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艳冠六宫》TXT全集下载_2_陛下艳冠六宫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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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u903();“皇上您还是喝点药吧……”捧着玉碗的宫女守在床边,见裴子西又是有气无力地拒绝,立马便哭了,一边擦眼泪一边说,“皇上一直不肯喝药,病怎么能好,皇上有恙,丞相大人会要了奴婢的命的。”

裴子西烧糊涂了,看东西都有些模糊,听到“丞相”时眼底动了动,捂着嘴艰难地咳了两声,硬撑着问:“丞相来了吗?”

宫女眼神左右闪躲,端着药碗摇头说:“未曾,许是国事繁忙。”

是啊,丞相一人独大,江山都在他手里,他当然忙了,他这个傀儡帝王陈末年可以随心所欲,想见就见,也可以像现在这样扔到一边,一辈子不闻不问,反正皇宫里他想来就来随意出入,别人管不着。

但是他这个皇上要见丞相却不容易。

裴子西也不说话了,更听不见宫女戚戚的哭声,慢慢闭上了眼。

许久未犯病,如今病重起来真是那年一样的感觉,像是回到了那次犯病的时候,整个人都快分不清今夕何夕了。

“……是皇上不肯喝药……”

煌煌烛火照着纱帘,地上是宫女跪着的影子在瑟瑟发抖,床沿边坐的人,是许久不曾踏足太和宫的陈末年。

听了宫女的话,他看着床上病得深重的人,淡淡叹了一句“何苦”,这才把徐公公叫了进来。

徐公公对陈末年也是恭恭敬敬的,陈末年说:“内殿的人都换了吧,延误陛下病情不报,还不如死人。”

“奴才会照办的。”徐公公虽然是太和宫的总管事,但是大都是跟在陈末年身边的,忙的时候不经常在这边。

他扫了一眼瘫软在地上的宫女,知道这些人是怕受罚才拖着瞒报的,也跟着训道:“你们一个个当真是活腻了不成,

皇上都病成这个样子了还敢在咱家面前扯谎说没有大碍,要不是今日丞相亲自过来探望,后果就是你们有十条命也担待不起的!”

恍惚间,裴子西听着阉人阴阳怪气的语调,竟然又像是回到那日刚回长京时,他还不知道那高高吊起的一声“邑安王归京”,如同催命符一样将他葬送到如今。

浓郁的药味再次在殿内弥散开,徐公公端着药进来,他还未到床边就被陈末年接过了,随口把人打发了出去。

神志不清的裴子西什么都不知道,依旧是闭着眼陷在自己的深梦里,雪腮乌鬓病容惨淡,额上有些虚汗。

陈末年先帮他擦了汗,这才细细给他喂药,但是迷迷糊糊的裴子西却咬着牙下意识的不肯咽下那些药。

陈末年觉得自己已经算是够有耐心了,但是裴子西一而再再而三如此他也不耐烦了,把玉质的调羹往碗里一磕就把药放到了一边。

“来人!”

立马有太监从外面进来,陈末年站起来让开,一边取了旁边放着的湿布巾擦手,一边说:“把药给陛下灌下去。”

两个太监互相对视一眼,明显有些顾忌,也只能硬着头皮照做。

但是陈末年却没有走,他就站在一边看着,不一会那两个太监背后都湿了一片,生怕下手重了被丞相责罚,又怕手下有了顾忌办不好事情,进退都是死。

一人扶着裴子西靠在身上,掐着他的下颚让他张嘴,另一个则负责灌药,最开始他拿着调羹,直接被陈末年冷冷打断:“我说,灌。”

手被吓得一哆嗦,舍了调羹直接用玉碗往裴子西嘴里灌,被灌得难受的裴子西开始挣扎,陈末年一直在一边看着,那两个太监都不敢放手。

裴子西挣扎不过,那药又灌得太急,有不少的药汁直接顺着下巴,沿着优美颀长的脖颈一路没到衣襟下去,弄脏了他身上明黄的寝衣。

冷眼旁观的陈末年就这样看着裴子西“唔唔”地无力挣扎,他永远那么弱小,永远挣扎不开,双手都被制着,只有咽喉不断滑动被/迫吞咽。

看着那些药汁顺着咽下的动作,滑落雪白的肌肤,还有几缕乌黑的发丝在胸前不胜此力地晃晃悠悠。

这一幕……青天白日发生在帝王寝殿,发生在这金尊玉贵的帝王身上,真是有种诡异而隐秘的糜艳。

陈末年缓缓闭上眼,不再去看,但是从裴子西嘴里发出的那些呜咽声却还在殿内,一听到,就不由自主的想到那一幕幕。

等到那碗药终于灌完,裴子西被人放开便伏趴在床头不断咳嗽喘息,单薄的肩头一颤一颤的,长发披了满肩,小脸雪白雪白的。

肩上挂着的衣裳终于在他的颤动下一点点地滑落,他咳了许久才缓和下来,松散的衣襟还开着,里头白生生的一片,只被些许长发掩着。

裴子西还是没有完全醒来,就衣衫不整地喘着气趴在床边,闭着眼,旁人大气都不敢出,陈末年过去随手把他的寝衣拉好,开口了:“替陛下擦擦身子,换一件衣裳。”

