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正如娘子所言,若不推行你的政见,将自己的政治理想与国家的发展相契合,事事不敢放手为之,那么官也是白干了。
怕又有什么好怕?我是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又是仁宗皇帝钦点的状元兼敕元,于英宗皇帝父子又有拥立之功,我怕什么。
这时院吏向章越道:“启禀端明,是否在厅中挂几幅字?”
“好。”章越想了想当即提笔运墨在纸上写了几个字。的是。市恩不如报德之为厚,雪忿不如忍耻之为高。
要誉不如逃名为适,矫情不如直节为真。院吏先看了字赞叹道:“端明真是好字,难怪汴京城中于端明的墨宝可是千金难求。好,真好!”随即院吏又品了品诗句:“这词句子也好,澹泊宁静悠远。小人这就是挂在此间墙上。”章越对院吏道:“不必挂在此间,挂在我歇息的室内便是。”院吏闻言一愣,原来章越这字不是挂给别人看的。
章越看了院吏的表情觉得好笑。有个笑话挂‘厚德载物’的公司,十个有七个要倒闭,若’厚德载物‘再搭配上‘天道酬勤’四个字,倒闭率达到九成。
因为这厚德载物,天道酬勤,是自己挂给自己看。如果挂给别人看的,那厚德载物就成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天道酬勤则为我要卷死你他妈的。
院吏低声问道:“端明还需什么器物?”章越则道:“不用了。”院吏一打量见章越所带的行李器物都是普通至极,直与读书人所用差不多,全然没有半点奢侈之物,谁能想到此人便是天子眼前的贵人,堂堂的翰林学士,还曾是一方诸侯呢?
院吏心想,常闻这位章学士为官清廉,不失寒门本色,如此怕是阿谀之辞无用,还是实心做事方能讨他欢喜。
想到这里,院吏即退了出去。片刻后一名官吏入内请章越至枢密院会食。
为何章越不在学士院里会食而去枢密院会食,原来这是五代时候留下的规矩。
因为唐朝末年宰相权力过大,所以设立枢密院和翰林学士院来分割宰相权力。
当时枢密使一度兼金銮殿学士。到了五代时权力最大已是枢密院,宰相都要听枢密使的意思,所以为了限制枢密使的权力,同时也为了监督,所以五代时从翰林学士里选拔出端明殿学士和枢密直学士,至枢密院出任职事官。
端明殿学士和枢密直学士既是天子心腹,可以随时见到天子,同时也出入外朝参与枢密院的决策。
到了宋朝枢密院地位下降了,端明殿学士也就闲置了。不过到枢密院厅会食的规矩仍在。
章越与黄好义,彭经义二人出了门抵至枢密院。作为天下第二衙门,枢密院内大树参天,几间不起眼的屋子坐落其中。
枢密院的院吏见了章越知是新任端明殿学士,谁都知道对方还是堂堂枢密使的女婿,所以恭恭敬敬地引他入厅。
章越入厅见枢密使陈升之,吴充,枢密副使蔡挺及枢密院承旨曾孝宽已是到了,而院吏正在端来汤菜。
章越与几位枢密院官员见礼。陈升之笑呵呵地道:“度之老夫在此等你很久了。”章越以为自己来迟了正要道歉,陈升之却道:“老夫当初在乡里第一次见你时,便知你有富贵之命,如今同厅可谓是既全了当年的心愿了。”在场除了蔡挺外,几个人都是福建老乡。
陈升之,章越,吴充都还同是建州人。一旁的吴充笑呵呵地道:“什么富贵不富贵的,以后全凭堂老照看了。”陈升之对吴充笑道:“你我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来,坐下说话!”ps:明日两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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