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霍瞿庭摸着他的背低声问,又吵架了?
没有。辛荷说,我忘了,不知道怎么样,后来就跟你一起睡午觉,别人都睡着了,你很小声地对我道歉,说小荷对不起,哥哥错了。
因为哥哥总是犯错,所以我说,我说没关系,下次还要喝冰水好不好,你说好,我说买两杯,你说不可以。
霍瞿庭没有问他这有什么好哭的,辛荷也好像一直都不是完全清醒,没多久,就被霍瞿庭拍着背重新睡着了。
霍瞿庭摸了摸他不知道还能不能看见的眼睛,把他搂住了。
霍芳年已经死了,钟择死得比霍芳年还早,拿了一大笔钱回家以后,就照着霍芳年的意思,自己开车从高架上跳了下去,还祸害了另外两辆车里的三个人。
霍瞿庭轻轻摸着辛荷的后脑勺,耳边是他因为刚才哭过而有些重的鼻息。
辛荷看不见的第三天,仍是自己在医院待着。
到了下午,霍瞿庭刚进门没多久,洗了手,在帮他削苹果,电视开着,播晚间新闻,嘈杂的背景音里,辛荷听到一条早已经传遍香港的消息。
什么?辛荷坐在霍瞿庭怀里,剧烈地抖了一下,什么都看不到,他摸索着抱住霍瞿庭的脖子,又问了遍,新闻上说什么?
辛蓼死了。霍瞿庭给他嘴里喂了块苹果,说。
第三十章
辛蓼的车祸结案很快,唯一的孙子轻飘飘地死了,辛或与似疯似癫,据说差点砸下一座金矿。
不过钱对他们来说已经不是最重要的,据说他的人情厉害到这件案子连港府里也有所耳闻。
但案情的确简单,为了极力排查他杀可能,当天一起赌车的人时间长短不等,至少蹲了七天的看守所,至此,无论多压人的上级问询,警方都只给出同一个答案:
出事当天,辛蓼开的那辆车超过了检修期限,后轮松动,刹车片磨损严重,他爱玩,常参与地下赛车也不是新鲜事,甚至一再因副驾换嫩模而登上小报,没有任何保护措施,速度又太快,从半山腰上冲下来,那样的情况,不死反倒奇怪。
单华和余存先后跟霍瞿庭见了几次面,他拿了钱,也承了情,并不勉强,把所有独自办不了的事摆到台面上说清楚,单华分头找人,余存继续跟家里弄钱。
最近一次一起吃饭,只喝了一点酒,但在停车场分开的时候,余存突然挨过来揍了他一下,实打实的一拳,叫霍瞿庭险些掉了颗后牙,嘴里出血很多,晚上都没能亲辛荷。
还听说辛或与在病房怒吼要他付出代价,但结果也只是自己又进了趟抢救室。
就像当初跟进霍氏分家进程,讨论别家财产的这回事,总是下饭利器,永远不会疲惫,一时间舆论哗然,说的也都是辛家后继无人,没有一个人把它当成一桩凶杀案。
辛蓼作为名满香港的纨绔子弟,死得理所应当,从头到尾挑不出一分错。
辛荷出院以后,霍瞿庭出门就少了一些,虽然还是很忙,但待在家里的时间确实比以前多了很多。
他总喜欢把辛荷从一个地方抱到另一个地方,好像辛荷不只是眼睛看不见,而是连腿脚都需要他代劳。
讲你巨富压身震香江。他陪辛荷坐在沙发上晒太阳,一边给辛荷念新闻,念完自己笑了一下,也没写错,真要那样,到时你比我有钱。
辛荷习惯握着他一只手,听完以后也配合地跟着笑了一下,霍瞿庭捏他脸道:敷衍。
天并不冷,但辛荷还是穿了件白色的薄毛衣,他向后靠在沙发背上,侧身面向霍瞿庭,一边脸贴着沙发,一边脸在阳光里,晒得舒服,半闭着眼,睫毛微动,懒洋洋道:那怎么才算不敷衍?
本来也没有多好笑。他补充道,我怕你被警察抓走。
跟你说过多少遍。霍瞿庭道,不关我事。
辛荷靠在沙发背上,很轻地说:我不信。
霍瞿庭看着他的脸,没有在上面找到恐惧的情绪,似乎两个人只是在说一件很小的事。
真的。他说,就算死人会说话,也不关我的事。
辛荷慢慢点了点头,说:那就好。
两个人安静地坐着,霍瞿庭一会没说话,他就有些紧张地确认了一下握着的手,叫了声霍瞿庭的名字。
直到嘴唇上被亲了一下,才假装生气地说:你下次不要再这样。
霍瞿庭又亲了他一下,有些不舍得分开,就伸手捏住了辛荷后颈,继续吻了一会。
不要怎么样?
辛荷的脸被亲的有些红,抿抿嘴说:算了。
不会让你找不到。霍瞿庭捏了捏他的手指,把他没说的话说了一遍,记住了。
你也不可以让我找不到。过了会,霍瞿庭加了一句。
午饭好了,霍瞿庭自然而然地又打算抱辛荷去餐厅,但刚弯下腰,就被辛荷拒绝:自己走。
他抓着霍瞿庭的手腕,睁开的眼睛里茫然的视线没有落点,即便已经走过很多遍,但仍有些害怕,不太敢迈大步,脸上的表情也很严肃。
走到一半,单华默不作声地进了未关的前门。
霍瞿庭对他扬了扬下巴算作招呼,佣人从他手里接过包和外套,又帮他拿鞋,辛荷专注自己脚下的路,听到单华叫他,才发觉房间里多了个人。
来得刚好,午饭正要端出来。
他抬起头笑的方向有些偏,单华就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站位,答应道:路过,就想着来看看你。
你朋友呢?最近霍瞿庭给辛荷读了很多新闻,可信的不可信的,有什么读什么,让他觉得自己比失明之前还要更紧追时事要闻,八卦道,怎么没有带过来一起。
单华说好事不出门,说完又笑:下次带他过来。
霍瞿庭搂着他的腰带他往前走,辛荷也不再急着记路,只抬脚跟着霍瞿庭走,一直在跟单华说话,讲他新交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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