晚上陈末年也来了,又让人给裴子西灌了一次,第二天他的热便退了。

陈末年没有再让人给他灌药,就像第一次那样端了药一点一点喂给他,这次裴子西没有再咬着牙关吐出来,识趣了。

正漫不经心地给人喂着药,外面有人进来耳语了两句,陈末年便把药碗交给了一边的宫女,走的时候不忘叮嘱:“陛下体虚受不得寒,药要是凉了还没有喝完,记得温一温。”

他直接去了商议政事的御书房,里面早就有一位官员等着了。

“丞相大人,我们的人在独山发现了一些痕迹,十分可疑,那里极有可能就是那一批反贼的藏身之所。”官员又纠结起眉毛,显得十分难办,“但是我们的人暴露了,所以那些人具体在独山什么位置并不知晓。”

听罢陈末年也跟着皱眉:“增派人手去找,已经打草惊蛇了,要尽快处理了他们才行,否则又该跑了。”

话音刚落下,外面徐公公就进来了,他知道这个时候本不该来打扰才是,但是还是对陈末年说:“皇上醒了,正吵着闹着非要见丞相呢,奴才劝不住,只能过来找丞相了。”

“要找我?”陈末年有些稀奇了,他看了一眼立在一边的那位官员,理了理衣袖,“既然陛下要见我,你就先回去吧。”

重新回到太和宫,裴子西确实已经醒了,不过他依旧很虚弱,病容憔悴地无力靠在床头坐着,手里捂着一方帕子正在咳嗽,侧影像个病西施。

他没有发现有人进来,咳得弓起单薄的腰身,陈末年慢慢走过去,等裴子西好不容易歇了些抬眼的时候,就看到他在面前。

“陛下是想求死?”陈末年同他对视。

“不,我不想死……”寻死就是忤逆,像是怕他误会了,裴子西解释得很快,甚至忘了称谓,又说了“我”。

不过陈末年并未计较,只是淡淡地看着他,等他继续说。

“……我想见你。”

“哦?”他又露出了在御书房时那样好奇的神色,好像很有耐心要听一个明白。

“我求你……”一只手撑在床沿,裴子西半靠在床头,仰头时青丝散在身后,他望着陈末年,用咳到沙哑的声音说,“我想求丞相帮我取一块玉回来,不会太麻烦的。”

“求玉。”念着两个字,陈末年明显并没有满意裴子西给的这个理由,自然也不会答应他的要求,冷笑道,“臣看陛下分明就是求死。”

他说他只是想见他,当然不全算是真话。

他是在威胁陈末年,用这一身病骨。

因为裴子西知道,既然陈末年让他做了皇帝那就不会轻易让他死,他现在病成这个样子,一无所有的他就有了筹码和陈末年谈条件。

苦肉计也好威胁也好,他想要陈末年答应他所求,他想要的对陈末年来说本就是易如反掌的事,不值得多计较什么。

但是陈末年却不是一个愿意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他甚至是十分的厌恶这样的感觉,所以裴子西的做法只换来他极为冷淡的一句:“若臣不答应呢,陛下要臣背上弑君的罪名?”

第6章真可怜

裴子西急了,刚想解释,张口却是一阵咳嗽,喉咙里得难受得很,又咳得发疼,呛出了泪花,他捂着嘴想要停下来却无济于事,整个寝殿都响着他止不住了咳嗽声。

他确实病得很重,病态苍白的脸上贴着几缕乱发,一声一声咳嗽再次压弯了他清瘦的背脊,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但他本来身体太弱,后继无力,后面咳都没力气咳了,只不断喘着气像是得了痨病一样,一只手难受地攥着衣襟倒气,一只手扶着雕有龙纹的床柱,指尖绷得发白。

陈末年就在床前站着,苍柏般的身姿像是一堵墙,没有人敢上前,任由裴子西最后瘫软在床上蜷缩起身子,把自己缩得小小的。

这一场下来让人心惊肉跳。

而床边的陈末年还是无动于衷,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虚弱地缩在床上的人,没有感情地说:“真可怜。”

裴子西很难受很痛苦,但没人关心他,阿虞也已经不在身边了,他必须要独山玉——那一块他本来准备给裴虞做生辰礼的独山玉,拿到它,让它陪着他。

“独山、独山离长京不远,求你……”迷迷糊糊地喃喃哀求,他的声音很小,却被陈末年捕捉到,眼底有一抹暗光闪过,“陛下要独山玉?”

