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陈卓什么也没有做,却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所有人口中调笑的对象。
小矮子,瘦竹竿,娘娘腔……
放学的路上总有人有意无意的拦住他的去路,以各种名义向他索要兜里的零花钱。他不给对方就要动手打他。
他很害怕,却在被威胁后不敢告诉自己的父母。
直到有一天,一个短发的女孩从天而降。一点都不夸张的说,在17岁的邹淼帮12岁的陈卓赶走那群欺负他的初中生的那一刹那,陈卓眼前的世界都仿佛瞬间变得明亮起来。
哪怕已经过去了十年,他都能清楚的记得对方是怎样从树上跳下来的。于他而言,就像是凭空诞生了一个救世主。
邹淼的姿势潇洒又利落,向下的惯性让当时他眼里身材高大的女孩膝盖微微弯曲,她的身体很快止住了向下的趋势,另一条腿微微发力,整个人像是雨后的春竹,挺拔的姿势稳稳向上,拔地而起。就这样挡在了他的眼前。
“你们这群小屁孩干嘛呢,不学好是不是!”
年轻的女孩学着电影里大人的模样,微微的朝一侧歪着脑袋,说话的语气也是痞里痞气的,看上去并没有多少她心中自以为是的帅气,反而是刻意又滑稽。
她的语调做作出随意又懒散的假象,吹了吹自己的刘海,自以为光芒四射的说出以上的中二台词。
当时的邹淼或许想的是,自己好不容易天天锻炼出来的一身腱子肉,一次次在练习场地将对手成功击倒的身手,终于有机会像电视里锄强扶弱的大侠一样,有了用武之地。
那点浮躁又自傲的心思其实算不得有对么正经。可在当时正被人欺负的陈卓眼里,邹淼就是他的救星。
套用一句各大言情小说里的话,在那个瞬间,对陈卓而言,邹淼简直可以被形容为“那是他的光”。
邹淼虽然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女,但是经年练习跆拳道,并且在赛场上取得了不错的成绩。这些都给她带来了无与伦比的自信。她本来就生了一副高个子,经年锻炼下来,整个人看上去骨肉匀亭,线条流畅。在这一群初中生眼里,看上去还是有几分压迫感的。
更何况这些学生又不是真的有多坏,大多数凑这热闹欺负一下陈卓。面对这个半路突然杀出来的程咬金,很快就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陈卓自此以后,视邹淼为自己的救星。把自己与原本会被那些欺负他的同学掠夺走的那些零用钱,经常拿去“孝敬”邹淼。而邹淼面对这个莫名其妙被自己收服的小迷弟,也是关爱有加。
甚至还鼓励对方去学习跆拳道。
她当时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话改变了陈卓今后的人生。
两个人在放学的路上大约相伴了一个学期,可突然有一天邹淼就彻底消失不见了。
从那以后,陈卓更是加倍努力。直到自己代表学校参赛,在市里的比赛拔得头筹,更是作为种子选手向省里推荐参赛。
那些曾经欺负过他的同学纷纷识时务的跑来向他道歉,他渐渐懂得一个人的强大需要靠自己的努力来交换。
可是那个曾经给予他希望和鼓励的大姐姐却再也没能遇见,直到十年以后。
陈卓一直想对她说一句谢谢,可是却发现对方似乎已经根本不记得他了。
当邹淼从对方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也是感到大吃一惊。
这么说来,她对陈卓倒也并非全无印象。毕竟两人交往了大半年的时间。
可是天地良心,这十年来对方变化未免也太大了吧!
陈卓究竟是吃了些什么?竟然能从豆芽菜逆袭成一根淋过春雨的竹笋啊!
一个人,真的可以变化这么大的吗?这是什么人类生长学奇迹!
邹淼内心感觉有些难以置信,表面上却是装作一本正经。
“原来是你,我想起来了。当时我还送了你一整个学期呢。”至于为什么这么干,真实原因是因为陈卓人傻钱多,基本上每天都会请她吃吃雪糕,或者是炸串之类的零食。
陈卓愣了一下,心说你不是失忆了吗?怎么又想起来了。虽然内心有此一问,但是对于邹淼没有忘记自己,陈卓还是发自内心的感觉到高兴。
虽然当年那个人生领路人般的大姐姐,从现在来看,人设似乎有点崩,但是毕竟第一印象太过美好,她总归还是自己内心深处的白月光。
虽然邹淼完全没想到,对方还真的和自己有这么一段交集。不过这么说来,现在看起来气场强大的陈卓竟然有过这么一段类似于校园凌霸的过往,这也恰好能解释,为什么他偶尔表现出来的胆小和缺乏安全感。毕竟在那个敏感又充满变数的年纪,所有不美好的经历,都可能在内心埋下隐患的种子。
邹淼摸了摸自己下巴,又忍不住将对方上下打量一番。
陈卓被她看的头皮发麻,有些不安的疑问道:“你干什么这么看我?”
