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朝明没有再回复。
没有和尤鑫在一起,那他到底去哪了?不会出事了吧?
走廊上的老陈还在打电话,顾朝明偷偷走到打开的后门口,趴在门框上偷听老陈打电话。
听到老陈说什么“别担心”,“孩子可能只是迟到”什么的,看来岑西立家里人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家里人都不知道?离家出走?不会吧?顾朝明猜岑西立也没有这么鲁莽。
“他就今天起晚了一点,骑车就出去了,不会路上出事了吧???”岑妈透出电话的着急。
“他现在还没来学校,他来了我一定先打电话通知你们………”
老陈挂断电话,面色明显沉重地走进教室。
顾朝明只想给岑西立打一个电话,可老陈又在教室。
此时理科班拖地的尤鑫等待着顾朝明的回信,顾朝明半天没有回复,尤鑫忍不住点开联系人给岑西立打去一个电话。
有响铃,但没人接。
再打一个还是一样。
尤鑫打出好几个电话,打出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的尤鑫并不知道岑西立此时的手机正在路边下水道里。
铃声在下水道里响起,手机屏幕在污水中亮起。
手机的主人还没发现自己的手机已经不见。
报到第一天岑西立起晚,飞快收拾好骑车出门,边看时间边加快脚下踩踏板的速度以防迟到。
冬日还未开春的风有些冷,岑西立出门急忘记戴手套,握住车把手的手指被风吹得冰冷,鼻头也被冷风冻红。
岑西立加快速度,注意路况,身后一辆在路上飙车的摩托忽然从他身边快速驶过,直接将他撞倒在路边。
庆幸的是岑西立没有直接撞上,只是因为两辆车离得太近,擦了一下,岑西立的自行车倒向路旁。
匆忙之间,岑西立还想用脚踩地防止摔倒,却发现只是徒劳,脚下的阻力反而使他直直冲向马路两边的树丛,车轮一撇,整个人连人带车一起摔进马路边的矮树丛里。
倒下之后感觉到自己左腿一阵钻心的疼痛,脸先冲进树丛,不用照镜子,仅凭脸上的细微疼痛岑西立就知道自己脸上一定被树丛划出口子。自行车压着脚,左腿的疼痛直接盖过了身体别处的疼痛。
岑西立自己推开身上压着腿的自行车,经过的路人帮忙扶起他,问他怎么样。
岑西立单腿站立,左腿钻心的疼,无法触地,好心人又帮他把自行车扶起来,岑西立对他说谢谢。
骑车撞他的人还算有点良心,本以为他逃逸跑掉,谁知他骑了一圈竟又绕回来,停在单脚站立的岑西立跟前摘下头盔。
“你怎么样了?”那人抱着头盔问。
看到岑西立脸上的划伤:“哦吼,这不像没事的样子。”
帮忙的路人看骑车这小子态度不对,劝他:“小伙子是你撞的人吧?别问有事没事了,先带去医院检查一下。”
帮忙的路人叫他小伙子,因为这撞人的小伙子看起来着实年轻,都让人怀疑他有没有驾照。
帮忙的路人颇有正义感,怕撞人的少年是那种社会上的混小子想赖账,而这个被撞的少年看起来又是个好好学生的样子,还穿着校服。
路人看得没错,只不过只看对了岑西立。岑西立是个好学生不错,可撞人的少年不是什么社会上的混小子,也没有逃逸的想法。
飙车少年蹲下身来,看岑西立左脚好像很疼的样子,捏了捏岑西立受伤的左脚。
岑西立被捏疼,嘶了一声,收回腿。腿上的疼和少年嬉皮笑脸的行为让岑西立没了平常的好脾气,收回腿狠狠瞪捏他的少年一眼。
飙车少年歪嘴一笑,看岑西立疼得收回脚,又恶作剧一般伸手捏了捏。
岑西立皱眉,不是因为被少年捏疼而皱眉,而是觉着这人怎么这样?明明弄得别人摔倒,一句对不起也没有,知道他受伤了,腿疼捏了一次还不够还继续捏。
岑西立又瞪他一眼,飙车少年不关心他的伤势,反倒还笑笑说:“你瞪人的样子像个小野猫哎。”
因为发现岑西立瞪他很像小野猫,飙车少年想再看一次,所以捏了他两次。
飙车少年站起身来,拍了拍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一身飙车装备齐全。
从看到他第一眼开始,岑西立就已经将他归类为鬼火少年还有非主流这一类。
要是知道岑西立这么看他,飙车少年定会不可理喻地和他科普:“什么叫鬼火少年?你怎么年纪轻轻就和我爸一样?我这叫飙车爱好者,以后是要去参加比赛的,懂不懂?”
