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死你个装疯卖傻[穿书]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49_饿死你个装疯卖傻(穿书)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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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扶着花环,免得东西掉下来,苏芙趴在地上看蚂蚱,谭静柏把她拉起来,给她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出发回程,走了没几步苏芙就叫嚷着腿疼要背,谭静柏被她缠得没办法,只好叫苏芙背着药篓,他背着苏芙,苏芙趴在他背上,伸手给他扶正花环,呵呵直笑。

行到半路,路边草丛传来一阵窸窣之声,野兽粗重的呼吸声在谭静柏耳朵里如同惊雷,他第一时间将苏芙从背上放下来,叫她爬上树,自己抽出腰间长剑,眼睛死死盯着草丛。

他还未满十岁,白鹤仙人并未给他铸剑,他手中并非神兵,可是他身上的气势如同武神降临,浑身的萧杀之气倾泻而出。

一头野猪从草丛里钻出来,它几乎有四尺高,生着一对弯刀般的獠牙,雪白的獠牙闪着寒光,它通红的眼睛凶恶地望着谭静柏,呼出的气体带着腐烂的腥臭味。

这只野猪壮实,已然成年,谭静柏和苏芙就算玩儿命也跑不过,如今唯有将它杀死在这里,才是最好的选择,可谭静柏再怎么厉害,他也只是个不满十岁的少年,面对凶残的野猪,简直是难如登天。

苏芙在树上,看着底下一人一兽对峙着,心慌不已,她颤抖着唤了一声大师兄,就在电光火石之间,野猪率先扑了上去,苏芙一声惊叫,谭静柏的剑亦刺出,剑拦住了野猪的獠牙。

野猪发出低沉的怒吼,它刨着蹄子,往前顶撞,谭静柏死咬牙关,紧紧握住宝剑抵挡,野猪的力道推得他脚在泥土上往后滑,留下深深的痕迹。

谭静柏额头上青筋暴起,手被剑柄划出细细的伤痕,血液像一条小蛇一样顺着他的手腕蜿蜒而下,血液的味道激发了野猪的嗜血本性,它嘶鸣一声,收回獠牙,趁着谭静柏失力往前倾,紧接着又是一撞。

谭静柏迅速抽剑挡下,但还是慢了一步,獠牙划破了他的衣裳,划开了他的皮肤,血液滴滴答答落在地上,谭静柏顾不上眼前的凶险,他头也没回,大喊一句:“小师妹!快逃!”

苏芙吓得抽泣起来,她的腿已经软了,呜咽着只会喊谭静柏的名字,谭静柏趁乱抬头看了她一眼,笑了一笑,眉心的朱砂痣跟火烧一眼明亮。

“你不是一直胆大包天,自称混世魔王吗?乖,听师兄的,勇敢一点,快点跑!”谭静柏力气快要用尽了,他嘶哑着声音,“好孩子,快些跑!”

苏芙努力站起来,身形一晃,背上的药篓落了下来,直直砸在野猪头上,野猪被铺天盖地的药草吞没,气得昏头转向,不要命似的四只蹄子乱踹,谭静柏防范不及被重重地踹了一脚,他压住喉头的腥甜,挥剑刺瞎了野猪的一只眼睛,接着又在野猪背上劈了一剑。

野猪火冒三丈,身上的疼痛让它更加怒火中烧,它用仅剩的一只眼睛找寻谭静柏的位置,蹄子刨着地面,蓄力向谭静柏冲过去。

谭静柏强迫自己忘却疼痛,迎面攻击,突然,一声厉风呼啸,一道残影从天而降,野猪的头上炸开一朵血花,它嘶鸣一声,发狂地叫喊起来,一个红色的身影爬在野猪背上,任凭野猪怎么摇晃,都一动不动。

谭静柏一眼看出爬在野猪上的人是苏芙,她手中拿的正是来之前他给她的小金刀,苏芙小脸上尽是慌乱,她吓得眼泪四处乱流,但是手一直死死抓住金刀,就算身体被抛出去,也不放手。

