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把床上的被子抱起来,跟步重华的薄毯换了,确保这身价金贵的精英阶级不会因为睡硬地板而大夏天着凉,然后半跪在凉席边仔细掖好被角。
然后他才起身想回床上,冷不防手腕却一紧。
!
步重华一睁眼,猛然发力!
呼啦风声作响,吴雩整个人失去平衡,倒向地面,随即落进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下一秒天旋地转,他连声都没来得及发出来就被裹得严严实实,手脚俱被压住,只听耳边低沉道:别动。
两人紧紧相贴,四目相对,瞳孔深处映着漫天星光与彼此的倒影。
你看我做什么?步重华轻声问。
吴雩嘴唇抿得微微颤栗,他只要一开口,便会碰到步重华的嘴唇。
问你呢,嗯?
温度一点一点攀高,从相贴的每一寸皮肤蒸腾开来,鼻息把空气都熏染得微微发热。时间被拉得很长很长,它拖着悠扬的尾调,扫过昏暗中凉席上看不清的起伏阴影,从他们凝视的间隙中迤逦盘旋而去。
步重华轻轻地在吴雩耳边说:你再不说的话,我就亲你了。
每个字音都像是魔咒,从深渊最底缓缓开出花来。
吴雩从齿缝间几不可闻地:我
什么?
步重华渐渐俯下来:你什么?
吴雩脸一偏,下一刻,唇角处感觉到了步重华温热的亲吻。
那瞬间热度卷成漩涡,无数静默的乐章于虚空中轰然奏响。
仿佛从深长的暗夜中爆发出漫天星光,于寒冷的深渊中燃起万顷火海;神智飞速旋转、下坠,七窍五感碎裂成纷纷扬扬的光点,令人在目眩神迷的幻境中沉溺下去,从每一根神经、每一寸血管直至心脏,都爆成一团团鲜红的灿烂的花。
有一句话你说得对,步重华亲昵磨蹭着吴雩的鼻梁,呢喃声好像很近又仿佛很远,飘飘忽忽地回荡在耳际:人一辈子,怎么可能什么瘾都没有呢?当时我就
上瘾会导致软弱,使人沉溺,无端增添许多忧虑与惶恐。
但那情意也会让人平白生出无尽的勇气,无穷的决心,以及虔诚又悲壮的孤注一掷。
吴雩扭着脖颈,一边侧脸机械地抵着枕头,紧闭着眼睛。但他其实都感觉不到自己在做什么,大脑里一片空白,唯一的触感是步重华鼻尖摩挲着他光滑微凉的脸颊。
我要回去睡了。
步重华小声问:你可以睡在我身边吗?
体温蒸腾着,将理智都焚化成灰,像是陷入了五光十色的梦境。吴雩细白的犬齿紧紧咬在一起,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渗出发着抖的声音:我要睡了。
步重华拉起被子,把吴雩额头摁在自己颈窝中,世界变得黑沉甜美,轻如羽毛。
睡吧。
两道噗通噗通的心跳,随着墙上滴答作响的挂钟渐渐融化成一体,吴雩在那温暖的臂弯间闭上眼睛。
如果世界能静止在这一刻就好了,他想。
如果吞噬村庄的烈焰熄灭,满目疮痍的大地还原,一切阴差阳错在未发生前便涣然冰释,不为人知的英灵于千山万水之外魂归故里
或者假如,时间就静止在这一刻,永不向前。
第64章
翌日,清晨。
煎饼果子嘎巴菜,双料面茶鸡蛋袋儿嘿
汽车行人与早点摊的叫卖声影影绰绰透过窗户,阳光透过树梢,斑斑斓斓洒在破旧的老木地板上。
步重华睁开眼睛,长长伸了个懒腰,一摸身侧空空如也。
吴雩?他半闭着眼睛沙哑道,吴雩?
没有回音。
步重华睁眼坐起,环顾四周。
卧室已经空了,床铺毛毯叠得整整齐齐,墙上挂钟显示着时间已是早上八点半显然忘记设定手机闹铃的后果就是今天破天荒起迟了。步重华甩甩头让自己清醒一点,起身来到外间,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老旧墙壁和二手家电沐浴在晨光中,桌上放着一袋早餐和一杯豆浆。
步重华走过去,只见豆浆杯下压着一张字条,是吴雩的笔迹。
我去上班了,煎饼果子是给你的。
没有香菜,两根烤肠。
步重华哑然失笑,喃喃道:脸皮还挺薄。
上午十点,南城分局。
步支队!
步支队早!
步重华衬衣长裤皮鞋,面无表情颔首,端着豆浆大步流星穿过走廊,风一般卷进外勤大办公室:吴雩人呢?
哦步支队!靠门边的张小栎含着一口巧克力,忙不迭起身:王主任把小吴哥叫去物证室帮忙了,您找他有事吗?
待会叫吴雩进来找我。步重华面无异状丢下一句,脚步不停,径直进了支队长办公室嘭一声关上了门。
正上楼来跟刑侦支队团购奶茶的小桂法医一路目送步重华经过,眨巴眨巴眼睛,捣捣蔡麟说:不对啊蔡儿。
蔡麟正挣扎于莓果芝士还是冻顶乌龙,闻言头也不抬:哪里不对?
你们步支队今天的面部特征,有很明显的生活反应。
蔡麟biu一声抬起头:生活反应这个词不是给死人用的吗?
小桂法医说:嗐,领会精神。你看步支队今天面颧部毛细血管扩张,红细胞聚集,瞳孔辐射肌收缩,提口角肌有微妙上扬,声带闭合低频震动加剧,可能还有点微循环开放和血流速度加快。从我们的专业角度上来讲,这种情况有点类似于
类似于?
两人四目相对,小桂法医郑重地吐出两个字:怀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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