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封拍了拍手上的碎屑,低声道:所以,这些人不能留。
徐梓墨反倒像是想起了什么:可字迹是可以伪造的。我们还在落华山时,往日也没少触犯门规,大都被掌门长老罚抄过经文。每次不都是你模仿我们的字迹,帮我们写的么?
文封淡淡道:可是,就算是模仿,也不可能做到一模一样。
难道你怀疑楚师兄?徐梓墨道,就算他前世是做了些错事,但我们都知道他那是被魔性侵蚀所致。他现在已经重新活过来,也已不再是魔修,他根本不需要再继续与魔为伍。楚师兄的性格为人,你难道还不清楚么?
文封道:曾经,我以为我是清楚的。
徐梓墨一把揪住文封的衣领,将他拉下来:文封,你给我清醒一点,那是楚师兄!
徐师兄,人都是会变的不是么?文封垂眸看着徐梓墨,温声道,叶师兄,箫师弟,甚至你和我,数百年都过去了,又有谁没有变呢。
徐梓墨眼眸轻颤一下,下意识放开了手。他停顿许久,才闷声道:总之,我不可能怀疑楚师兄。
文封的眼神暗了暗,他直起身,勉强扯了扯嘴角:如果可以,我也不愿怀疑他。他走到徐梓墨身后,推起他的轮椅,往前走去。文封俯下身,凑到徐梓墨耳旁,压低声音道,不过无妨,这几名魔修在审问时,意图偷袭,已被我击毙。此事再无人知晓,我们还有三日时间,可以容我们慢慢调查。
徐梓墨的轮椅缓缓朝前推进,他隐约察觉到了文封的深意:你想做什么?
试探。
徐梓墨眉头稍皱,却也没再说什么。
文封将徐梓墨推出禁牢,又道:对了,我方才收到了天岳门传来的信函,朝澜掌门让各家仙首尽快前往天岳门,共同商议对付魔修之事。我打算将缥缈宗遇袭之事告知于他,并表示宗内情况紧急,不能赴约。
徐梓墨还沉浸在先前发生的事情中,随口道:你是宗主,这些事情你自己做主就好,不必事事都与我商量。
文封动作一滞,低声道:可我想告诉你。
他的声音极低,徐梓墨没听清,转头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
缥缈宗短暂遇袭后,楚昀与箫风临不便参与缥缈宗内部示意,也不便在弟子面前露面,遂回到那竹林小屋内等候消息。楚昀等得百无聊赖,终于在接近黄昏时,等来了文封与徐梓墨的身影。
楚昀连忙道:问出来了吗?
文封推着徐梓墨走进来,自己在屋内落座,面容上是不难察觉的忧愁之色。他摇了摇头:我派弟子刑讯逼供,可那几名魔修什么也不肯说,最终还均咬舌自尽了。
这楚昀眉头紧蹙,抱怨道,早知就让我去了,至少有我在,那些人想死也死不了。都怨你。他转头瞥了一眼箫风临,语气愤愤。楚昀早提出易容成文封身边的小弟子,与他一同去审问那些魔修。可箫风临担心他身体,说什么也不许他出手。
箫风临也不恼,顺从应道:嗯,怨我。
二人这眼神交流实在明显得有些刺眼,徐梓墨忍无可忍地轻咳一声,楚昀立即收回目光。他假装若无其事地转头问文封:你们就一点东西也没问出来?那些魔修是何身份,又是由谁派来,为何袭击缥缈宗,更多大军何时会来,这些一概不知?
文封道:那几名魔修死前承认,他们是冲着魔域而来。至于其他的,我们并不知晓。
楚昀若有所思:果然
文封仔细观察的神情,沉默片刻,试探道:既是与魔域有关,我想还是来请教一下楚师兄为好。不知楚师兄可知,是何人想反攻魔域?
楚昀反问道:谁说他们是想反攻魔域了?
徐梓墨眉峰一跳,便听文封又问:楚师兄这是何意?
这下轮到楚昀沉默了。文封与徐梓墨都是过去落华山的弟子,若非事态走向不可挽回,他实在不希望被他们知道顾浮生的事情。毕竟,他的那位师父也曾是一方仙首,位高权重。他不希望因为他,而让顾浮生从此声誉扫地。
楚昀思索片刻,坦然道:此事牵连甚广,我不能说。
不能说?徐梓墨反问道,这有何不能说的。
文封弱声劝止:徐师兄
你闭嘴!徐梓墨打断他,又道,楚昀,师兄弟一场,我劝你尽早把知道的事情告诉我们。我真是不明白,都到了现在,你还有什么可隐瞒的。你难道还没有看透吗?百年前,若非你什么都不愿意说,什么都自己扛着,你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你现在又要做什么?重蹈覆辙吗?
箫风临冷声喝道:徐梓墨!
我说错了吗?徐梓墨喝道,你处处护着他,你这是在害他!
文封霍然起身:徐师兄,你今日应当是累了吧,不如早些回去休息。
徐梓墨欲言又止:文封
文封转头看他,温声道:走吧,余下的事情,我与楚师兄、箫师弟商议便好。
他声音是一贯的温文尔雅,言语中却带上了几分毋庸置疑的宗主气度。徐梓墨与他对视一眼,生硬道:遵命,宗主。
文封眼中闪过一抹黯然,下意识伸出手去拉他:徐
可对方却在此时转动了轮椅,恰好与文封的手错身而过。徐梓墨不再理会他,转身滑着轮椅出了门,很快消失在几人的视野当中。
而从始至终,一直一言不发的楚昀,此时懒洋洋开口:好了,小梓墨他性子不就是那样吗,你们还不了解他?几百岁的人了,这点事生什么气,都坐下。
箫风临看了他一眼,却见楚昀神情中依旧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也不再说什么。
文封道:抱歉楚师兄,我也不知徐师兄这是怎么了他先前都还好好的。
楚昀道:他还能怎么,不就是心中对我还有怀疑。啧,我这风尘仆仆地赶来缥缈宗,难道还是故意来骗你们不成?
文封道:我知道楚师兄不会骗我们,回头,我会与徐师兄聊聊的。他他只要冷静下来,应当便不会如此。
听了文封这话,楚昀却是眉头一挑。他们来时所见种种皆在楚昀心头绕了一圈,他若有所思地朝文封看过去:文封,你对小梓墨
文封一怔,连忙解释道:我对徐师兄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我只是
眼看文封急得脸颊泛红,楚昀忍俊不禁,笑道:我是想说,你对小梓墨还挺上心,见你们师兄弟感情如此深厚,我也放心了。不过你说没有别的意思,又是什么意思?
没有。文封垂下头,仿佛又回到了以前在落华山那个不善言谈,容易害羞的小弟子。
gu903();楚昀做出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同情道:为情所困嘛,我懂,我都懂。遇到这种不解风情的人,的确很为难,我深有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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