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这船同外头的渔船不大一样,小小的船,却有甲板,整个船面都是平整的,看起来更像是不渗水的竹筏。
湖中养的都是锦鲤,宣和不大约束下人,丫头小子们都爱喂鱼,他自己也爱喂鱼,因此这湖中的鱼个个膘肥体壮又贪嘴,其实很好钓。
但他这竹竿,别说勾,连线都没有,竹竿上绑的是柳条,风吹过,柳条上的小叶子颤巍巍地贴着柳条动。
他就是摆个姿势,勉强体会一把江上独钓的乐趣。
这湖也不是死水,水是向着一个方向流的,宣和坐在船上,飘着飘着就飘到了那头的亭子下。
船身轻轻震动,这是撞到岸了,宣和将钓竿随手扔开,摘下斗笠,就着盘腿的姿势向后倒,然后将斗笠盖在脸上,胳膊枕在头下,口中喃喃念道: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
这谁写的?后面是什么来着?
算了想不起来不想了,左右也无处可问,宣和叹口气将这诗扔到脑后闭目休息。
一般来说船飘到这就不会再动了,但没过多久小船又晃了一下。
嗯?
这动静像是有人上来了。
宣和右手仍然枕在脑后,左手掀开斗笠,努力仰起头向后看,透过缝隙看到了上船的人。
意料之中,谢淳。
除了他王府也没别人敢不吱一声就上来。
谢淳走到这边来,宣和喊了一声七哥又把斗笠盖回去了。
谢淳走到他身边坐下。
然后捡起他扔在一边的竹竿开始垂钓。
宣和感受到他的动作,忍不住又掀开了斗笠看他。
居然还有人配合他的游戏?
他平时不说,其实很宝贝这池子鱼,所以就算是摆个架势也不愿意用真的鱼竿,即便是钩子上没有鱼饵,万一哪条鱼在他收竿的时候倒霉路过被误伤呢?
上次谢沣过来见他这样钓鱼就笑话他,还说早晚要吃了他池子里的锦鲤。
谢淳低头看宣和,他这个眼神,宣和一时找不出个合适的词来形容。
谢淳好像在笑,这笑意一点都不明显,和平时的笑不太一样,更加贴近他认知中的主角的笑,也更加真实。
谢淳的五官对得起他主角的身份,即便是这样自下而上的死亡角度,也让人挑不出一点错。
宣和企图看仔细他的表情,胳膊肘抵着甲板支起上身离谢淳近了一些。
谢淳将钓竿换到左手,右手手掌垫在宣和后颈,轻轻扶着他。
宣和只觉一股电流在肌肤相触的地方产生,钻入毛孔然后从脖子分作两路,一路直达大脑,击散了思维,脑海中出现短暂的空白。
另一路沿着脊柱下到达腰椎,他忍不住抬了抬腿。
宣和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待酥麻的感觉过去了才轻轻喘气。
有点像躺着让人给他按摩头皮时的感觉,很舒适,忍不住想要放松下来。
他好像有点敏感。
宣和不敢再继续躺在谢淳手上,匆匆起身,没有注意到谢淳收回手后轻捻手指的动作。
宣和脱了蓑衣坐到谢淳身边,池子里的鱼果真又肥又笨,此刻都聚在一起啄柳条上的嫩叶子。
他在船板上摸索片刻,摸出来一包鱼食,随手撒下去,聚过来的鱼更多了。他最喜欢的那条红脸白身子的大胖鱼也来了,宣和往那个方向多洒了一把鱼食,然后看着大胖鱼嘴巴张张合合吃下一粒又一粒。
两个人在船上坐到日暮西沉,谢淳再看宣和,不见丝毫阴翳,他终于说话了。
不必急于一时。
宣和有些摸不着头脑:七哥是说?
魏王。
宣和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突然说这个谢淳不会是觉得他因为这个事不高兴所以来这独自忧伤了吧?
刚才陪他坐那么久,其实是在安慰他?
原书中这个时候老二已经篡位,而主角跟本没有回到京城。现在因为他剧情发生了改变,谢淳也不知道为什么回来了。
他会怎么行动,原本应该死在手里的老三老六又会怎么行动,这些都是未知的。
宣和原本甚至有点担心,谢淳会直接选择退出。
现在看来,主角还没有佛到家啊。
不必急于一时不就是说以后算账吗?势单力薄的七皇子自然没办法跟老五算账,这是对皇位志在必得的主角。
谢淳跨上岸,回头来拉宣和,宣和被他牵着上岸,心里喜滋滋,他的分量应该比炮灰宣和重一些,这个情分,应该不只是收尸,他们还可以手拉手共谋大业。
翌日,宣和进宫面圣。
所有人都以为经此一事皇上和宝郡王定然要生出些嫌隙来。
宣和要追查到底一大半是因为老五差点耽误裘老给皇帝看病,皇帝却轻轻放过,就算是亲生父子也要生出隔阂。
一旦他心怀芥蒂了,皇帝还会拿他当亲儿子宠吗?
但宣和一点芥蒂都没有,他很清楚皇帝的想法。
理解归理解,他保留发小脾气的权利。坐在养心殿写了两张大字然后带着纸去了后宫。
他走后皇帝长叹一声:朕老了。
方公公掂量着说:圣上须发乌黑
皇帝摇摇头:朕开始怕了。
年轻时他从来不怕,爱贵妃便给她最好的,疼宣和就拿他当儿子。
如今却怕了。
怕朕走后,没有人照料他们母子。
贵妃像是知道宣和要来,煮了鱼汤等他:委屈了?
宣和摇摇头:我知道爹爹是想缓和我和他们都关系。
贵妃见他明白就没再解释,还替他做了决定:今晚宿在宫里。
我都这么大了
你多久不曾在养心殿住过了?
宣和恍然,他小时候身体还算不错,但小孩总要生病,病了就要人陪。
皇帝心疼贵妃,就将他接到养心殿,带着他同榻而眠,说他身上龙气护体,离他近些,病气去得快。
确实是很久没有住了。
宣和到时皇帝已经准备就寝,他故意大声问方公公:今晚没有娘娘过来吧?
侧殿寝室便传来皇帝的声音:滚进来。
宣和同方公公眨眨眼,然后做出一副纯良无辜的表情才进去。
父子两个一起躺在床上,方公公取来一只软枕。宣和睡不惯玉枕,这是特地为他准备的。
方公公吹灭了灯,值夜的太监静默地守在窗前。
宣和听到皇帝说:老七好?
我说我最喜欢七哥就是七哥了吗?
他喜欢你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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