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皮笑肉不笑:“倘若秘戏图都是水准,这天下男女也无心于此了。”
要意境没意境,要朦胧没朦胧。
新婚夫妇要是看得这副秘戏图当启蒙,估摸着白发苍苍都不知道阴阳和合为何物。
沈棠:“……”
这家伙说话这么刻薄居然没被打死!
她严肃道:“元良,是你欣赏不来。”
看她挥毫泼墨,运笔行云流水。
瞧瞧这线条,这布局,这意境!
若画得差,怎么可能靠着作画谋生?
这下轮到祈善无言以对。
他突然发现沈小郎君不像是死鸭子嘴硬,这位神情坦荡、理直气壮,看着自己的眼神还带着几分“你的审美畸形”的痛心疾首,不似明知差距还不肯认输,反倒像是——
祈善脑中浮现一个荒诞的猜测——沈小郎君是差而不自知,打心眼里觉得自己画得好?
他旁敲侧击,果真如此。
又是漫长的无语,不知从何说起。
他看着沈小郎君的脑袋,面露同情,允诺她:“待来日手头宽裕了,便寻良医给你多看看,早治早好,拖得久了会耽误病情!”
沈棠:“……”
直觉告诉她祈善这话不是啥人话。
拐着弯骂她脑子有病?
祈善也识趣,趁着沈棠爆发之前转移话锋:“沈小郎君怎么突然对秘戏图有兴趣?”
说沈小郎君好色吧,人家画这样的画儿还觉得好看,哪家纨绔能是这审美?
但说正经吧……哪位正经君子被围观画秘戏图还面不改色、毫不羞耻的?
沈棠回道:“我从书坊接来的活儿,帮月华楼一位倌儿画像,人家给的报酬不低。”
生活不易,棠棠叹气。
祈善神色越发古怪,他问了个很关键的问题:“书坊的掌柜,他没有验你的画技?”
那些掌柜何时这般好说话了?
他生活困顿的时候也有去书坊接单子,一般是抄撰言灵书册、代人写家书的小活儿,给人画像的报酬会丰厚一些,其中又以勾栏瓦舍出手最阔绰,也是被争相抢夺的活儿。
但这些钱也不好挣。
人家出钱多,要求自然也多如牛毛,沈小郎君是怎么靠着这一手稀烂画技拿到活儿的?
沈棠回答道:“没有啊。”
祈善诧异,他担心沈棠莫非是遇见骗子了,便道:“……你将当时场景还原一下。”
沈棠一五一十照做。
他听完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全靠运气和掌柜眼瞎啊。
掌柜这关侥幸能过,那位倌儿总不会也好糊弄。要知道这种图画,关系到他们日后的生意、名声、面子,自然是精益求精,对画师画技要求相当苛刻。沈小郎君穷得钱囊叮当响,桌上的纸张笔墨又是哪儿来的?
沈棠不爽:“这明明是我靠本事拿下的活儿,元良这么打击人未免太不仗义……”
“在下也是为了沈小郎君小命着想,你要真拿你这些图去交差,信不信那位倌儿恼羞成怒,招来月华楼一众打手将你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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