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重华喝道:姓年的在那!来人!
队长?廖刚觅声抬头,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只见步重华旋风般转到办公桌前,抓起手机,调出吴雩的号码按下通话键,但无人接听,再打直接被挂断了!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忙
步重华疾步冲出办公室,脚步不停地吩咐廖刚:年大兴刚才在分局门口,吴雩正在追他,叫老王同时查姓年的和吴雩两个手机定位,蔡麟!
蔡麟正唏哩呼噜吃泡面,闻言把筷子连汤带水一甩跟着冲出来,踉踉跄跄大喊:老板什么情况?!等等我一起走!
通知交管局,出人沿途拦截,车钥匙!
蔡麟卯足力气一抛,吉普车钥匙呼呼打旋而来,步重华头也不回,啪地接在手里,闪电般冲下楼道,开车打灯。警用牧马人一个漂亮的三角掉头,冲出大门,呼啸着汇进了马路!
哔哔
车喇叭此起彼伏,载着愤怒的叫骂飞快远去:跑什么跑?!作死啊!
吴雩停下脚步,整个人就像绷紧的弓弦,猝然回头一扫,余光锁住了十数米外巷口疾闪而逝的背影。下一刻他冲进小巷,只见年大兴猛地推翻了挡路的垃圾杂物,在稀里哗啦地声响中踉跄奔向前方,不远处的围墙上到处画着醒目的拆字,是城中村。
现代都市中低洼、混乱、藏污纳垢的旮旯,是罪恶滋生最好的温床。
风声从耳边呼啸向后飞驰,吴雩眼底划过寒光,脚底骤然发力,跃起踩上围墙,飞檐走壁数步,轻而易举超过了连滚带爬的年大兴,凌空三百六十度翻身落地,甚至没带起半丝声音!
!
年大兴立马止住步子,差点摔了个跟头。顺着他颤抖的瞳孔向前看去,数米以外的小巷中,吴雩从光影交界处缓缓站起身,侧影被他身后的那轮冷月拉得锋利狭长。
你想起我是谁了?年大兴脸上肥肉乱颤,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话。
吴雩默不吭声。
没关系,我记得你,每当我看见这个都会想起你!年大兴把松松垮垮的跨栏背心一撩,肚皮上赫然一道蜈蚣似的弯弯曲曲的疤,足有半个巴掌那么长:想不到吧,从云滇到津海,隔着大半个中国,还他妈有遇见故人的那一天!
他上下打量吴雩,小眼睛里闪着毫不掩饰的恶意:你倒有本事,还披上这身条子皮了,应该不仅仅是送钱找门路那么简单的吧?你说,要是条子知道你他妈是越狱的逃犯,你下半辈子还能不能从牢房里出来?!
吴雩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你想怎么样?
年大兴咧嘴大笑,得意至极:你觉得我想怎么样?!
你要钱?
年大兴没想到他这么直接了当,顿时更神气了:钱?老子不缺钱!这样吧,你自己倒是说说,当年把老子肚子上豁这么大一刀,该赔我多少医药费、精神损失费?你们条子老说什么天网恢恢,你撞到老子面前算不算报应,嗯?
吴雩知道他在拖延时间,右手缓缓摸到后腰,从皮带上轻轻拔出一把匕首。
那匕首刀锋极其狭窄,也不知道是磨了多久,月光荡在刀刃上,反出一道森寒的弧光。
年大兴毫无知觉:再说你能有几个钱,老子要发财,可不缺门路,想叫你死的人多得是!现在可不是当年蹲牢房的时候了,光拳头硬可没用,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办法
吴雩不易察觉地重心前移,持匕的手缓缓垂在身侧但就在这时,他身后城中村的方向传来了摩托轰响,急速逼近,转眼就到了近前!
呜呜引擎轰然停止,窄巷前后同时闪现出摩托车头灯。吴雩眼睛被刺得一眯,只见这破败的方寸之地已被照得灯火通明,紧接着七八个小混混扛着撬棍、握着菜刀齐刷刷从车上下来,不怀好意地堵住了前后两端巷口。
然后巷尾堵着的那几辆摩托后又缓缓驶来一辆豪车,车门打开,钻出来一个五十来岁圆头大耳的男子,可能是因为相由心生,看面相便非常不善:
十年了,真是老天有眼啊!
吴雩的目光落在那人手上,只见他右手全无异状,左袖口下却空空荡荡,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终于想起了这是哪号人。
或者说,他总算想起自己是怎么剁下这只手的了。
五六辆警车一线冲出分局大门,闪烁着夺目的红蓝警灯,很快融入了都市夜晚的街道。
三组0027三组0027,五分钟前目标经过文兴路明珠娱乐城正门,重复一遍五分钟前目标经过文兴路明珠娱乐城正门,完毕!
步重华一手方向盘一手步话机:知道了,我正在赶过去。
华哥!目标接近高速出口与新瀚路交叉地带,正往南边移动!
警车闪电般拐过马路,步重华单手方向盘打到死,同时心内一沉。新瀚路以南不远是老昌平区,错落分布着津海市最大的城中村,据说准备年底拆迁,现在正是鱼龙混杂难以监控的阶段,而且难以计数的小巷曲折复杂,很多地方根本连车都通不过,上哪去找人?!
老板!蔡麟在风驰电掣中喝道:他们往城中村方向去了!
嘶地一声尖响,轮胎才摩擦声中急剧停住,步重华反手嘭地甩上车门,脸色森寒冷峻。
他身后是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身前却是错落的窄巷、破旧的道路和低矮的棚户房,地上集聚着一滩滩水洼,脏污发黑的老式空调外机嗡嗡作响。
三组到哪里了?步重华走进巷子,对步话机轻声问:技术队那边怎么样?
我们最多七八分钟就到,王主任正让人追踪年大兴的手机定位!蔡麟顿了顿,背景中其他频道此起彼伏,不知收到了什么信息,突然咦了声:华哥?
怎么?
王主任联系不上吴雩。蔡麟狐疑道,他说,吴雩的手机上有反追踪装置。
第11章
远处车声近了又远,巷子里却安静异常,只听长短粗重的呼吸起伏,没有人动。
当年你砍我手的时候,我还以为这仇一辈子都没法报了,没想到哇。那男子冷笑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溜冰溜多了,嗓音嘶哑尖利:姓年的告诉我你在津海的时候,我还当他胡说八道呢!
吴雩默不作声,但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他肩背、窄腰、大腿肌肉绷紧,身体呈现出了略微前倾的戒备状态。但那男子没注意,激动得断手都在微微发抖:过了这么多年,还是善恶到头终有报,老天果然不会放过欺负过我姓刘的人!
年大兴颠颠跑去邀功:刘哥,刘哥您可总算来了,我
所以你现在想怎么样?吴雩平淡地问,老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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