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天勾唇轻笑,是。
散月轻叹了口气,郎君八字孤硬,是个妨人的命格啊。
乐天抬起眼,清亮的眼神直射到散月目光之中,令散月也微微一惊,这少年郎好凌厉的气势,乐天启唇缓缓道:敢问这位大夫双亲可健在?
散月被问的一噎,随即又很快反应过来,双亲虽不在了,但却都是寿终正寝颐养天年,是善始善终的命。
哦?乐天目光幽深,那么你的意思是我父母是个不得好死的了?
散月一直营造仙风道骨的形象,自然不肯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只回避道:总非善终。
范宣听不懂他们一来一回的话语,拉了薛乐天的袖子,小声道:哥哥,他是不是要欺负你?他本能地感受到他人对于薛乐天的敌意与好意,他的痴傻唯独在这方面机灵。
乐天回握了他的手,轻轻地捏了捏,范宣懂了,乖乖地不说话,靠在薛乐天的肩头。
范老爷,你请这人来这儿说这些话,是觉得我妨了范宣的命吗?乐天冷静道。
范宣听到有他的名字,急得要说话,被乐天重重地捏了手,于是只好忍了下去。
对于薛乐天,范东来从来就不算最喜欢,从一开始他就看不中薛乐天,是范宣哭着吵着非要留下薛乐天,他不得已才养着薛乐天。
范宣好了之后,他心中对所有人都是大赦天下,对薛乐天也没了什么不快。
只是世事难料,终究他的第一眼目光却是不错的。
范东来沉默不语,是个默认的态度。
散月轻声道:薛郎君,命数之事由不得你不信
范老爷,乐天直接打断了散月的话,对范东来露出一个讥诮的笑容,尊夫人是枉死的吧?
范东来神情一震,陡然脸色大变,一贯慈祥的面目也变得严厉起来,你想说什么!
若是我父母死得早,是我命数太硬克的,那么尊夫人早逝,该怪得谁呢?又是谁克了她呢?乐天眼尾一挑,目光之中全是挑衅。
范东来万万没想到薛乐天一个寄人篱下的敢这样揭他的疮疤,一时心头急火攻心,竟是说不出话来。
非也非也,散月忙道,范夫人仙去并非由谁克的,范夫人本就是天上的花神投世,来这一遭皆为三郎这仙童托生所用,三郎出世,她功德圆满自然离去了。
散月的一番话令范东来的脸色好了不少。
安安静静玩薛乐天身上玉扣的范宣却忽然道:那奶娘呢?
散月险些被噎住,忙补充道:三郎,奶娘乃是花神身边的侍婢,自然也要回去侍奉主人。
是仙去还是枉死,你有什么证据?全凭你一张嘴吗?乐天冷笑道,凭什么我的生身父母不是生了我这仙童就功德圆满了?
散月知道这时候该亮真功夫了,于是道:薛郎君既然不信,那三日之后我便开坛做法,请神来问,如何?
随便。乐天冷淡道。
散月望了一眼范东来,范东来因薛乐天说他夫人枉死之事,彻底厌恶上了薛乐天,冷着脸道:全凭仙长吩咐。
范东来甩袖离去,散月脚步翩然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乐天心中觉得好笑,神棍?真是骗到祖宗这来了。
阿宣,你想不想跟我离开这儿?乐天垂首道。
范宣在乐天怀里仰了脸,不假思索地回道:自然!
爹爹不要了?
爹爹不喜欢我,喜欢坏的,我也不喜欢他了。
好,乐天轻捏了一下他的脸蛋,那我就带你这小瘸子溜了。
范宣天真道:为什么我是小瘸子?我不是登徒子吗?
乐天微微笑了,低头在范宣唇角亲了一下,我想你是什么,你就是什么。
范宣对这句话毫无异议,回应道:你是我的哥哥。
别叫哥哥了,听上去怪怪的,乐天在范宣挺直的鼻梁上刮了一下,以后就叫我乐天吧。
乐天范宣嘴里反复念了这个名字几次,欢喜道,这名字真好!
乐天挑眉道:哦?我倒要考考你这小傻子,这名字好在哪里。
范宣皱了眉努力思索,面色认真地想了半天,郑重道:因为是哥哥的名字,所以好。
乐天噗嗤一笑,你这傻子,我就知道你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
三日后,散月真人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摆了白玉祭坛,上头一个紫金香炉,里头插了三支高低不依的香,香灰却是雪白的,下头撒了一把糯米,他自己也是换上了一身飘飘若仙的长袍,加上他那修长的白胡须,清瘦的身子笼罩在宽大的道袍之中,整个人看起来还当真是仙风道骨。
范宣与薛乐天一齐坐在祭坛对面,范东来坐在侧首,面色凝重地望着散月真人。
散月先是来了一段非常之优美的舞剑,手上的桃木剑一会儿冒烟一会儿冒火,看得范宣忍不住惊叫连连,范东来也是震动不已。
唯独乐天看的昏昏欲睡,没打哈欠都是为了保持形象。
好一段剑舞之后,散月开始围绕着祭坛念念有词,袖中洒出一把一把的符咒,符咒飘出便在空中即刻焚烧,落下的纸灰纷纷扬扬,乐天实在没忍住打了个无声的喷嚏,又恢复了面无表情。
范宣跟看戏法似的,乌黑的眼珠瞪得很大,拉着薛乐天的袖子道:哥哥,他的剑怎么会冒火?
他厉害呗,乐天淡淡道,又叮嘱道:说了不要再叫哥哥。
范宣老是忘记薛乐天这一嘱托,又小声叫了句乐天,说罢,他心里甜丝丝的,靠在薛乐天肩上又是笑,抬眼望见散月又撒出了一片符,那符像是有人指挥似的在他身侧连成一串,他禁不住拍掌叫道:好!
完全把散月真人当成街头卖艺的了。
散月真人行骗数十年,心理素质堪称一流,丝毫不被影响,依旧一脸淡然,在符咒撒完之后,忽然闭上了眼睛。
乐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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