邹淼:“这么说来,你一直很想感谢我,但是因为我转学了,所以找不到机会。”
陈卓点了点头。
邹淼:“可是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无论存着的是什么,是不是都得算算利息?”
陈卓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邹淼:“古人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而我对你……”她看了看对方已经完全脱胎换骨的身材,啧了啧嘴。
“我对你简直是恩同再造啊!”
虽然陈卓一直忘了对方,后来确认了邹淼身份之后,也一直暗地里默默支持她帮助她。他也知道对方现在这么说很大程度上只是在开玩笑。可看见对方那副表情,还是觉得自己的牙齿根有点痒痒的,忍不住用力咬了咬。
“你说……”邹淼可以拉长了调子,又嘿嘿一笑。
“是不是该以身相许呀!”
“你!”陈卓心里一阵火气蹭蹭往头顶上蹿。他生气的不仅仅是邹淼言语轻浮,用这种话来调侃他。似乎也有点气,为什么对方和他说这种话,却仅仅只是在开玩笑。
第24章
第二天陈卓很干脆的请了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儿时心中的白月光形象,一时间在内心中崩塌的太快,他需要一点时间梳理消化,才能重新面对邹淼。
总之这一整天,事务所里就是邹淼和沈曼二人的天下。
邹淼平时说话皮惯了,而沈曼也和她磨合良久,算得上是老搭档。没了陈卓这个看上去冷冰冰,只是偶尔耍耍冷幽默的帅哥在场,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反倒是轻松欢快了不少。
一天时间过的倒是相当的快,就在沈曼打算结束一天工作愉快下班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正当二位单身女青年收拾妥当准备下班,开始愉快的夜生活的时候,随着一声电梯铃响,一道黑影手中提着一把看起来有些锈迹的“破伤风之刃”出现在事务所的大门口,拦住了沈曼的去路。
沈曼虽然在邹淼身边浸淫已久,也算见过一些大场面,可像今天这样和持刀歹徒直接当面锣对面鼓的阵仗还是生平第一回。当时就吓得两股战战,双脚发软,瞬间愣在原地。
她哆嗦着两片嘴唇,最后像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断断续续好不容易挤出了一句语序及其混乱颠倒的话来:“有人抢劫,啊不对!那谁,你干嘛,救命啊老板!”
邹淼沈曼语无伦次的惊叫声之后,连忙从自己办公的单间里探出头,脸上尚带着一丝茫然。
只见一名身着高领毛衣,带着棒球帽,黑色外套的拉链拉满,大半张脸都被领口糊住的男人堵住了事务所的大门。他手里拎着一把破旧的菜刀,像是随手从案板上提来的。
他一看见邹淼,眼神一亮,射出两道恶狠狠的凶光。
“死女人,让你多管闲事,看我今天不砍死你!”
虽然那人有意遮着半张脸,可是那打女人时矫健而富有活力的身姿还是让邹淼一眼就认出这是就是住在自己楼下的家暴男。
邹淼的脸色瞬间变得复杂又精彩,她心中腹诽:这人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打自己老婆还嫌不过瘾了,还想向四周辐射发展下线?
“老…老板!”
沈曼不由自主的失声惊叫,距离她数步之遥的赵四喜眉头一皱,神情扭曲,挤出两道邪恶又膈应人的横肉,朝着沈曼的方向大步迈了过去。
沈曼虽然受了惊吓,但也不算失了智。还知道向后快速躲避。可惜的是这仅仅只是一套面积不过百平米的小户型,哪怕沈曼身手还算敏捷,可终归有退无可退之时。
眼看着沈曼就要被对方逼人墙角,只听“砰”的一声,一只不锈钢的保温杯精准的砸在了赵四喜的后脑勺上。
他愤怒的脸上难掩狂躁的怒气,猛然的回过头,看见不远处的邹淼正站在客厅和她办公室单间联通的走道位置。
不锈钢保温杯是对方扔过来引开他注意力的,此时在地上接连翻滚了好几圈,终于碰上了桌脚停了下来。
赵四喜像是被对方激怒了,瞬间放弃了眼前的目标,朝着邹淼的方向奔了过去。
沈曼愣在原地,眼角渗透出泪光,自己却是浑然不知。
“发什么呆呢!还不跑?”