“为什么非要独山玉?”陈末年盯着裴子西的脸,不放过他任何一丝神色变化,“陛下现在有求于臣,那告诉臣原因不算过分吧,不要说谎。”

“……是我给阿虞的生辰礼,在独山的一个治玉山庄里。”

原来是为了裴虞。

“陛下应该知道利益往来,臣不能白白帮陛下做事,陛下也要主动回报臣才对。”陈末年信了他的话,却没有马上答应。

“我能做什么?”陈末年想在他身上得到什么?能得到什么?

“陛下为什么不学琵琶,琵琶不好么?”陈末年招招手,就有人把之前送到太和宫的琵琶捧了出来,他指尖缓缓地抚着琵琶,好像在自言自语,“陛下不喜欢琵琶,只会琴曲,琴多清高……琵琶,是用来取悦的。”

取悦。裴子西听着这两个字,深知这又是他贬低辱没他的一种手段,他要碾碎他的傲骨,踏碎他的尊严——从任何细微处。

“等陛下什么时候能弹出完整的《青蓑曲》来,独山玉就什么时候送到陛下手里,这要看陛下的诚意。”

陈末年把琵琶还给了宫女,她捧着站在床前,裴子西看着,听陈末年走的时候留下最后一句话:“陛下的皇后,臣已经选好了。”

裴子西已经无心再去关心皇后的事情了,等陈末年一走就让人唤来了青萍要学琵琶。

但他病得琵琶都抱不稳,又非要硬撑,看着叫人心疼。

“皇上龙体有恙应该好好休息,现在便是学也学不好的,反而累身,等皇上养好了身体事半功倍岂不更好?”青萍抱着琵琶劝。

但是裴子西是心急的,不肯听,青萍无奈只能坐下开始教,也确实如她所言,现在的裴子西根本就是事倍功半,没学好琵琶不说,反而咳得越加厉害。

这次他是真的碰不动琵琶了,青萍见他心里难受,便宽慰:“奴婢弹给皇上听也可,皇上多听几次兴许就熟悉了,以后也学得快。”

《青蓑曲》是很平和的调子,曲调里蕴含的是少年情窦初开的心思,听着十分美好,他便伴着着一曲安睡了过去。

梦里,当真梦到了更少时的事。

一帧一帧如走马观花浮光飞影,一点一滴都生动得像是昨日发生,好多好多,有裴虞偷偷带他出宫看花灯听戏的,有两人一起踏青游湖的,还有那年秋狩时,在御苑发生的事。

一直以来,裴虞是很温柔的人。

他不擅武,却文采一绝,说是惊才绝艳也不为过,陈末年当年还做过他一阵子的老师,后说他实在没什么可教的才卸了职。

加上裴虞又是皇子,这样的出身和这样的才华让无数人追捧他,他是长京人人尽知的才子。

在裴子西的认知里,裴虞是俊逸而风雅,他不舞刀弄枪,但凡跟他沾上边的事都会多两分清高雅致。

不但是他,长京所有的人都这样以为。

直到那年御苑狩猎,他一人骑马失了方向,眼看天色要暗着急找回去的路,偏还遇到不知道哪里窜进来的野兽,本以为难逃死伤,好在裴虞如天降神兵般及时赶到,救他危难。

也就是那一次,裴子西才知道了裴虞不光是表面那样文秀儒雅,原来他也可以一剑直通心脏,毫不手软地杀死那只庞然大物。

那一刻的裴虞挡在他身前,衣摆上溅满了腥臭的鲜血,他喘着气拔出剑扔在地上,旋即转身半跪在地紧紧抱住了他。

“没事了子西,我来了……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别怕。”

他当然也是更紧的回抱住裴虞,心绪定下来,心里除了惊讶,更多的是对裴虞的仰慕欣喜,只觉得他的阿虞好厉害,他很开心。

“殿下一人便能格猛兽,实在是让臣叹服。”

一道声音忽然传来,裴子西看到陈末年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在不远处,已经不知到了几时。

他缓缓控马过来,居高临下看着两人,手里一圈一圈漫不经心地绕着缰绳:“殿下真是让人惊喜,文武双全。”

残阳下裴子西看到裴虞僵冷的侧脸,刻印在他脑海,他猝然睁开眼,琵琶声早就已经停了,殿内只有他一个人。

梦里的一切挥之不去,现在想来才忽然明白,那个时候裴虞为了救他,就在陈末年面前暴露了他一直极力隐藏的实力。

是他的错。

可是守卫森严的皇家御苑,为什么会忽然出现猛兽,没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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