飙车少年看了眼岑西立,平淡地问:“还能走吗?”
岑西立试了试,走一步左脚就疼,根本没法走,摇了摇头。飙车少年看着叹了口气,让岑西立把自行车锁上。
岑西立腿根本动不了,只能靠右腿蹦跶,锁自行车还得弯腰蹲下身,见岑西立活动不太利索,飙车少年走到他自行车前帮他锁上自行车。
锁上自行车后,飙车少年对帮忙的路人说声谢谢,路人说:“没事,倒是你以后别骑车了。”
“知道了,知道了。”飙车少年说。
岑西立跛着脚站在原地,飙车少年走到自己车前朝他一扬头:“上来,带你去医院。”
“你不会伤个腿就不能走了吧?”见岑西立不动,飙车少年从车前又走回岑西立面前问。
岑西立叹一口气,明显不太高兴地说:“能。”
单着腿像袋鼠一样跳向少年的车,结果还被少年嘲笑?
岑西立难得眉头皱起,少年捧腹大笑,岑西立瞪他:“你笑什么?”
“哎,你别生气啊。”飙车少年笑着说到。
岑西立再次叹一口气,抱怨自己这是倒了什么霉遇上这么一个人。
还抱怨着,身体一轻,被人横打着抱起。岑西立身体悬空,心脏停顿,被吓一跳。
“你干嘛?!”被横着抱起的岑西立喊叫。
飙车少年抱着不断挣扎的岑西立说:“你别乱动,我抱你上车,小袋鼠。”
被强制抱上车,岑西立就这样体验了人生第一次飙车。感觉很不好,没有头盔的他到了医院头发吹得像个鸟窝。
那少年又笑他,岑西立整理着自己的头发心情很不好。
到了医院飙车少年没有急着挂号而是先打了一个电话,岑西立站在一旁听他们的对话内容发现他爸可能还是一个医生。
是不是医生的儿子都容易叛逆?岑西立站在一旁想。
他的猜测果然没错,治疗好腿,脚上打上石膏,靠着拐杖行走,走到医院走廊看到飙车少年正被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训斥。
飙车少年靠着医院的墙,一副“我不在乎,你继续说”的样子。
看到拄着拐杖走过来的岑西立,飙车少年忍不住笑。
“笑什么笑,撞了人还笑得出来?”医生在医院注意音量吼。
飙车少年朝岑西立看去,对自己老爸说:“被撞的人来了。”
医生转过头,看到拄着拐杖走近的岑西立,连忙走过去和他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是关辉的爸爸,也是这的医生,撞着你实在抱歉。”
岑西立忙说:“没事没事。”
“人都说没事了。”靠墙的飙车少年说。
医生转过脸面对自己儿子和对受伤的岑西立完全不是一个脸色。
飙车少年撇过脸去。
“别担心,医药费我们全包,”医生看到岑西立身上的校服,发现岑西立和自己儿子是一个学校的。
“关辉,你们是校友?”医生转过头问自己儿子。
“你才发现?”飙车少年翻一个白眼,他在岑西立后边开车看到自己学校的校服就知道岑西立是自己学校的了。
这两父子相处方式,岑西立看着不好说什么。
“那以后你可得多照顾人家,”医生对自己儿子说完又问岑西立读高几,叫什么名字,在哪班。
知道岑西立叫岑西立,读高二,在二班后,医生对自己儿子说:“是你学长,你还不给我过来道歉?”
名叫关辉的飙车少年不服:“什么学长,我也十七岁好么?晚读书不行啊。”
“你看看人家十七岁,再看看你,跟个孩子一样什么都不懂。”医生说。
“你几月几日生日?”关辉问岑西立。
“你干嘛?”岑西立对这个印象不好的飙车少年防备很强。在顾朝明和苏炳的印象里岑西立一直对人温和,能让岑西立如此防备的人,顾朝明和苏炳没想到还能真被他遇上。
“就问问嘛。”飙车少年说。
“没事,他就这性子,不知道要干嘛。”医生解释。
岑西立这才犹犹豫豫回答:“四月二十三。”
“哈哈哈哈……”飙车少年突然在医院笑起来,“我九月三哎,你比我大,比我成熟一点不是自然的吗?”
原来他问生日的点在这???
