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鍪搭起帐帘让杨帆进去后便放下帐帘儿守在了外面,杨帆看看二人,径直走去在沈沐旁边坐下,问道:“出什么事了?”
乌质勒闷声闷气地道:“恐怕,我们要另迁他地了。”
杨帆一惊,问道:“为什么?”
沈沐淡淡地道:“何止另迁他地,我们原本的计划,恐怕统统要成为泡影,须得从长计议了。”
杨帆忍不住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沈沐道:“乌质勒派去秘密求见论钦陵的人,一到他府上,就被他捆绑起来,押去见赞普了,而且直接指出这是乌质勒的缓兵之计,应当抢在寒冬来临之前,出兵攻打大斗拔谷,把突其施部赶到荒郊野外拖死、冻死!”
杨帆看向乌质勒,乌质勒懊恼地一捶大腿,恨声道:“有奸细!有人把我们的计划透露给论钦陵知道了!”
杨帆的双眼微微眯了起来:“你告诉过什么人?”
沈沐“哼”了一声,乌质勒的黑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半晌才闷闷地道:“本部的头人、长老,还有其他九部的首领……”
沈沐道:“问题是,你并没有要这些人守秘,所以全族人都知道了。”
乌质勒脖子一梗道:“我信任我的族人!”
被沈沐锐利的目光一瞪,乌质勒又缩了脖子,低声道:“这种佯降的把戏,怎么能瞒着族人,不说的话难免有人弄假成真。你也不是不知道,各部落间,部落中上下之间,关系都疏散的很,想诈降总要通通气儿才行,不比你大唐的军队,令行禁止,不需要让他们知道理由。”
沈沐叹了口气,摇摇头没有说话。
杨帆道:“如此说来,这奸细也无从查起了。”
沈沐道:“奸细查不查的,现在并不重要。既然是举族皆知的一件事,这奸细说不定只是一个区区不言的小人物,甚至是有人无意中泄露于外人的都不一定。重要的是,突其施部现在要迁徙到哪里,才能没有损失地熬过这个寒冬。
另外就是,分化离间吐蕃赞普(国王)和大相(大宰相)之间的关系,也得再寻他策。我们的生存、对敌的分化,眼下都要重新考虑才成。看起来,仅是度过生存难关就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其它的就更不用说了。”
帐中一时沉闷下来,三人都低头不语。
乌质勒沉思一阵,便抬起头来看看沈沐,看到沈沐那阴沉的脸色,眼中希冀的光芒便渐渐黯淡下去,如是者几次,一直被他忽略一旁的杨帆忽然缓缓道:“也许,我有一个办法!”
沈沐和乌质勒“唰”地一下把目光投向他,乌质勒忍不住道:“你想到了迁徙的好去处?”
杨帆一怔,道:“这河西形势,足下比我熟悉百倍,你都想不出好去处,我哪能想得出?”
乌质勒也是一愣,道:“不是迁徙,那你想了什么办法?”
杨帆道:“我这个办法,还不知道是否一定可行,不过,我刚才反复揣摩了一番,我想,如果这个计划能够得以实施,那么,你就可以不必迁徙,分化瓦解吐蕃君相之间关系的计划也可以照旧进行。”
这话一出口,连沈沐的眼睛都亮了起来:“二郎快说,有何妙计?”
杨帆看了看门口,沈沐道:“放心,此地只有我的人,而我身边的人,绝对可靠!因为,没有人付得起收买他们的代价!”
这句话很狂,但是杨帆却相信了他的保证,杨帆点了点头,道:“记得快到湟水的时候,沈兄叫小飞将张义赶来相见,他一见我,便迎面一刀,说我乃是东突厥可汗骨咄禄的侄子沐丝。”
沈沐疑道:“不错,怎么?”
杨帆道:“人有相似,这倒不奇。我只是想知道,张义识人的本领如何,他说我与那阿史那沐丝一般无二,这话是否可靠?”
沈沐道:“张义与我早就相识,他识人的本领确是一绝,他说你与那阿史那沐丝一般无二,那就不会错的。”
杨帆道:“我在洛阳,曾经见过阿史那斛瑟罗,此人头发赫黄,鼻尖如锥,眼睛淡蓝,肤色黝黑,而我除了肤色黝黑,实无半点与阿史那斛瑟罗相似之处,斛瑟罗与沐丝同为突厥王种,彼此特征应该相仿,我与那个沐丝真的相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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