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汲嘴里嗑破了皮,有些肿,加之刚掉了两颗牙,便不愿意见人,告了假没有去上书房,却盼着宣和能来找他。
一来是他说的话确实有些过分,二来他也想明白了,谢淳跟弟弟是一起长大的,他们的关系更要好些才正常,等将来相处久了弟弟知道他的好了自然就同他亲近了。
谢汲默默想:要是宣和来了,他就主动示好休战。
谢汲畅想着将来宣和吃他喂的点心,跟在他身后喊他哥哥,甚至主动跟他回封地去,越想越觉得美好,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牵动了伤口他也不在一起。还没到下学的时间谢汲便频频叫人去外头看,弟弟来了没,然而弟弟去了别人那。
一整天没见到谢淳,宣和下了学便去找他。往常宣和一到谢淳不论在做什么都会来陪他,今日却没出书房。
宣和去看时他仍在抄书,这罚他抄书的并不是当日在上书房当值的先生而是给皇子们安排先生的国子监祭酒。
除了皇帝安排来给皇子们讲课的朝中大臣们,大部分时候皇子们的讲学都是由他安排的,蒋大人说一不二,谢淳又不是宣和,不会讨价还价,他说了抄《礼记》谢淳就真抄起了《礼记》,将近十万字,不偷奸耍滑,抄上十天半个月都不算多。
宣和在书房等了许久,只见谢淳翻了一页又一页,写了一张又一张,总也不见好,好不容易写完了一张,错了一个字他都要整张重写。
宣和心疼地把他扔在一边的废纸捡起来放回去:写了那么多了,不要扔呀,只错了一个字,先生看不见的。
谢淳摇摇头,蘸了蘸墨发现已经墨已见底,便放下笔添水研磨。
宣和瞧瞧他,走到谢淳身边,拿起一只笔,兴冲冲地说:我帮你写。
他平日里自己写字都要百般推脱能赖就赖,今日却主动帮谢淳写了起来,但他很快放弃了,他们的字差别太大了。
他的字仍旧是一团孩子气,谢淳的字已初见风骨。宣和放下笔开始琢磨起别的事,他坐在谢淳身后的椅子上,晃着腿:七哥你不要写了,我去求求爹爹。
谢淳仍旧是摇头:不必。
他说完再次提笔,宣和其实是叫谢淳陪他玩,又不好意思开口,往日都是谢淳主动陪他的晚的,他坐了一会又站起来把椅子推到他可以坐下的位置:七哥坐呀。
谢淳犹豫片刻坐下了,站着和坐着,写出来的字是不一样的,但他已经拒绝了阿和两次。
等阿和走了再重新写吧。
国子监祭酒是出了名的耿直,扬名天下的大儒,不问政事只治学,因而皇帝的儿子他也说罚就罚,仿佛在他眼里,龙子凤孙同国子监的学生没有任何区别。
但若能入了他的眼,不论是寒门还是皇室他也都会一视同仁。
谢淳知道自己需要一个这样的老师,这《礼记》是罚,也是一个机遇。若不出意外,蒋大人绝对不会在上书房以外的地方接触皇子,嬷嬷说了,这是他的敲门砖,谢淳自然力求写好每一笔。
却说谢汲,他等了几日也不见宣和来找他,反倒是听说他每天一下学就往下谢淳那里跑,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下定决心不论宣和说什么都不能原谅他了。
他回到上书房仍旧坐在宣和边上,宣和每每将视线投过去都能看到他抬得高高的下巴,听到一声冷哼。
莫名其妙。
宣和最好的玩伴整日在书房里抄书见不着人,他正要找些事情做,谢汲就自己撞上门来了。
他很快有了主意。
喂!
宣和一喊,许多人都看了过来,唯独谢汲,克制着自己不要看他,装出一副什么都没有听见的样子。
宣和又喊了一声,谢汲仍旧没有反应,这时他基本已经确定宣和就是在喊他,内心欣喜,一定是谢淳这么久不来弟弟要找个新的哥哥了。
他几次被宣和驳了面子,此时也不愿意应得太快,宣和喊了第三声他才转过头来:你喊我?
宣和心中有一套完整的计划,谢汲要是不上钩就没意思了,因此没有半点不耐:我们明日要去玩,你要一起来吗?
谢汲心中一喜,他果然没猜错!
面上却摆出一副纠结为难的样子:去哪里?
不远的不远的,你来吧。
谢汲何时有过这样的待遇,宣和那双大眼睛一瞧他便忘了北,就这么应了下来,连宣和话中的我们都没想起来问。
宣和同几位皇子关系很一般,但是非常时期还是能拧成一股绳的,尤其是老六,加之老三推波助澜,老大老二隔岸观火,宣和的计划得以成功实施。
他将谢汲骗到了御花园中一处假山下,这里入口狭窄,小孩子进去容易,大人就要废些力了。
宣和提前在这里藏拉绳索,又叫老六带人埋伏在那,他带着谢汲一到,暗处就冲出来两个人将他按住,宣和也上去帮忙,谢汲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叫人绑得结结实实的。
他茫然地看着宣和:玩什么?
宣和冲他笑,冲他挥了挥手上的毛笔:你猜?
谢汲以为他要在自己脸上画花,他一个没注意就着了道,自然要找回场子,猜到了宣和的打算便嘲笑道:这都是我玩剩下的。
宣和原本确实是打算在他身上画花,被谢汲猜到了他却不愿意这样做了。
他扬着脑袋:谁说我要画花了?
宣和蹲下身,揪掉了谢汲的鞋,谢汲终于感到不安:你想干什么?
宣和摇摇手上的笔:这笔是用来写字的。
毛笔轻轻扫过,谢汲忍不住缩了缩脚,但他此时被人五花大绑,没什么活动的空间。他又开始拼命挣扎:来人!
宣和眨眨眼:这是我地盘,你喊人也没用。
我写你猜,猜对了我就放开你。
第47章
谢汲被五花大绑地扔在地上,扭动身体企图躲开在他脚底心写字的毛笔,蹭的手腕发红,眼角还渗着泪,衣衫凌乱发髻也散开了,一副被人□□的惨状,但是丝毫没有引起宣和的同情。
他特意挑了平日里不常用的笔来,正巧是一支羊毫,没有蘸墨的笔尖十分柔软,轻轻从脚底心扫过比被蚊子咬了脚底心叫人难受多了。
谢汲情愿他是拿针扎,他第一次知道痒比痛更加难以忍受。今天宣和穿着一身红色的衣裳,是他最喜欢的样子,但谢汲再也不觉得弟弟可爱了。
他在家也不是没做过这样的事,找个由头把人骗出来欺负,他同宣和一样,向来是仗着自己的身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却不想如今身份对调,他成了被欺负的那个。
宣和说到做到,谢汲猜不对他就一直写,写到谢汲一边哭一边笑抽噎流泪还带打嗝的他也不给解绑。
在谢汲终于哭着喊出谢汲王八蛋之后宣和扔开了毛笔,蹲在他身前,认真说:这是京城。
谢汲回到上书房不过两日便又开始告假,镇南王府的侍从官先前因为世子理亏在前憋着一口气不好计较,如今可算是找到了发作的机会,以镇南王府之名上书要求陛下降旨严惩沈宿彦之子。
说是要严惩宣和,却没有提他的名字,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孩子,子不教父之过,这账自然是要算在沈家,算在沈大人头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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