“媛媛!”谭静柏不由得叫出苏芙的小名,苏芙惶恐地看了他一眼,谭静柏咬牙站起身来,叫她退开,苏芙松开握刀柄的手,一下子被甩飞出去,重重地落在地上,谭静柏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挥剑砍下野猪的半个头。

野猪嘶鸣一声,轰然倒地,身子不断地踌躇着,谭静柏拔出金刀,在野猪心口补了一刀,带着满身的血往苏芙那里奔去。

苏芙早就爬了起来,谭静柏一过来,她就抱住了谭静柏,谭静柏忙跪在地上,将苏芙抱了一满怀,他不断地安慰着苏芙,苏芙抽泣着,她还没有缓过神来,身子不停地颤抖着,就伸手去揪谭静柏的头发。

谭静柏任由她揪扯,苏芙哽咽半天,指着那野猪的尸体道:“我要把它吃了,我要吃红烧肉,要吃水晶蹄髈,剩下的给我拿去风干了,我要煲汤喝。”

“好,都依你,你要怎么样,就怎么样。”谭静柏抱着苏芙,轻轻地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

苏芙也不管自己手上还有血,她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泪水,把脸埋进谭静柏的衣襟里,小声地说了一声:“雪松的香味。”

谭静柏没听清,他以为苏芙在骂人,他也不管苏芙在骂谁,摸着苏芙的头说:“今天是小师妹救了我,我这个大师兄可真不称职。”

苏芙狐疑地从谭静柏怀里抬起头来问道:“我救了你?”

谭静柏抹去苏芙脸上挂的泪珠,点了点头,他面上表情一直很少,可是今儿他连着笑了好几次,现在他的脸上又挂着温和的笑容,他琥珀色的眼睛跟蜂蜜一样,好似散发着甜甜的香味。

苏芙忽然就想亲亲谭静柏的眼睛,她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红着脸,又钻进了谭静柏的怀里。

这次意外让谭静柏大受打击,他是公认的天之骄子,可是面对一头畜生,他差点连小师妹都保护不了,于是他更加勤勉修行,看得白鹤仙人啧啧称奇。

除了修行,他剩下的时间就是陪着苏芙满山胡闹,苏芙每年只到崆峒山待三个月,就是一个夏季,其余时间都在京都,在崆峒山弟子眼里,自家大师兄平日里不苟言笑,冷漠无情,可每到夏日,总是神色清淡,有时嘴角带笑,连带着他院子里的花开得也灿烂许多。

苏芙十四岁时,谭静柏已经十六,因为常年修行无情道,他变得越来越冷淡,身上冰雪的味道也越来越浓,有时候他坐在那里,只是翻看一本书籍,弟子们都不敢妄动,生怕惊扰了神祗。

苏芙总说谭静柏生来就跟木头人一样,一点活气都没有,可是她忘记了,至少小时候,谭静柏也会生气会微笑,看她时眼神灵动。

其实苏芙并不在意谭静柏看起来有多薄情寡义冷若冰霜,反正谭静柏在她面前,总是温和清雅,跟神仙一般,当然谭静柏有时候也会被她三言两语气地伸手来捏她的脸,这时苏芙总会往他怀里钻,抱住谭静柏的脖子说几句好话,谭静柏的怒气瞬间就烟消云散。

有一日,谭静柏送苏芙回院子后,白鹤仙人把他召去了凌霄殿,袅袅轻烟中,他听到白鹤仙人叹了一口气,幽幽地道了一句:“柏儿,你莫要忘记了,你修的是无情道。”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如惊雷灌耳,将谭静柏死死地钉在原地,他浑身发冷,猛地抬头看向白鹤仙人,白鹤仙人的身影淹没在博山炉缭绕出的轻烟中,看不真切。

