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收拾,才勉强可住下了,窗外一片窸窸窣窣的风声,扰得何语温困意全无,所幸,便起了身,推开窗来,倚在窗边,望着一轮残月,思绪被拉得绵长又惆怅。
月色撒在窗台上,又漏了些许,映在了他的眉宇间,修长的手指,将外衫的扣子解开,不知为何总是觉得心烦意乱,心里头燥热得慌,对着清冷的惨月,心头涌上了万般愁思。
朝阳微熹,夏蝉悠鸣,第二日的阳光依然冉冉升起,何语温焕然一新,换上了白大褂,在白色的制服衬托下,那张带着金丝边眼镜的脸,格外的清淡又冷俊。
即便是清晨,医院刚刚开门,也涌满了人潮。
似乎不管什么时代,什么天气,医院都是永远络绎不绝川流不息的人来人往。
穿过医院长廊,看尽人生百态,看着满面愁容,或暗自抹泪的家属,痛苦呻吟或沉眉紧琐紧闭双目,被病痛折磨的人,何语温心里泛起千丝万缕的同情与哀痛,一路的惆怅,进了尽头的屋子里去了。
推开门,便见七八个衣衫整齐,面色无言,极其冷漠的人,正等着他呢!
想必,这男男女女便就是这医院的各科骨干,和高职位的人了。
何语温跟众人简单打声招呼,便轻轻坐了下来。
“大家早好,我单姓何,名语温,首先今天很荣幸能坐在这里,与大家共挚一战线,日后共同为受病痛的人民尽自己的一份力,其次,也愿与各位共同在医学这条路上同舟共济风雨与共,最后初来乍到,还请各位前辈多多指教,如果何某有做的不好的地方,还请各位指正。”
何语温彬彬有礼恭恭敬敬的说完自己的措辞,并站起来深深向众人,鞠了一躬。可一座人,似乎并不买账,看这何语温年纪轻轻,一副乳臭未干,初出茅庐不谙世事的样子,便不服气,难免轻视。
这时候一个蓄着胡腮,戴着一个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一副盛气凌人,鄙夷着看着他,冷冷的说道:“还以为上头推荐来的何院长,是一个阅历深厚,德高望重的霜发老者,再不济也该是个名扬四海的医学慧者,可今日一见,这何院长竟然是一个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实在是让人大失所望啊!
年岁尚小,又无什么大名气,无不曾听过有何伟绩,这对我们一堂前辈功者来说,简直是侮辱,我们不服你,还问你如何有此能力来担此重任?”
周围人本就也愤愤不平,听有人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便也开始相互附和,全都怏怏不服的表态。
“是啊,一个无名小卒,怎么与我们身经百战,的人比,还一步登天,成为我们的顶头上司,我们不服。”
“不管你是如何达官贵人,还是富家少爷,在这里你都是一个后辈,无名无功,如何服众?”
何语温依旧冷漠着过脸,静静的听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反唇相讥,喋喋不休。众人战线明显,都是将锋芒对于他的,对于这些,他毫不在乎,全是意料之中罢了。
“诸位可否听我说一句,你们在桌的每一个都是身经百战,医治过千百万人的老前辈没错,你们也是能做我父辈的人了,这点毋庸置疑,可是人除了用年纪来衡量一个人的大小尊卑,还有就是阅历和一个人的思想。你们对我一无所知,单一面之缘,便对我加以贬乏,这可是一个智者长辈所应做的吗?”
“老一辈是那个时代的建功立业的伟人,可属于新一代的机会,就应该因为年岁该被剥削打压吗?诸位前辈每一个都能真的比我强么?如果一个人只是年岁比我长,而思考的思维和为事的方式和处事的格局比人小比人弱,那么多出来的那些年岁又有何意义?我认为最误会的就是,新人一定比前辈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如果没有新人的锻造,以后哪里还会有那么多资深的前辈?”
这时候众人无声,一个中年的女性站了起来,义正言辞:“我们怎么相信你?磨嘴皮的功夫谁都会,指责前辈岂是一个知事明理的晚辈所为?”
说话的是副主任,游慧云,也是这医院的一骨干医生了,向来便是尖酸刻薄,说话也咄咄逼人。
何语温轻轻点头:“我今天并不是说来指责诸位的,我只是想让各位多给晚辈些机会,大家多多担待,日后我们拭目以待,一定给大家一个交代,一定恪尽职守尽心尽力,不负众望,如果三个月以后,没有做出让大家都满意的效果,我何某自取乌纱,拱手让人。”
一席话落,众人鄙夷藐视的眼光才渐渐淡了下去,几人窃窃私语,交头接耳,似乎也同意了他的说辞。
日子一晃,便又几个日子悄然过去了,这些时日来,早起晚睡的何语温,总是对自己很苛刻,桌上的厚厚的医书,堆积成山,将他整个人的生活都埋葬了起来,赶在远处鸡鸣时候醒来,再万籁俱寂人畜皆沉睡时候,才昏昏睡去……
一个清晨,朝露还挂在树叶不肯落去,金鸡还未来得及打更时候,何语温便起了身,拿来一册医书,独自踱步,便往后院走了去。
雾霭浓郁,树木葱茏,沿着芳草萋萋的古道,一步一冥想,一帧医书,被翻得又旧又破,清晨的空气中,似乎带有物华的自然芳香,让人心旷神怡,可思绪里的困惑与烦杂,也让他轻松不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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