妙地哭了，女子的眼神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有股说不出的熟悉。

“见过几面，不算熟。”

苏绾哭的不能自已，看着鬓边灰白的父亲，声音哽咽，“大人，还望多多保重……我告辞了。”

苏绾说完话，看了一眼父亲，随后扭头踏进了这漫天大雪之中。

苏丞相看着女子瘦弱，落寞的背影，心不知为何忽地疼了起来，就像是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刻忽地断了。

“老爷，夫人唤您回家吃饭了。”

丞相府的小厮，跑到门口说道。

“爹，爹，饭饭……”

怀中的幼童挥舞着手中的糖葫芦。

苏丞相这才收回目光。

苏绾一边走，一边哭，她告诉自己，那个人是个负心汉，他对不起娘亲，他是个罪人，她要恨他。

可是真到了这一天，父女相见，她却发现，自己恨不起来。

雪下的越发大了起来，苏绾的发髻，眉眼，衣裙上落满了雪。

“小姐，小姐。”

翠心撑着一把油纸伞找了过来。

苏绾转首，看向翠心，脸上带着一丝释怀。

“翠心，我想离开汴京了。”

作者有话要说：泪点低的我，哭的鼻涕泡都出来了……

第65章

宋府。

“小姐,宫里来人了。”

苏绾闻言抬起了头,只见是熟人,没有血色的脸色忽地和缓了些，“素枝，原来是你啊。”

“奴婢见过表小姐。”素枝恭敬地行礼道。

“不用如此多礼,你今日……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素枝从宫女托盘上拿出一个黑色的匣子,递给了苏绾,“这是我家主子让奴婢给您的,这是先后当初赐给主子的，说是遇到喜欢的人，可以作为定情信物,主子让奴婢物归原主。

并且他说,让您等他几天，等过几天，他处理完朝堂上那些事,就来迎娶小姐，并且还说，他的皇后只会是您。”

苏绾伸出苍白的手,神色复杂地接过匣子，扯了下嘴唇，笑了笑，“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那……奴婢告退了。”

素枝原本想问什么,忽然看到表姑娘死水一般的眼神，眉眼间没有了当初的骄傲与灵气，反而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悲伤，忧愁，到底是什么话也没有问，便带着人回宫了。

苏绾见人走了，打开了手中的匣子，只见里面躺着的是一串铜铃铛，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玉衣啊，她之前找一直找没有找到，没想到他早就把它给了她，只是先前她不知道它就是玉衣。

一滴清泪落在了铜铃铛上，逐渐濡湿了一片。

苏绾，你不能这么自私，你若是留在汴京，会害了他的……只有你离开，才是对他好，他已经为你受了重伤，你不能再成为他的累赘了。

苏绾此时心中百感交集，她已经决定要走，可心中隐隐有股期待，那股期待缩在角落里，她不敢正视自己的内心。

她走，他或许会挽留吧……

皇宫。

“她可有说什么？”沈玠一脸紧张地看着素枝。

素枝摇了摇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还是出声说了出来，“主子，奴婢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表小姐她变的不怎么爱笑了。”

沈玠放下奏折满脸疲色地躺在宽大的龙椅上，揉了揉眉心。

“她一定会为我留下的，一定会，她看到那匣子中的东西，一定会明白我的心意。

只要等几天，我把朝堂上那些残余的齐王党都肃清，到时候我就立她为后，我绝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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