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无间塔被破、乌邪剑失窃开始,修真界中魔域即将卷土重来的消息便屡见不鲜。如今楚昀与乌邪剑一同落网,他的真实身份就是魔域圣主的传闻也不胫而走。对此,无极观只是表示,犯人还未醒来,尚不能确定他的身份。可这丝毫没有影响修真界上下的议论,与此同时,更多的质疑之声随即出现。
魔域圣主的出现是否与魔域有所关联,他为何会入天岳门,成为霁华君的弟子,这究竟是天岳门有心包庇,还是另有隐情。一时间,针对天岳门与霁华君的质疑接踵而来。
在这些问题之下,百丈山作祟的妖邪究竟是谁,与楚昀有没有关系,已经无人再去关心。
外界议论纷纷,天岳门重鸾峰上,众长老齐聚揽月殿,同样针对此事争论不休。
我早说过那子来历不明,不可轻信!炼丹长老秉宸道,那人来到天岳门后,镇魔珠异动,无间塔被破,戒律长老魔化,乌邪剑失窃,这么多异象突生,可你们偏偏还信那箫风临的片面之词,诸位长老这下该醒悟了吧。
供奉长老旭阳摇头叹息:谁能想到,那人竟会是唉,那人分明已经死了许多年,怎么会在此时出现。
秉宸冷笑一声,道:怕是与霁华君脱不了干系吧。毕竟,谁不知道霁华君与那人可是同门师兄弟,情谊匪浅啊。
你这是什么意思,授业长老尚卿质问道,你莫非怀疑是霁华君将那人召回来的不成?那怎么可能,霁华君是最痛恨魔道的。你说他们师出同门不假,可当年那人害得落华山上下被灭门,霁华君岂是这般正邪不分之人?
是啊,旭阳也道,当年若非霁华君一人深入魔域,诛杀魔域圣主,魔域又如何会被正道击溃。我想,就算那人真是夺舍归来,霁华君多半也不知情。不可妄加猜疑。
秉宸怒极反笑:既然如此,我们不妨就将霁华君请出来,让他前往无极观当面对质。
你说请就请?尚卿反唇相讥,霁华君如今正在闭关当头,贸然去打扰,万一出了什么事,你能负责?别忘了,这么多年,是谁为了这天岳门,为了这天下苍生劳心劳力!
够了。朝澜坐于大殿之上,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道,吵吵吵,你们都吵了快两个时辰了!来来回回就是这些话,有没有点新鲜的?
殿下之人立即闭了嘴,不再言语。始终安静坐在一旁的荀沧这时方才开口:掌门师兄,依你所见,如今我们该如何是好?
朝澜思索片刻,转头问站立身旁的洛轻舟:轻舟,你此次下山与那晏清有过来往,你认为,此事该如何处理?轻舟?
洛轻舟乃掌门首徒,又是下一任掌门继承人,在弟子当中,也唯有他能够参与长老议事。不过,自从此事发生后,洛轻舟便一直心事重重,此时竟连朝澜与他说话,都未曾察觉。
被朝澜连连唤了几声,洛轻舟才恍然回神,迟疑道:弟子不知。
朝澜看出他另有心事,便道:想说什么就说,吞吞吐吐做什么?
洛轻舟停顿许久,正色道:此次下山,晏清师弟并未做任何对正道不利之事。相反,他还多次协助弟子调查,甚至救弟子于危难中。弟子弟子觉得此事多半另有隐情,还望师父查明原委,莫要冤枉无辜。
无辜?秉宸长老嗤笑一声,我怎么不知,出身魔域的魔头,也称得上无辜二字了?轻舟,你莫不是这一趟下山,也被他洗脑了不成?我可听说,魔域之人最善迷惑人心。
我
秉宸长老嫉恶如仇,也别为难一个小辈嘛。荀沧打断二人的话,起身,朝大殿上的朝澜行了一礼,掌门师兄,师弟觉得秉宸长老方才所提那建议也不无道理,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当初是霁华君将晏清带到天岳门来,不论那人身份如何,也不论霁华君究竟知晓与否,如今都应当由他出面解决此事。
朝澜点点头,正欲开口,忽然听得殿外传来一个声音:不可。
云越从殿外走来,一撩衣摆跪在殿中:弟子云越,见过诸位长老尊上。
云越?荀沧眉头稍皱,胡闹,众长老们正在议事,你来做什么?
云越道:弟子前来,是有一事要禀告。弟子禀告过后,自会前往戒律阁请罚。
朝澜道:你说。
云越不紧不慢,悠悠道:弟子觉得,不可将晏清师弟在无极观被捕之事,告知霁华君。
朝澜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云越忽然抬头看了洛轻舟一眼,道:我是什么意思,洛师兄应该明白。
洛轻舟脸色微变:云越,你
云越继续道:其实早在秋围山谷,洛师兄便已知晓晏清师弟的真实身份。他就是魔域圣主,楚昀。只是那时,楚昀威胁洛师兄,不让他将此事说出来,当时众师兄弟均身受重伤,洛师兄没有办法,方才替他隐瞒到现在。当时弟子虽然也受了伤,但意识尚清,才将他们的谈话听去。
朝澜回眸问洛轻舟:此事当真?
洛轻舟正欲回答,忽然有个声音传入他的耳中,是云越的声音:洛师兄,难道你想让掌门尊上知道,你一直在包庇那人?
洛轻舟神情一滞,下意识朝云越看去。云越跪在殿下,脊背挺得笔直,静静与他对视。他此时已没有功夫追究,云越的修为何时高至如此境界,竟能在众位长老面前,与他以传音之术交流。云越的话在他脑中回荡。
他当初答应楚昀替他隐瞒,是为报他的救命之恩。可若让朝澜知道了此事,他势必惹祸上身。如今,云越这话虽然是在逼他,却更是在保全他。
须臾,洛轻舟缓缓低下头:是。
朝澜猛地一拍面前的桌案,怒道:糊涂,为师没有教过你孰轻孰重?你怎能如此是非不分!
洛轻舟双膝跪地,低声道:弟子知错。
云越又道:掌门尊上息怒,弟子还有话说。
朝澜道:说。
洛轻舟心底一颤,隐约觉出他接下来想说什么。云越接着道:楚昀威胁洛师兄之时,霁华君也在场。
他此言一出,大殿之上一派哗然。
朝澜面上肌肉绷紧,眼角却痉挛似的抖了抖,声音从齿缝中传出来:你说什么?
霁华君,早已知晓楚昀的真实身份。而且,云越抬起头,朗声道,他与楚昀早有私情。
啪的一声巨响,朝澜终于将手边的桌案拍碎。
朝澜猛地起身,怒道:云越,你可知口出狂言污蔑师长是要逐出师门的重罪!
大殿之上,静得针落可闻。云越弯下腰,重重地以头叩地,伏在地上,声音却丝毫不减:弟子亲眼所见,霁华君与楚昀举止暧昧,关系非同寻常。他稍稍停顿一下,又道,尊上,您不妨仔细想想,从那人来到天岳门后,霁华君是如何对待于他。说他们是普通师徒关系就罢,可霁华君分明就知晓那人真实身份,他为何要对他如此?
朝澜身形微晃一下,颓然坐回高台之上。大殿上,众长老彼此对视一眼,神情各异,眼中却均有惊讶之色。众长老中,唯有荀沧,只自顾自垂眸饮酒,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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