为何师父会突然这样说?他当然知道自己修的是无情道,所谓无情道,便是不染红尘,一心向道,斩断姻缘,孑立一生,从此羽化登仙,与天地同寿。

谭静柏扪心自问,自己绝对没有爱上任何人,想来是白鹤仙人多心,他正要出声安慰,眼前却闪过了一抹红色,那红色灼眼,连带着他的心也跟着烧了起来。

他顿时屏住呼吸,只觉全身经脉紊乱,一股热流没头苍蝇般在他五脏六腑中乱窜,从他的胸口直往上涌,他喉头一甜,吐出一口血来,飞溅的血滴如同红梅点点,落在雪白的地毯上。

谭静柏脱力跪下来,他双手止不住地颤抖,他向白鹤仙人行了一礼,直起身来,许久都说不出一句话。

白鹤仙人声音缥缈:“我早日点醒你,以免你日后修道大成后被心魔所困,柏儿,这是你的劫数。”

谭静柏闭了闭眼睛,他脑海里划过许多画面,苏芙初见时对他做鬼脸,苏芙趴在他身上时轻轻颤动的睫毛,还有半夜时苏芙顺着梯子爬上墙头,隔着早已枯萎的迎春花,在满天星光下,对他微微一笑。

“师父,”谭静柏沙哑着嗓子,“无情道,没有回头路吗?”

“没有,就算你武功尽废,也不可回头。”白鹤仙人道,他的声音听不出悲喜,“柏儿,你会是这个世上最后一个修行无情道的人,师父希望你可以坚持下去,不辜负你这一身天赋。”

“更何况她是贵女,生来肩上的责任比你还多,就算准许,若是她知道你为了她放弃无情道,她会如何想?柏儿,媛媛的性子,你最清楚不过。”

“趁着时间尚早,有些东西,还是算了吧。”

谭静柏看着窗前燃着的烛火,他缓缓地站起来,走到烛火边,烛火明灭,他拿起玻璃盏,在火苗上轻轻一盖,火焰刹那间熄灭,连带着他心中的什么东西,也跟着一起化成青烟,消散在夜色中。

谭静柏转过身,向着白鹤仙人一拜,沉声道:“多谢师父指导,徒儿知道了。”

回答他的是白鹤仙人的一声叹息。

之后谭静柏减少了与苏芙的接触,只是他变得更喜欢泡在茶馆里了,说不好听一些,就是他喜欢听墙角,天南海北的事情他都听,也不挑,若是有人讲京都的事情,那更好,最好是能讲苏国公府中的事情,有关于苏家大小姐的,就算只是提一嘴,谭静柏都心满意足。

有人说起苏家的事情时,他的经脉会忽然紊乱一下,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这不打紧,并不影响什么,他早就学会了把情绪藏在心底,有时候连自己都会骗过去。

明年就是苏芙的十五岁生辰,她快要及笄,家中已经在给她挑选夫家,她总不满意,王夫人就来问她,可是早就心有所属。

苏芙歪着脑袋,想了半天,面上一红,她笑嘻嘻道:“今年我要去崆峒山,等我回来后,我再给母亲答复可好?”

王夫人凉凉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不置可否。

到了崆峒山,一切如旧,唯一不同的就是谭静柏好像忙了许多,她去找谭静柏,十次有九次扑空,她日日蹲守在谭静柏的院子前,终于蹲到了巡视回来的谭静柏。

苏芙抱着一坛子桃花酿站起来,向谭静柏招手,谭静柏在崆峒派时爱穿月白色的广袖长衫,用一支白玉云簪束发,衬着这人如玉树烁烁,明月皎皎,若九重天上走下的神仙,清雅不可方物。

“大师兄,我新得了桃花酿,你要不要和我喝一杯?”苏芙不等谭静柏发话,立马凑上前去,“快和我喝一杯,不许拒绝!”

