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牧未有反应,一双眼眸之中,人性与神性,几乎每分每秒都在切换挣扎。
在如此磅礴的众生信念之力的冲击之下,纵使一抹灵辉护得真灵不昧,似也有些太过勉强。
毕竟,这一次,他可不仅仅要面对人性被神性的侵蚀。
还要面对这九方鬼邪大军,这欲一战而功成的鬼邪之世!
也正是因为这般,他才特意嘱咐人盟放开对鬼邪消息的封锁,甚至刻意让绝望蔓延。
极致的绝望彷徨之下,突有一抹曙光涌现,那毫无疑问,这一抹曙光,必然是最为铭心刻骨。
于意志通神的超凡者而言,信念自然是愈发坚定,愈发虔诚。
而于未有意志通神的普通人而言,极致绝望之下的铭心刻骨,还是对于一抹为意志图腾的刀光铭心刻骨。
借助遍布人盟基地的数千尊意志图腾,借助这天穹的流光大网,几乎就是瞬间被铭刻了一抹刀痕烙印,化为了一个……“浅信徒”!
人盟数以亿计之人,数以亿计的信念汇聚,纵使绝大部分,都不够纯粹,不够坚定,但仅仅这磅礴的量,显然就足以弥补任何质的差距。
在这磅礴的信念之力下,看似是返老还童,但实则,也就只有楚牧自己清楚,在那一瞬间,他那一具腐朽的人身肉躯,就被这汇聚的磅礴信念之力直接泯灭。
也就是在那一瞬间,便重新构筑了一具由众生信念之力为核心的“神躯”。
这一具“神躯”之中,精气神这三者,皆为众生信念之力构筑,完全可以说,除了他的心智还属于自己,其他一切,皆已是属于神之楚牧。
仅存的一抹心智本我,在如此惊涛骇浪之中,也只能靠一抹灵辉照亮灵台,勉强护住真灵不昧。
按众生之信念,他该手提三尺刀刃,义无反顾的荡平此世鬼邪。
这是属于他的使命,亦是接纳这股力量要付出的代价。
这个目标,这个使命,虽与他所希望的,与他的目标也几乎一致。
但这个荡平此世鬼邪的过程,却也非他所愿。
若按众生信念所愿,他将化身一尊人间神灵,三尺刀刃,荡魔世间。
在众生信念之力加持之下,百年,千年,或许总有一年,终能将这世间最后一尊鬼邪斩灭。
可……鬼邪,终究只是表象,这方血月,才是根源所在。
血月不坠,污浊永存。
一开始就局限于人间的神明,如何能与天地争锋?
他不能为众生信念所愿,也不可能为众生信念所愿。
如此,也就等于,他不仅要接纳利用这众生信念之力,还要违逆众生之所愿。
如此这般,后果,自然是恐怖的。
此时此刻,纵有灵辉护得真灵不昧,楚牧也只感觉有无数的噪杂近乎无孔不入般于他脑海之中炸响。
每一道噪杂,皆是催促着他,皆是环绕于那一抹灵辉护持的真灵之外,如惊涛骇浪一般冲击着这一抹摇摇欲坠的灵台心智。
“堵则溢,疏则顺!”
“与其堵也抑,不如疏而导之!”
楚牧声音颤动,这一刹那,一抹人性,猛的将神性镇压,深邃之眼眸看向眼前的八岐巨蛇,他未有言语,目光挪转,他俯瞰世间流光飞掠。
每一抹流光飞掠,皆是无数的众生信念之力。
楚牧笑容愈盛,他的猜测,并没有错。
这以他为核心的众生信念,是信仰,但这种信仰,也并非纯粹的信仰。
何谓信仰?
信仰本就是源于人之情感,源于人之心灵。
就正常而言,信仰可以是纯粹的,但信仰,绝不可能是一致的。
就如这方世界本来五花八门的世俗信仰,都是寄托于一个不知真假的神明,所寄托的情感,希望,也必然都是五花八门的,不可能所有信徒的祈求,所有信徒的寄托,都是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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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的信仰,剧毒,也必然是源于方方面面。
而这源于他的信仰,虽也是源于众生,源于世间无数人类,但这众生信念,却因那一抹刀意的存在,而是罕见的一致。
所有的众生信念,皆是在于这鬼邪横行之世,皆是希望破除这世间污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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