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确实时候出生普通的平民家庭,父亲是个小公务员,母亲是个小学老师,算是从小镇上考出来的优秀做题家。自然比不得那些从小就把装刻在骨子里的名门子弟,但他毕竟是联盟的最高国家元首,大学时代就得到了贝伦卡斯特家的友谊,也在系统地进行形体、仪态、表情管理以及演讲方面的能力。
塔托斯大统领对自己的能力还是很自信,总觉得自己当了十年议员十五年的大统领,应该是能成为一位优秀的演员的。
可是,在艾夏姆的眼中,大统领就是一个连新手任务都没做的萌新,天真中透着愚蠢,可因为愚蠢,却又溢满了让人无法安放的自信。
“遗憾的是,您现在不是大统领,而是一位老机械师。合格演员的形体能力,不是要让您随时都宛若青松翠柏一样屹立不倒,而是在合适的时候展现合适的姿态。”
说到这里,影帝先生稍微躬了一下身,把肩膀稍微向外掰动了一点,蹲了下来。于是,一个承担着生活重担的劳动人命形象,顿时便传神地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大统领露出了讶然的表情。果然,专业人士的专业能力,果然是只有在近距离才能体会得更深刻。他叹服道:“各行各业都是有大学问的啊!我真是个自以为是的蠢人。”
“哈哈哈,谈不上什么大学问。大统领阁下,我的职业要求我多观察各行各业,我只是知道,大多数人都只是在努力生活。他们相信努力生活能得到回报,唯独只有相信这一点,才有我们现在的一切。”艾夏姆先生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就像是在读报纸上的新闻似的。
“是的,有文明,才有生活,然后才有了您这样的艺术家。我明白您的意思了,艺术是诞生在生活的日常中的。”大统领的声音同样非常平静,平静得就像是在参加某个文艺宣传活动。
两个人似乎达成了什么默契,表情和姿态都很轻松。在已经到了现
场的制片人和副导演看来,这自然是大好事。演员越轻松,进入状态就越容易,拍摄就会越顺利。
当然了,对安保人员来说,这也是好事。老板越轻松,玩得越开心,他们的日子就越好过——有一说一,塔托斯大统领不是喜怒无常无理取闹的“最差的老板”,但也谈不上和蔼可亲的“最好的老板”。
“所以,台词要比平时讲话慢,要比演讲的时候快?”
“重要的是要说清楚。不过没关系,反正我们还能配音。”影帝说。
“不是说配音了就拿不到表演奖了吗?”
艾夏姆先生看了大统领先生,并没有特意掩饰表情上的无奈。您老总共就两句台词加起来不到三十个字,到底是什么给了您这样的错觉的?
“哈哈哈,开玩笑的。”塔托斯大统领大笑了三声,又换了一张带着三分紧张和期盼的神情:“不过,艾夏姆先生。您觉得,我的天赋怎么样?在卸任之后,能不能当个不错的演员呢?”
“……”
“离我卸任还要两年半,要是这段时间多客串几部戏。到时候就能算是个练习时长两年半的资深演员了,不算新人了。”
“……阁下真是幽默。”艾夏姆笑道。
“好吧,艾夏姆先生,我知道这也不好笑,但做我一个非职业演员,偶尔也是需要转换一些思路的。”
艾夏姆先生却没有结束这个话题,直接道:“说起来,在下的下一部电影,还是由菲娜·李女士导演,在下担任主角和制片人,是讲述一位工人出生的企业主,一生荣辱起伏的时代剧。”
“哦,是余连将军写的那个剧本?”
“万事都瞒不过您。我个人感觉,这是用小人物讲述大时代的电影,很有史诗气质,其中有一位消防队员的角色,从形象来看,挺适合您的。不知道您是否还愿意再拨出一些时间来?”
大统领还在微笑着,但眼神中似乎已经没有了笑意。他意味深长地打量了对方一下,眼神在艾夏姆脸上的狰狞伤口上扫过——那是属于化妆出来的效果,但是对方却要求在剧组的期间保证这个伤口的存在,说是可以更好地体会角色。
“这个伤口,我看着都疼。”他说:“你就没有觉得不便吗?”
艾夏姆说不清对方的眼神是厌恶,还是好奇。他还是试探性地抬起一只手,摸了摸那道被轨道子弹插上倒翻出来的畸形伤痕,笑道:“只是半固定的化妆效果,却不会影响我平时的生活。哈哈哈,如果不经过特殊处理,这伤口怕是就真的会长在我脸上了,怎么都去不掉了。”
大统领叹了口气,似乎有些伤感:“昔日的面具,成就了今日的面容。艾夏姆先生,以现在的医疗技术,这样的伤痕放在医疗舱中,最多三五个小时就能完全愈合。反而是您现在的化妆效果,却需要三四个化妆师摆弄了半天。这是不是艺术超脱生活的地方?”
艾夏姆先生一时间无言以对,只能用千锤百炼的演技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剧组工作人员听不到两人的对话,依然觉得他们聊得很愉快。可是,并不是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
在镜头拍不到的地方,塞克瑞蒂组长和佛伯勒处长已经同时看向了这里。两人依然站在圈外,没有太大的动作,却已经沉下了脸,就像是两头蓄势待发的猎豹。
他们甚至都没有做出什么明确的指示,现场混在工作人员中的三十几个特勤队员也都有了戒备反应。
这些训练有素的特勤队员虽然不是什么安保仙人,不能在两秒钟内迅速撂倒十个武装大汉的能力,也无法在2秒内拔枪射击。可是,却能在两秒钟之内把大统领围个水泼不进,半分钟护送进防弹载具,五分钟之内送到掩体之内的能力。更不会在保护对象被开了心眼还玩心肺复苏的。
普通的剧组工作人员或许还没有意识到周围的情绪变化,但大统领对这种感觉却都已经产生条件反射了。他转过身,风度翩翩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直接朝着特勤组长和保安处长这丢去了一个让他们自己体会的眼神。
哼哈二将也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反应过度,面色悻悻,让部下们稍安勿躁。
大统领当然已经猜到,艾夏姆先生有话想对自己说。他甚至都能猜到,对方到底想要说什么。
这位大名鼎鼎的表演艺术家是个有侠义心肠的好人,却绝不是一个能下得了决心的狠人。这或许也是大多数艺术家的通病吧。
塔托斯大统领已经在联盟元首的位置上做了十几年,对看人方面还是有些心得的。
不过,和一个好人处好关系,难道会是损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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