邹淼的声音如同当头棒喝,一语惊醒梦中人。
沈曼原本因为惊惧和紧张而感到麻木的四肢一阵发热,快速的向着事务所的门口逃去。
虽然之后短短不到十米的距离,可到她却觉得这运动量惊人的,简直连自己的心脏都快要在心口里待不住了。
眼见着沈曼的身影从门口消失,邹淼借着室内桌椅不断灵巧闪避赵四喜的身影与赵四喜隔着一张办公桌停了下来。
“这位先生,请问你这是想要干什么。”
邹淼与那个手提菜刀,两眼虎视眈眈看着自己的男人,隔着一张宽度也许不到一米的办公桌“遥遥相望”。
她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慌张,身体微微前倾着,做着一个防御的姿态。可关节确是放松的,没有一处会因为紧张和压迫而出现锁死的迹象。
她灵活的像一只猫,好像根本不需要花费多少力气,就能完美闪避对方的全部攻击。一来二去之下,那个并不十分强壮的酗酒男人已经开始喘上了粗气,可邹淼仍然是游刃有余。
“有话好说,何必……动刀动枪呢?”说到这里,邹淼的脸上浮现起一丝状似讨好的微笑,眼神却看起来没有丝毫的温度。
赵四喜大约之前已经喝了两杯,虽然谈不上神智不清,但自己颅腔里那颗“酒精考验”的大脑实在有有些不大灵光。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一开始他气势汹汹的找上来,多半只是为了恐吓。原本只是想要吓一吓楼上那个多管闲事的女人,可现在自己被对方来回戏耍了半天,连衣角都没有摸着不说,对方此时露出的笑意在他眼里还带上了十足的讽刺意味。
他生平干啥啥不行,唯独在打老婆一途上建树颇丰,此时此刻,他满心里想着的就是要将这个碍眼又烦人的家伙狠狠收拾一顿,绝对要跟自己媳妇一样,跪地唱征服才能消心头之恨。
“是你怂恿我老婆和我离婚!”赵四喜大吼一声,将手里的菜刀朝着邹淼的方向狠狠掷了过去。
邹淼旋身躲避,随后看了刀刃半入,插在身木质柜子上的菜刀,十分浮夸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啧啧啧,好险,好险。要是不小心劈在我头上,我这么惊世骇俗的美貌你可赔不起啊。”
赵四喜刚才那一下也是一时冲动,刀脱手的那一瞬间就已经下意识的后悔,整个人也是愣了一下。结果菜刀轨迹尘埃落定后,邹淼的表现完全脱离了自己的预测,一股无名业火从心底油然而生。
他扭转上半身,扫视一圈,想找个趁手的工具。
可惜邹淼办公室的凳子太重,挥舞起来似乎不太趁手,几番取舍后发觉自己一个大男人,何必使用道具?于是赤手空拳的朝邹淼的方向逼近。
没想到的是,邹淼这一回却不再躲了。
赵四喜看见对方微微低着头,灯光下饱满的额头之下一片阴影。
“你很喜欢打女人是吗。”
邹淼的声音又低又沉,恍惚间有种雌雄莫辨的即视感。赵四喜以为对方已经放弃了挣扎打算束手就擒,心中更是升起一阵得意。
他没有像电视里的大反派那样先来一通伴随着狞笑的长篇大论。而是伴随着略显兴奋的表情,他直接出手了。
邹淼的肩膀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是在冷笑。
她轻轻的摇了摇头:“我很想知道,是不是在你眼里,女人就一定会比你要弱,她们就只会哭泣和求饶,因此你才会毫不犹豫的出手。”
伴随着她冰冷的语调,赵四喜的眼前一花。
他愣住了……
眼前是一排深褐色的书柜,木质的板面上还插着一把锈迹斑斑的菜刀。
人呢?
还没等赵四喜反应过来,他就觉得自己的右肋下侧狠狠挨了一下,他只觉得腰侧一阵发紧,接着便是一阵剧痛。
“混蛋!”
他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还以为对方用什么重物再次偷袭了自己,正准备回过身将人制服。确是再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天旋地转”。
邹淼直接踢中了赵四喜的脑袋,她知道这一下的力道足以让对方暂时失去行动能力。
看着对方跌倒在地上,邹淼握紧了双拳。
她很想趁着对方无力反抗的时候狠狠的教训对方一次,可理智却在阻止她继续下去。
刚才她办公室的监控已经拍下了对方的率先动手,自己不过是正当防卫,可再要继续下去,估计就得是防卫过当了。
她咬牙忍了忍,看见对方似乎恢复了一点意识,抱着脑袋试图从地上爬起来。
邹淼不阴不阳的讽刺道:“怎么,和你想的不一样,打人很过瘾是不是?你怎么不狂了呢?”
赵四喜晃了晃自己的头,强迫自己找回神志。他看了看距离他不远处的邹淼,只觉得对方身材消瘦,不过就是比自己的妻子高了一点。他脸上露出既诧异又恼怒的神情,不可置信的看了看邹淼身边是否是有什么金属扳手之类的工具。
奇怪了,怎么什么都没有……
邹淼原本还打算继续开口嘲讽两句,没想到赵四喜比她想象中的更加盲目与狂傲。
只见对方猛的从地上爬起来,全力冲向邹淼。
他突然发难算是出其不意,加之又是全力以赴。这么短的距离想要完全躲避根本就很难,可是正面对抗的话邹淼毕竟只是个女人,在体重和力气上根本不可能占据上风。
邹淼也是吃了一惊,没想到对方远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冲动和偏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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