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皓首的老者,负手而立,不看离火长老山松,而是跟宫主山静对视。
“不管是谁,为一己私心戕害宫中弟子,都该被追究,容不得姑息。”
宫主笑了笑。
“说来说去,原来是有人用年轻弟子来做棋子,说得冠冕堂皇,实则只想要老身这个位子。”
她弟弟离火长老山松这时终于再次开口,冷笑道:“张茂早夭,老夫也惋惜不已,但从未多想,如今思来,才忽然意识到,他或许是因为要充当某人图谋不轨,犯上作乱的棋子,所以才无辜丢了性命,真是可惜其才华。”
巽风长老乐正博面现悲愤之色:“山松,事实俱在,岂容你狡辩!”
“你所谓的证据,游浩想伪造多少都有。”离火长老山松嘿嘿冷笑。
乾天长老游浩则神色平稳依旧。
他并不看离火长老山松,只是望着宫主,微微摇头:“山师妹,你错过弃车保帅的机会了。”
老者口里称呼改变,不再尊称宫主,伏羲殿内霎时间为之一静。
宫主淡然道:“老身一直不愿伤了宫中和气,令本宫内耗,但现在看来,倒是游师兄先按捺不住,要犯上谋反。”
她终于自蒲团上站起。
“既如此,老身也唯有拨乱反正,重还宫中朗朗乾坤。”
乾天长老游浩静静站在原地,所处席位虽然比中央主位低一些,但其身躯却仿佛极为高大,丝毫没有仰视宫主的感觉。
“老夫确实要反你,唯有反了你,这先天宫道统才重得正位。”
两人背后,都隐隐现出一模一样的先天八卦图,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游浩言道:“自你任宫主之位以来,任人唯亲,倒行逆施,处事连最起码的公正都无法保持,纵容你山家人侵吞宫中公产,打压其他同门,甚至戕害有天资的年轻弟子,意图化先天宫为山家皇朝家天下,你以为就老夫寥寥数人要反你吗?须知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宫主淡然道:“得道多助?有很多人支持你吗?高新平,方明,鹿剑,李川,张鹤婷他们五个?”
所报五个人名,正是暗中潜回先天宫,支持乾天长老游浩的五位外门镇守长老。
“藏头露尾,鬼鬼祟祟溜回来,连光明正大都做不到,这就是你所谓的得道多助?”宫主问道。
另一边正东席位上,离火长老山松冷笑着取出一只小铃摇了摇:“游师兄,这才叫得道多助。”
铃声响起,便有三队人走进伏羲殿。
为首之人,同山松、山中杰祖孙相貌有几分相似,却是山松之子,山中杰之父山继峰,和鹿剑等人一样,担当一方外门八方镇守长老之职。
除鹿剑五人外,其他三位外门镇守长老,全部到齐。
跟随在山继峰三人身后者,则都是他们麾下最得力的主事以及宫中弟子。
“游师兄神功非凡,继峰他们自然不是一合之敌。”宫主淡然道:“不过见了他们,想必游师兄该明白,什么才叫得道多助,既是得道,便自可光明正大,不必暗中行鬼蜮伎俩。”
说话间,可以看到更多人走进大殿,低头跟在山继峰等人身后。
巽风长老乐正博和坎水长老申屠厚隐约可以认出,其人一些人,乃是鹿剑、高新平他们五个外门镇守长老的手下,这时显然也投了宫主一方。
黑袍皓首的乾天长老游浩神情泰然。
他视线望向空无一人的西北席位:“看来薛师妹没有参会,是去找李川、鹿剑他们了。”
西北席位艮山长老薛鸿寻,乃宫主亲信,前些日子传出闭关的消息,至今没有出关,无法出席今日之会。
但此刻看来,自然是另一回事。
“为保存宫中元气,老身无意血流成河,不会取他们性命。”宫主言道:“今日之乱,只诛首恶,余者只要及时悔悟,皆可放过。”
说话间,她目光威仪,扫过巽风长老乐正博和坎水长老申屠厚。
离火长老山松嘿然道:“二位早做决断,否则莫怪老夫不顾同门之情。”
巽风长老乐正博忽的一笑:“山松,你我之间早就没有同门之情了,倒是牧师弟,心中还有几分公义。”
山松神色不变,心中一沉。
震雷长老牧超手里拿着那个破损的八卦盘,沉默的坐在东北方席位上,已经半天没有说话。
“牧师弟。”离火长老山松叫道。
震雷长老牧超依然沉默。
诚如游浩等人所言,山家人这百余年来,在先天宫中越来越不像话。
只是牧超尊重宫主权威,是以只不断尝试劝谏。
但张茂之死,山家家天下野心显露,着实踩了他的底线。
内心深处,他信眼前证据不是伪造,山松干得出来这种事,只是不确定宫主山静早就知情默许,还是如今刚知道但维护山家。
乾天长老游浩一直同宫主不睦,震雷长老牧超也始终看在眼里,此刻图穷匕见,有几分公心,几分私心,怕是只有游浩自己方知。
“牧师弟身体不适,可下去歇息。”中央主位上,宫主淡然道:“些许犯上乱贼,弹指可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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