岑西立一脸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吧的表情。
医生看自己这不听话的儿子都忍不住叹口气:“他就这样,小孩子脾气,你别和他计较,你们今天不是开学吗?着急吗?反正他是不急,你要不要通知一下家里和学校?”
岑西立不知道学校里老陈和顾朝明他们都在找他,岑西立想给老陈打个电话,掏掏校服口袋,却发现口袋空空,里边什么也没有。
手机呢?岑西立两个口袋都找过,都没有。
“你找你手机啊?”飙车少年问,“你手机摔倒的时候掉进下水道里了,你手机质量好的话现在打个消防去捞可能还有用,就是臭了点。”
岑西立不可理喻地看向他。
医生为自己这儿子烦忧:“手机掉了?关辉你自己出钱赔给人家,出了医药费,别想让我出手机钱。”
“切,”关辉不屑地说:“赔就赔咯,我让奶奶拿钱。”
医生恨铁不成钢:“你就知道让奶奶拿钱,奶奶不拿钱给你我看你西北风都没得喝。”
岑西立颇为无语地站在那,直说不用不用,可怎么推脱,医生硬是要自己儿子还,还让自己儿子好好照顾他。
“你在高一几班?”医生转头问自己儿子。
“我在几班你都不知道,你还是我爸。”
典型的觉得自己父亲不疼爱自己。
“快说。”医生加重语气。
“高一一班,关辉,二大组第六桌,学号02,班主任朱光头,一班副班长,听从您吩咐,”关辉一通拉长语调不屑的自我介绍,末了还添上一句:“行了吧?我能走了吗?”
“走哪去?带他回学校,你也给我回学校去。”医生说。
“成成成,您请吧。”关辉插着兜走到岑西立身前伸手做请的姿势。
“好好照顾人家,要是人家来告状看我不抽死你。”
临走时医生还递给岑西立一张名片:“这小子不听话就打我电话,我教训他。”
父亲和儿子完全不同的态度。
走出医院关辉拦下一辆出租车,打开车门让岑西立坐进去。
关辉拉着门见岑西立不进去:“还等什么?不进去还想让我抱你啊?”
“你不开车了?”岑西立问。
“开个屁,都撞着你了,你觉得我爸还会给我开?”关辉拿过岑西立腋下撑着的拐杖,推他上车。
岑西立看向窗外,听到关辉对司机说的不是学校的地址,岑西立问:“你不去学校去哪?”
“带你去买手机啊?你不要啊?不要拉倒。”关辉靠着出租车背椅说。
等岑西立买完手机,再换一张电话卡,已经不知道过去多久。岑西立第一时间先给家里打个电话,让他们别担心,再给老陈打电话解释一下。
登上聊天软件看到苏炳和顾朝明发给他的信息一一回复,林见樊也给他发过信息,岑西立一个一个回复报平安。
回复完全部,只剩下一个特别关心,岑西立最后才点开与他的聊天界面。
全是问他在哪,看到信息让他回复,岑西立慢慢在键盘上敲下“我没事”三个字。
对面立马回复,关辉靠着椅背突然出声:“高二那个篮球队的尤鑫?”
岑西立回复完尤鑫的信息对关辉说:“没人告诉你别偷看别人的手机吗?”
“我又没偷看,”关辉转过脸去,他只是刚转过头想问他一句“感觉怎么样”,看到他一直盯着手机,无意之间看到好像是尤鑫两个字闪过,绝非有意偷看。
岑西立没理他,关辉还再一次重复:“我没偷看啊,我这人从不偷看别人的手机。”
岑西立实在不想理他:“行行行,你不偷看,小屁孩。”
“小屁孩?”关辉不可置信地看向说他小屁孩的岑西立。在关辉的世界里说他小屁孩等于在骂他。
不知道是不是和关辉呆一上午被关辉传染,岑西立也孩子气地回他一句:“你比我小还不是小屁孩?”
“我就比你小几个月。”
“小几个月也是小,以后叫学长听见没?”岑西立说。
“学长个屁。”
“你不叫学长,我就给你爸打电话。”岑西立拿出医生的名片威胁他。
“你这人看起来斯斯文文,没想肚子里的坏水这么多。”关辉说着要来抢岑西立手中的名片。
岑西立一收手:“我都知道你爸在哪个医院叫什么名了,你拿走也没用,我打电话或者去医院问一下就知道了。”
“你叫不叫学长?”岑西立得意地看向关辉问。
这下换关辉拿他没办法,咬牙切齿地叫一声:“学,长!”
“乖,这才对嘛。”岑西立伸手摸摸关辉的头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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