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恭敬回道:如青与羽檀。
这两个是刘琢来之前的老人了,看来他走了之后,闻乐天没再找新人伺候。
刘琢再问道:今日陛下可召幸了?
宫人道:陛下已经半年未曾召幸了。
刘琢彻底放心了,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一个都入不了闻乐天的眼!闻乐天依旧是那个闻乐天,冰雕一般的洁净,美丽。
刘琢面上露出一个若有似无的笑容,屏退了宫人便自己入了内殿。
朱红帐幔低垂,映出龙床上的身影,闻乐天似乎累了,床头点的安神香白烟袅袅,衬得他仿若坠与仙境,刘琢单手侧靠着,慢慢看痴了。
对于闻乐天的痴迷并未因距离与时间而消散,反而越来越浓,几乎一有空闲时,刘琢都在想闻乐天,刘琢自己说不清道不明,对闻乐天的情愫是少年萌芽的欲望?是喜欢?还是旁的?掺杂了太多东西,如同闻乐天身上浓烈的香气一般,复杂又颓靡。
靠在龙床边,刘琢将脸轻轻贴在朱红的帐幔上凝望着闻乐天模模糊糊的侧脸,他可以掀开帐幔偷偷看闻乐天,闻乐天绝不会察觉,但他不愿这样做,只要这样浅尝辄止,雾里看花就够了。
乐天睡醒之后,一直守在龙床前的刘琢忙退后半步,待闻乐天掀开衾被伸出脚时,才上前去拿长袜。
闻乐天还在打着哈欠,似乎没睡醒的模样,刘琢颤抖着手扶起闻乐天的脚,他半年没有摸过这双脚,有些失态,陛下还要睡吗?
不了,乐天懒懒道,召镇远侯。
是。刘琢低声道,指尖毫无贪欲地抬起精致的脚踝,将白璧无瑕的脚放入袜中,陛下的脚有些凉。
乐天:别提了,本来闻乐天除了三秒之外身体还行,硬是给他补出毛病了,鼻血流了一箩筐,原本就手凉脚凉的毛病更厉害,入冬冰得慌,闻乐天死要面子,也不能整个什么暖炉。
乐天淡淡道:天气凉了,自然脚也就凉了。
刘琢捧起另一只脚,对着闻乐天青白的脚背轻轻哈了口热气,抬首道:陛下该保重身子。
一口热气吹在脚背,吹得乐天心里发麻,对上刘琢赤诚的圆眼,直接赏了他一脚,多嘴!
使了劲才发觉刘琢今时不比往日,身上肌肉坚硬,闻乐天身娇肉贵,险些将自己踹疼了,还是刘琢反应快,提前往后撤了力道,表演了个久违的滚三圈。
乐天没忍住,面上露出一丝笑容,刘琢滚在不远处,单手捂住心口,对着闻乐天也笑了一下,陛下再赏我一巴掌吧。
滚。乐天伸出了脚,别磨蹭了,你一回来,孤的事儿就变多。
镇远侯早在大殿等了。
闻乐天是个闲散皇帝不假,镇远侯却从来没拿自己这个外孙当傀儡,兢兢业业地每回打了仗都要给闻乐天述职。
闻乐天的身影一出现,镇远侯立即起身行礼,乐天挥手示意免礼,镇远侯轻咳了一声,对闻乐天道:陛下,可否请刘琢回避?
乐天抬眼,为何?
刘琢此次也在出征列中,臣以为还是回避的好些。镇远侯温声道。
刘琢也忙躬身行礼,陛下,臣暂且告退。
下去吧。乐天挥了挥手。
待殿内只剩下镇远侯与闻乐天两人时,镇远侯才变了脸,对闻乐天沉声道:陛下,此子狠毒,不可久留!