她总是能轻易拿捏住谭静柏,谭静柏无奈,顺了她的心意,二人在月下共酌,月光如水,洒在他们衣摆上,他们都不胜酒力,转眼间两人都晕乎乎的。

苏芙抱着酒坛子,傻乎乎地向谭静柏笑着:“大师兄,其实我打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特别好看。”

谭静柏喝醉了,脑子跟一团浆糊一样,只知道点头:“你也很好看。”

苏芙笑了笑,坐得离谭静柏近了一些:“而且你对我很好,从来没有打我骂我,我知道我小时候可闹腾了,但你从不跟我发脾气,世上再没有人对我这么好了,哎,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门派里漂亮姑娘也不少,你看她们跟看石头没什么两样,你为何对我就这样特别?”

谭静柏温柔地看着苏芙,琥珀色的眼眸融化了一般,好像下一秒就要滴出蜂蜜来,苏芙忍不住,心一横,在谭静柏右眼上烙下一吻,谭静柏温顺地闭上眼睛,纤长的睫毛轻微地颤抖着,扰得苏芙的嘴唇直痒。

少女的告白总是热烈而真诚,苏芙软糯着嗓子道:“大师兄,我可喜欢你了,我看你也是喜欢我的,要不你娶我吧?好不好?”

谭静柏眨了眨眼睛,他正要回话,经脉蓦然就纷乱起来,他的心脏一抽一抽地疼,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谭静柏眼神清明几分,他按住苏芙的肩膀,将人拉开些距离,望着苏芙的眼睛道:“小师妹,我修的是无情道。”

苏芙瞪大眼睛看着他,谭静柏不知是酒力上头,还是因为经脉纷乱,栽倒在桌子上,苏芙的酒一下子就醒了,她缓缓地站起身来,眼泪从眼眶里低落,她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我知道了,”苏芙哽咽着,“我懂事的,那我不要了。”

她低声抽泣起来,在夜风中格外寥落,她捂着眼睛,极小声地不停道:“那我不要了,我不会再想了。”

第二日谭静柏酒醒,身边不见苏芙人影,桌子上只有一支散花彩蝶珐琅步摇,一问弟子,苏芙说家中有事,昨夜就披星戴月赶了回去,白鹤仙人也留不住,谭静柏隐约记得昨夜醉酒说了什么话,但是他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无妨,待苏芙再来时,问一问就知道了。

谁知苏芙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他想去京都,可是又没有理由,崆峒派中杂务缠身,好在白鹤仙人会派他出去办事,他只好退而求其次,每到一个地方,就去当地最大的茶馆坐一坐,听往来行人高谈阔论,他听到苏芙在宫宴上惊扰太后,听到苏芙名声落败,听到苏芙无人说亲,他心急如焚,不管不顾上了崆峒山,去向白鹤仙人求情。

白鹤仙人叹息道:“这都是命啊。”

接着,谭静柏快马加鞭,带着聘礼一路往京都赶去,在离京都还只有三日路程的时候,无意间听说,太后懿旨,将苏芙指给了逍遥王为侧妃。

谭静柏立在原处,如坠冰窟。

他本很少下山,消息闭塞,所得消息有的迟缓了几日,有的甚至迟缓了几个月,如今苏芙已满十七,嫁给了逍遥王君玥,成为了逍遥王的侧妃。

谭静柏在原地站了很久,他一个人去了京都,苏国公府中已经没了大小姐,而逍遥王府中多了一位苏侧妃。

谭静柏坐在茶楼上,看着逍遥王府朱门上的横匾,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他们终究是错过了。

有言道,西北有一山,名为崆峒,山上崆峒派乃道家大门,其掌门谭静柏又名虚静真君,世间唯一无情道大家,乃当朝皇后与逍遥王之师,领北渊国师之位,已是半仙之体,年近八十,外貌依旧如同十八少年郎,雪衣乌发,眉心点血,琥珀金眸,霞姿月韵。

青山绿水间,云雾飘渺,玉宇琼楼中有一白衣男子与一道袍老者相对而坐,持棋对弈。

gu903();老者捋着胡子,看着面前清雅男子,摇了摇头道:“贫道见真君时,贫道二十八,真君亦是二十八,如今贫道七十八,垂老矣,真君却一如当年,实在是叫人不由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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