乐天:外公你怎么能这么说救了你的男主呢!再说他养的娃哪里狠毒,每天任打任骂的,奴性不要太重,刚刚还问他讨一巴掌。
镇远侯何出此言?乐天真实疑惑道。
镇远侯面色阴沉,此次臣兵行险着,追敌过深,害的陛下操心派人营救,陛下任了陈怀著为主将,刘琢为副将,是也不是?
的确如此,刘琢做得不好?乐天淡淡道。
镇远侯深叹了一口气,那么陛下可知陈怀著在半路便惊马摔断了脖子。
闻乐天五指在御案上轻点,拧眉道:你的意思是这是刘琢干的?
镇远侯道:此事臣没有证据,只是推测怀疑,但陈怀著惊马死后,他的部下不服要求彻查,刘琢砍了他部下的脑袋,这是事实。
闻乐天不以为然,延误军机,该斩。
镇远侯脸色惨然道:连斩七十六人,也是该斩?
乐天:!!!卧槽,这不可能是我养出来的娃!
第312章亡国君7
宫里虽是冷了,依旧是繁花似锦的模样,刘琢站在偏殿廊檐下,看着宫人们忙忙碌碌地将红梅装点在松下,抬手指点道:再加几株腊梅。
宫人笑嘻嘻地回头,是。
朱红配金,闻乐天喜欢这样的颜色,刘琢也喜欢,这是世上最浓烈最霸道也最尊贵的颜色,自然与闻乐天相配。
不一会儿,宫人来请刘琢了。
刘琢回身去正殿,与出殿的镇远侯相遇,恭敬地行了一礼,侯爷慢走。
镇远侯面上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后生可畏,去吧。
刘琢回以一笑,转身进了殿内。
空荡荡的殿内,闻乐天身穿宽大的玄色长袍,正负手背对着他,刘琢上前,低声道:陛下,要回去再睡会儿吗?
一巴掌直接甩到了他的脸上,这一巴掌与闻乐天从前打他不同,从前闻乐天似是只是撒气,又轻又快,打不疼人,这一巴掌却是结结实实甩的刘琢的脸侧了过去,口腔内传来丝丝的血腥味,喉间的铃铛剧烈震响。
谁准你连斩七十六人?闻乐天恼怒道。
刘琢偏着脸,低声道:当时情况危急,镇远侯生死不知,我急着去救人,事急从权,便如此了。
闻乐天缓缓点头,面上怒气勃发,好啊,你好大的胆子,孤问你,陈怀著是惊马还是你弄死的?
陈怀著行军缓慢,他刚愎自用半点听不见我的建议,我也是没法子了,刘琢扭过脸,俊美的脸上已印上了几个指印,鹿眼温润可怜,跪下抱住闻乐天的双腿,双唇颤抖道,陛下,我一心只想救回镇远侯,没有旁的念想。
乐天人都快晕了,他不是没遇见过变态的男主,只是这可是他一手调教大的小孩,不说费了许多心思,也确实是小心翼翼地把握着度,尽量把刘琢往正确的方向去养。
垂首凝望着刘琢湿漉漉的大眼睛,乐天简直是恨铁不成钢,这熊孩子,真想暴打一顿。
刘琢看着闻乐天气得发红的脸,眼中滚了一颗泪珠,小声道:陛下,莫要为刘琢气坏了生子,您要是实在生气,您就杀了我。
你以为孤舍不得吗?闻乐天挑眉道,一手拽住刘琢脖间的铃铛。
金铃紧箍在脖间,只要闻乐天用力拉拽,他的这条命就没了,刘琢仰起脖子,我不配陛下舍不得。
乐天:啊啊啊啊!!!这孩子怎么油盐不进的!
甩开手上的金铃,刘琢人也一齐被甩到了地上,闻乐天一言不发地跨过刘琢,玄色长袍滑过鼻尖,带来一阵浓烈的香风,刘琢轻轻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闻乐天的味道,死亡的味道,太令他着迷了。
gu903();在对死亡的长久恐惧中,他已不知不觉拜倒在死亡本身之下,刘琢垂伏在冰冷的地面,微微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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